斐色传说 作者:骑岚玥

    第五夜 希望的光辉

    踏出大门，才发现接近中午了，烨斐随处找了一家店坐下休息。

    ?烨斐！?一个外貌甜美的小女孩就站在他不远处大声惊呼，她有一头金黄的俏丽短发，水汪汪的蓝色大眼及精致的五官，不过肤色惨白无比，看起来很像死了多日的殭屍。

    看见来人，烨斐先是愣了一下，等认出小女孩的真实身分後，面露微笑地跟她打招呼。

    见他没有否认，刚才在赌厅里她果然没看错，真的是这个小鬼！！

    凡妮莎˙阿葵勒西是小女孩的名字，她是烨斐某次偷溜出村子时认识的人──更正确来说，是一名魔女。

    她本来的身体受过极大的创伤，所以被她封存在特殊的空间中保护，详细原因烨斐也不清楚，肯定的是──她绝对超过一百岁了。第一次见面时，她使用的是一个成熟女人的身体，而非眼前这个女孩，所以他刚刚才略有迟疑，不过即使身体不同，气息是不会因此改变的。

    两人会认识，得归根於那次出村的不期而遇使他们一拍即合，便一同在外流浪了几个月。回村後烨斐被老师们狠狠修理了一顿，不过在他偷溜出去时村民们开心的无以复加，那几个月是他们许多年以来最快乐、无忧无虑的时光…

    ?你、你怎麽会在这里？还有！你本来不是输得很凄惨吗？怎麽…?凡妮莎有太多疑问想澄清，一、两年没见，这小子变得太多了！虽不能说有甚麽重大的改变，印象中的他本就让人猜不透心思，只是...添加了一些她没看过的面貌。

    烨斐露出一贯的笑容，先是解释了一下出村的原因，等她消化完毕後，他单手托腮，一脸慵懒的说：?至於输钱这件事，当然是装的，放长线钓大鱼，如果不让他们认为我是个只会乱花钱的笨蛋，怎麽能回本兼多赚呢？?

    ?你输都是装的？那也太像了吧！?简直就是天生的戏精！

    他理所当然地回答：?既然要装，当然装得像点，我不喜欢半吊子。?

    啧啧...有时候这股自信真让人莫名火大。

    ?那你最後一局怎麽赢的？?

    ?当然是出老千。?他说得稀松平常，没甚麽大不了的感觉。

    ?你会出老千？！?她不知道他还有这种隐藏版才能，而且据他描述，他们村里应该是朴实到不行的标准版农村，到底是从哪学会这种技术的呀？！

    ?谁叫他们先玩阴的，我只是把他们做的事再做一次罢了。不过他们的技术很强，要在他们眼皮下动手脚费了我不少功夫。?

    那你的意思是你比他们更强罗…根本在往自己脸上贴金。凡妮莎撇过头，从烨斐的角度看不见她的白眼。

    ?你才几岁而已，真是不纯朴的少年…?

    ?年龄跟见识不成正比，你活了这麽久，不知道的事可多了。?他边说着，澈蓝的目光飘移到远方，不知道在思索着甚麽，那神色很复杂，让人看不透也碰不着。

    转回头，烨斐问道：?对了，你为什麽会在这？?能在这里遇见难得的熟人，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啊，我来这里找人的，对了，忘记跟你说，我回到圣帝斯亚任职了，所以你之後就是我的学生罗，赶快叫老师好！快！?

    瞧她迫切又得意的模样，烨斐只觉得好笑，?还是算了吧，你别忘了那段时间你总巴着我的大腿不放呢，也不顾自己外表比我大上许多，就算现在换了一副身体，本质还是一样啊。?

    想起那段不堪入目的回忆，凡妮莎抽了抽眼角，直接转移话题：?对了，钱跟筹码怎麽办？你为什麽不全部换成钱？?她指着烨斐放在一旁的大袋子，没有换成现金的筹码，若不在赌场使用根本没有价值。

    他神秘一笑，站过身往另一条路走，?我会处理好，你别担心，先走罗，有机会学院再见吧。?挥挥手，纤细的身影就隐没在人群里。

    ?真是的，还是跟以前一样随心所欲，啊啊，不过长大後变得更可爱了，真想变成我的收藏品...?不过基於生命安全的考量，这个念头，只萌芽了五秒钟就完全熄灭了。?还是快去找木愔跟小鬼们，时间快来不及了...?

