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马小姐笨家丁 作者:银狐小白

    无奈朝雨晚风

    第二天，绾绾没有等来骆云飞，不禁有些失落。她想他舟车劳顿，肯定是要先休息的，于是叫石胡驾马车自己去找他。

    还未进骆府，守门的下人告知骆云飞并不在家，随骆峰去钱庄办事了。绾绾疑惑，以往不论骆云飞有多累多忙，如果没去找她，就是在家等着她来，这次回来却没有跟她知会一声。

    回去的路上，石胡见绾绾一直闷闷不乐，鼓起勇气说道：“小姐，表少爷定是有事脱不开身，等事情忙完了会来找小姐的。”

    绾绾点点头，回他一笑。

    石胡转回头继续驾车。

    绾绾耐着子又等了两天，却还是没见骆云飞来，她有些生气，却还是又拉上石胡去找他。

    和上次一样，骆云飞还是不在家，这回甚至连下人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说是出门了。她默不作声回到马车上，过了一会才淡淡地说了句：“我们回去。”

    石胡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骆容察觉出异样，去了浣莲阁。

    绾绾趴在桌子上，脸埋在胳膊里，骆容推门进来，她以为是灵香，头也没抬。

    骆容叹口气，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柔声问：“怎么了？”

    绾绾一惊抬头，看到骆容关切的眼神，又垮下脸，怏怏道：“云飞哥哥这几日一直都没来找我，我去找了他两次，他都不在。以前他不会这样的。”

    这些骆容都看在眼里，也有些疑惑，但仍是安慰说：“你也知道骆家钱庄现在正在扩业，兴许是遇到了些棘手的事，忙不过来。”顿了顿又道：“明儿就是元宵节了，云飞肯定会来的，以往他不是再忙也都抽空来陪你了吗。”

    “嗯。”绾绾嘴上应了，心里却隐隐感到不安。

    正月十五，积雪未融，竟又飘起鹅毛大雪来，地上、屋檐已积了厚厚一层白雪了。今天是上元佳节，绾绾却无心玩乐。五天了，骆云飞一直没有出现，没有了之前的着急、不安、疑惑，她的心只一点点变凉。

    下午，骆峰来找骆容，说有事要谈，屏退左右，两人在正厅谈了很久。下人们在外候着，只听见厅内骆容愈来愈大的声音，似是起了争执。李管家看情形不对，差人去通知杜大通，不一会儿就看见骆峰紧缩着眉头大步离开。灵鹃端茶走进，看见骆容颓然坐在椅子上，脸色难看，神情有怒有悲。

    每年元宵节是杜家的药铺减价售药，且无偿送药给穷苦病人的行善日，杜大通会放下其他事，亲自去各个药铺安排施惠事宜。可今天在听了府里人带来的传话后，浓眉一拧，喊了车夫就直往家里赶。

    晚膳时分。

    杨柳城张灯结彩，歌舞奏乐，街头巷尾人头攒动，热闹非常。杜府正厅内却气氛凝重。元宵喜宴已经摆好了，骆容和杜大通坐在上位，杜络绎和杜绸缪也已经就坐。在房里闷了一天的绾绾姗姗来迟，她环顾一眼，骆家没有人来，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一言不发。

    骆容担忧地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杜大通在一旁一脸愁容，不知所措。杜络绎和杜绸缪也安静得出奇。

    一时间，偌大的正厅里竟安静得落针可闻。

    绾绾早就发觉气氛异样，等了许久仍不见他们开口，嘴一瘪，终于忍不住道：“到底是什么事？你们肯定有话要说。”是关于云飞哥哥的。

    骆容长叹口气，犹豫地开口：“绾绾……”话音未落，杜大通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摆着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大声道：“你和骆云飞这门亲事作罢了！”骆容瞪他一眼，着急地看向绾绾。

    绾绾呆愣着，还没反应过来，却听杜大通接着道：“他骆峰有本事，不知几时攀上了朝廷里的户部尚书，这回就是给骆云飞和尚书的小女儿定亲回来了！”下午杜大通回到府里，骆容抹着泪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震怒之下赶去城西上门质问，骆峰倒是坦白承认了。

    其他人显然已经知道了，并没露出吃惊的表情。绾绾睁大了眼睛盯着杜大通一会，又看看众人，皆是眼神闪躲，不敢跟她直视。她心下已经明白，但仍是不自觉歪了头，微蹙着眉，似是不相信。

    “绾、绾绾……”杜大通有些慌。

    绾绾倏地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跑。

    杜大通急道：“闺女！”立马就要去追，骆容拉住他，摇摇头，说：“她的子你不是不知道。”大家心里明白，绾绾是要去找骆云飞。

    杜绸缪不急不慢也站起身，道：“我去叫个人跟着她。”

