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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德者 作者:安德鲁·纪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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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消停。”
“嗳!先生,恐怕是越抓越多呀。今年的野味卖的价钱好,对他们来说,损失几个钱……”
我被愚弄得好惨,几乎认为博加日是同谋。在这件事情上,令我气恼的不是阿尔西德的三重交易,而是看到他如此欺骗我。再说,他和布特拿钱干什么呢?我不得而知,也永远摸不透这种人。他们到什么时候都没准话,说骗就骗我。这天晚上,我给了布特十法郎,而不是一百苏,但警告他这是最后一次,套于再被缴走,那就活该了。
次日,我看见博加日来了,他显得很窘促,随即我比他还要窘促了。发生了什么情况呢?博加日告诉我,布特喝得烂醉如泥,直到凌晨才回农场;博加日刚说他两句,他就破口大骂,然后又扑上来把他揍了。
“因此,”傅加日对我说,“我来请示,先生是否允许我(说到此处,他顿了顿),是否允许我把他辞退了。”
“我考虑考虑吧,博加日。听说他对您无礼,我非常遗憾。这事我知道。让我独自考虑一下吧,过两个小时您再来。”——博加日走了。
留用布特,就是给博加日极大的难堪;赶走布特,又会促使他报复。算了,听天由命吧,反正全是我一人的罪过。于是,等博加日再一来,我就对他说:
“您可以告诉布特,这里不用他了。”
随后我等待着。博加日怎么办的呢?布特说什么呢?直到当天傍晚,这起风波我才有所耳闻。布特讲了。我听见他在博加日屋里的喊声,当即就明白了;小阿尔西德挨了打。博加日要来了;果然来了;我听见他那老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怦怦跳得比捕到猎物时还厉害。难熬的一刻啊!所有高尚的感情又将复归,我不得不严肃对待。编造什么话来解释呢?我准装不像!唉!我真想卸掉自己的角色……博加日走进来。我一句话也没有听懂。实在荒谬:我只好让他重说一遍。最后,我听清了这种意思:他认为罪过只在布特一人身上;放过了难以置信的事实;说我给了布特十法郎,干什么呢?他是个十足的诺曼底人,绝不相信这种事。那十法郎,肯定是布特偷的,偷了钱又撒谎,这种鬼话,还不是为了掩饰他的偷窃行为;这怎么能骗得了他博加日呢。再也别想偷猎了。至于博加日打了阿尔西德,那是因为小伙子到外面过夜了。
好啦!我保住了;至少在博加日看来,一切正常。布特这家伙真是个大笨蛋!这天晚上,我自然没有兴致去偷猎了。
我还以为完事大吉了,不料过了一小时,夏尔却来了;老远就望见他的脸色比他爹还难看。真想不到去年……
“喂!夏尔,好久没见到你了。”
“先生要想见我,到农场去就行了。看林子,守夜,又不是我的事儿。”
“哦!你爹跟你讲了……”
“我爹什么也没有跟我讲,因为他什么也不知道。他那么大年纪了,何必了解他的主人嘲弄他呢?”
“当心,夏尔!你太过分了……”
“哼!当然,你是主人嘛!可以随心所欲。”
“夏尔,你完全清楚,我没有嘲弄任何人,即使我干自己喜欢的事,那也是仅仅损害我本人。”
他微微耸了耸肩。
“您都侵害自己的利益,如何让别人来维护呢?你不能既保护看林人,又保护偷猎者。”
“为什么?”
“因为那样一来……哼!跟您说,先生,这里面弯道道太多,我弄不清,只是不喜欢看到我的主人同被抓的人结成一伙,跟他们一起破坏别人为他干的事。”
夏尔说这番话时,声调越来越理直气壮,他那神态几乎是庄严。我注意到他刮掉了颊髯。他说的话也的确有道理。由于我沉默不语(我能对他说什么呢?),他继续说道:
“一个人拥有财产,就有了责任,这一点,先生去年教导过我,现在仿佛忘却了。应当认真履行职责,否则就没有资格拥有财产。”
静默片刻。
“这是你全部要讲的话吗?”
“是的,先生,今天晚上就讲这些;不过,如果先生把我逼急了,也许哪天晚上我要来对先生说,我和我爹要离开莫里尼埃尔庄园。”
他深鞠一躬,便往外走。我几乎未假思索就说道:
“夏尔!——他当然是对的……嘿!嘿!所谓拥有财产,如果就是这样!……夏尔。那我就追他去,连夜把他追回来。”仿佛为了确认我的突然决定,我又极快地说:
“你可以去告诉你爹,我要出售莫里尼埃尔庄园。”
夏尔又严肃地鞠了一躬,一句话未讲就走开了。
这一切真荒唐!真荒唐!
这天晚上,玛丝琳不能下楼来用餐,打发人来说她身体不舒服。我惴惴不安,急忙上楼去她的卧室。她立刻让我放心。“不过是感冒了。”她期望地说。她着凉了。
“你就不能多穿点儿吗?”
“然而,我刚打个冷战,就披上披肩了。”
“应当在打冷战之前,而不是在那之后披上。”
她凝视着我,强颜一笑。噢!也许这一天从起来就极不顺当,我容易忧心吧;哪怕她高声对我说:“我是死是活,你就那么关心吗?”我也不会像这样洞悉她的心思。毫无疑问,我周围的一切在瓦解;我的手抓住了多少东西,却一样也保不住。我朝玛丝琳冲过去,连连吻她那苍白的面颊。于是,她再也忍不住,伏在我的肩头痛哭。
“哎!玛丝琳!玛丝琳!咱们离开这儿吧。到了别处,我会像在索伦托那样爱你。你以为我变了,对不对?等到了别处,你就会看清楚,咱们的爱情一点没有变。”
然而,我还没有完全排解她的忧郁,不过,她已经重又紧紧地抓住了希望!
暮秋末至,而天气却又冷又潮湿;玫瑰的末茬花蕾不待开放就烂掉了。客人早已离去。玛丝琳虽然身体不适,但还没有到杜门谢客的程度。五天之后,我们就启程了。
我再次试图收心,牢牢抓住我的爱情。然而,我要平静的幸福何用呢?玛丝琳给我的并由她体现的幸福,犹如向不累的人提供的休憩。不过,我感到她多么疲倦,多么需要我的爱,因而对她百般抚爱,情意缠绵,并佯装这是出自我的需要。我受不了她的痛苦,是为了治愈她的苦痛才爱她的。
啊!亲亲热热的体贴、两情缱绻的良宵!正如有的人以过分的行为来强调他们的信念那样,我也张大我的爱情。告诉你们,玛丝琳立即重新燃起希望。她身上还充满青春活力,以为我也大有指望。我们逃离巴黎,仿佛又是新婚燕尔。可是,旅行的头一天,她就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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