    烨斐用感知追寻黑蛋散发出的特殊气息，曲曲折折绕了许多小路，总算在狭小的巷道中看见自己锁定已久的目标，要不是注意到男孩溜走，他还想再多捞一点呢。

    ?呜…这蛋怎麽这麽重啊！?倏地，一只手搭上了小男孩的肩膀，他惊愕得转过身，眼前映入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天使，天使没有长出翅膀飞走，反而蹲下来温柔的笑着说：?小弟弟，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帮忙？?他疑惑反述，看来高高在上又尊贵非凡的天使，为什麽要自己这个无名小卒帮忙，难道天使的思想都这麽奇怪吗？不管这个人是不是天使，会找上他肯定没好事！说不定会惹麻烦上身！

    烨斐看小男孩的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不知道在想些甚麽，感到很有趣。

    ?你肯帮吗？?他淡淡的笑了，那笑容好像容不得人拒绝。

    男孩鼓起勇气大声说：?呃、我、我想我帮不了你！再见！?一说完，他急忙转身跑开，像活见到鬼似的逃命，让烨斐傻了一下。

    我长得很恐怖吗…真是受伤，亏我还对自己的脸蛮有自信的说…

    男孩跑了一会，大口喘着气，?呼…呼…这下摆脱了吧？?

    ?你说摆脱谁啊？?悦耳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男孩虽想逃避现实，但仰起头一看，那个人正悠闲地蹲在不高的屋檐上看着自己，他轻盈一跃而下，落在男孩旁边，伸出一只手渐渐靠近他。

    ?别怕，我又没有要对你做甚麽…只是单纯的想跟你要个东西，然後请你帮个忙。?烨斐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到底是做了甚麽，让这个小孩如此害怕啊？

    小男孩一脸疑惑，?东西？?

    ?简单来说，我要你手上的黑蛋，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看他一脸诚恳，小男孩似乎不再那麽害怕，?你要这颗蛋？可是它看起来一点都不好吃...我也是前两天在城外捡到的，不清楚是哪种生物，所以...?

    ?其实，它是我家养的宠物生的，在不久前被坏人偷走，我费了千辛万苦才打听到它的消息，能再看见它，我真是太高兴了。?他边说着，眼角边泛出泪光，从极度忧愁转成喜极而泣的表情，让小男孩无条件相信了。

    真是说谎和演戏完全不用打草稿，浑然天成。

    回到正题，烨斐一脸正经地说：?谢谢你这两天替我照顾它，另外，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放心，绝对不是甚麽坏事，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男孩犹豫了一下，才点头答应，?我没有名字…父亲在我出生时就死了，母亲几个月前重病去世，为了活下去，才到处游荡，讨口饭吃。?小男孩眼里流露一股淡淡的哀伤和无奈。

    烨斐把他的表情变化都收在眼底，沉默了一会，他说：?没名字也没关系，来玩一场游戏吧。?他迳自拉着小男孩离开了暗巷。

    ?玩？你不是说要我帮忙？?小男孩莫名其妙被拖着走，他赫然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个人，甚至，打从心底甘愿跟着他走。

    ?恩，我要你帮我玩一个游戏。?他露出神秘的笑容，让小男孩深陷其中，本来是被拉着的手，现在变成他紧握着烨斐。

    就算可能遇上危险，但还是想相信眼前这个人──可以带给他不同的希望。

    烨斐独自一人回到刚刚跟凡妮莎相遇的小店里悠闲喝着茶，彷佛在等待着甚麽。

    一阵急促且阵容庞大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声势浩大，活像要去讨债似的，事实上，他们的确是要去讨债。路上的行人看了纷纷走避，深怕自己扫到台风尾，被无辜牵连。

    带头的人粗鲁的踹开店的大门，领着一票小弟走到烨斐面前，恶狠狠地说道：?喂！小鬼，骗走的东西最好乖乖交出来，要不然你就等着叫你家人来收屍！?

    烨斐缀了一口茶，把目光转向他，从容不迫的回应：?那些钱喔，真不巧，在不久前给别人抢走了。?