    骆容点点头：“也好。”

    绾绾径直奔向后院的马厩。

    石胡正和马呆在一块过节，突然看见绾绾跑来，惊惑不解，绾绾却没有理会他，自己拉了匹马就从后门驾出去。她前脚刚走，杜绸缪也跟了过来，看见呆呆的石胡，邪邪一笑，走过去吓他：“还不快跟去，一会该出事了。”

    石胡一惊，想起刚才看到绾绾脸上神情确有些不对劲，来不及多问，跨上马就去追。杜绸缪一点儿都不急，反而看着石胡飞驰而去的背影无声地笑。

    此时杨柳城街道上人潮拥挤，又是舞龙舞狮，又是游玩观灯，再加上绾绾第一次单独在城里骑马，坐在马背上更是难以动身，没走出多远就被晃到地上。她拨开挤在身边的人群，挣扎着想站起来，不料人潮突然一个快速流动，马儿也被挤得一个趔趄，马蹄竟直直往绾绾身上踩去。绾绾甚至没来得及惊呼，人已经被一双大手捞起来，下一瞬就坐上了另个一个马背，身后是一个陌生的怀抱。她回头，看到微微喘着气的石胡，正要开口，石胡却先红着脸说：“冒犯了。小姐是要去找表少爷吗？”

    她惊魂未定地点点头。

    石胡轻喝一声“驾”，轻巧地避开了人潮，又拐上一条清静的小巷子，加快了速度。

    绾绾任石胡载着自己，脑子里全是杜大通说的那些话，迎面的风把脸颊和心都吹得生生地疼。

    骆府。

    这次骆云飞一家都在，当他们正一脸凝重地坐在厅堂内沉默的时候，绾绾一路小跑着进来了。

    “绾绾？”骆云飞惊讶地起身，神情复杂。

    骆峰和陈氏对望一眼，默默地走开了。

    绾绾没有像往常一样先毫不顾忌地扑进他怀里，她走到他面前，定定地看着他，还没开口，却再也忍不住掉下泪来。

    她显然是知道了！骆云飞慌张地伸手去拭，紧张地看着她，颤声问：“绾绾？”

    绾绾没有躲开，眼泪止不住，拭了又流出来。她见他只是开口问，心里霎时燃起一丝希望，带着哭腔轻轻叫他：“云飞哥哥。”像是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她缓缓靠向他怀里，伸手抱住他。

    骆云飞却愣住，不敢伸出手。

    绾绾心里一凉，但仍是没有放开他。

    “绾绾，对不起。”骆云飞的声音在绾绾头上响起，还是那么温柔，却字句像刀，扎在绾绾心上，“我要娶别的女人。”

    绾绾猛地闭上眼睛，把盈眶的泪水全部眨掉。她一把推开骆云飞，悲痛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云飞哥哥……”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骆云飞没有辩解只是愧疚又痛苦地看着她的样子，让绾绾绝望。眼前的骆云飞变得好陌生，年前还情意绵绵地看着她，说着温柔的话，此刻却说要娶别的女人。她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怎么会这样……”她希望自己只是在做噩梦。

    骆云飞微颤的声音却把她拉回现实：“对不起，绾绾，对不起……”

    绾绾不看他，眼神飘虚，泪水一滴接一滴滑落。良久，她抬手，将发髻上的银簪取下来，隔着泪水看了最后一眼，银色莲花已经模糊。她把簪子递过去，哽咽道：“云飞哥哥，还给你。”

    骆云飞看着簪子，心里大恸。猛然觉得有些不甘，即使对绾绾的格再了解不过，即使知道这很无耻，可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近乎痴狂地说：“绾绾，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心里有你，我知道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娶你作……”

    “骆云飞！”绾绾又惊又痛，一把将银簪狠狠扔到他身上，掉落在地，声音清脆却刺耳。

    骆云飞哑然。

    绾绾泪水涌得更凶，转身就走。忽视背后那道紧追着的目光，她提起裙摆尽全力跑起来。

    石胡牵着马一直等在骆府门外，也不管夜里寒风凛冽，只是盯着大门。看见绾绾跑出来的时候，他赶紧走过去。

    绾绾脸上犹挂着泪，发髻也散了，眼里满是痛楚。他有些无措，拼命转着脑子想该怎么安慰，最后终于笨拙地开口：“小姐，你别哭……”顿了顿又说：“这会天冷，你寒邪又刚好，还是先回去吧。表少爷他……”

    “你知道什么！你凭什么来管我的事！”绾绾听他提到骆云飞，怒吼着打断他的话，然后抢过他手里的缰绳，跨上马就走。

    石胡看着绾绾离去的背影，有些怔愣，随即回过神来，忽略掉心里那些异样的感觉。

    夜风愈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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