    ?你、说、甚、麽！！！?人人瞪大眼珠子，粒粒分明、颗颗发亮。

    男子重重的拍了桌子，脆弱的木质桌应声断裂，茶具散落一地，发出框啷的声响，?臭小子！想耍人也该有个限度，一千多万耶！丢了你还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喝茶？?打死我都不信！

    烨斐一脸无所谓的耸耸肩，慢条斯理地捡起地上的茶具，一个个把它们摆到另一张空桌上，摆得非常整齐，好比迳直的地平线，?那些东西对我来说不算甚麽，丢了正好，我肩膀很酸。?

    可怜的老板咬紧下唇，躲在柜台後瑟瑟发抖，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呀！！

    正当带头的人要开始砸店，老板已经准备好咬手帕、洒热泪时，另一批人马怒气冲冲踹了门冲进来，怒火直冲店内的这群人。

    ?好你个臭小子！居然敢拿筹码骗走珠宝，赌场开久了，真正的钱长啥样都不知道吗？！?一群人叫嚣着，场面十分火爆，恐怕只要再一个小火花，就可以擦出大爆炸。

    ?珠宝？我们才不屑要甚麽烂珠宝！原来东西是给你们抢去，这下新帐旧帐我们一起算算！?双方大吼後随即开打，大批路人在离店几公尺外围观，没有人敢靠近劝架，只能默默为可怜的老板向神祷告。

    两方人马打得正火热，烨斐偷偷溜到柜台後，塞了一片金叶子给趴在地上，进行防灾实战演练的老板，?老板，对不起，让你的店受到牵连，本来是计画在街上的，这算是给你的赔偿。?下一秒，少年消失在他眼前。

    老板把锅盖盖回自己头上，趴卧在地，拿着金叶子的手巍巍颤颤，不断喃喃自语：?圣帝之神呀！！请您保佑小人！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幻觉、幻觉…?

    烨斐敏捷的闪过人群，缓步离开现场，弯入人烟稀少的巷口，小男孩一见到他兴奋跑过来，开心说道：?烨斐哥哥，你真厉害！?小男孩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本来肮脏的面容一瞬间脱胎换骨，清秀的面目浮现出来，穿着打扮俨然像个富家小少爷一样。

    男孩打开堆在墙旁的木箱，里面藏着两个袋子，?那些人真的好笨喔！我只不过先用一点钱买了珠宝，他们就黏着我不放，交易的时候根本没发现袋子里全是筹码，还傻傻地送我出门呢！?

    ?见钱眼开是贪心商人的天性，看你是个小孩子，他们的戒心低，只当你是个乱花钱的少爷，这就是我当初找你的理由。毕竟在赌场一次赢这麽多，肯定会被盯上，跟他们杠上了麻烦，找人代打就行了。?小男孩一脸崇拜的看着烨斐，他不仅是天使，还是特别聪明的那一种天使。

    ?烨斐哥哥，剩下的这些钱要怎麽办？?当初烨斐只换了部份的筹码，其他的筹码全拿去换了珠宝，剩下的钱大概还有几百万金。

    烨斐凝视着小男孩，缓缓说着：?钱就全部送你吧！当成是你帮我忙和照顾蛋的谢礼，你想乱洒乱花都无所谓。?不等小男孩反应过来，烨斐转身离开，他突然想到一些事没提醒而停下脚步，背对着小男孩，他接着说：?衣服记得换下来，免得有珠宝店的人认出你，拿着这些钱，过你自己的生活吧。?烨斐感觉到衣角被紧紧拉住，转身对上小男孩无辜的大眼，那双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舍。

    才多短暂的时间，烨斐俨然已成了对他而言特别的存在。

    ?能不能别走…?

    烨斐温柔却残酷的拉开他的手，语气平淡的不带任何感情，?对你来说，我只是一个过客，机会给了你，要如何运用是你的自由，没有人能永远让你依靠，亚宸。?

    小男孩听着他的话，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听到最後两个字，他惊愕的抬起头，?亚宸？?

    ?额外奖励，我送你的名字，希望你喜欢。?

    真的走了…小男孩的心里彷佛空了一块，却马上被暖意填满──这是第一次，有人替自己取名字，男孩在很久後才晓得，原来?亚宸?在古老语言里，代表希望的光辉。

    第五夜 希望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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