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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草 作者: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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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态炎凉。”

    怀渊慢慢地皱起了眉,轮椅转了个弯,正对成非。

    他空洞地笑了笑:“赤霄真人一直想要重现抱朴道宗昔日辉煌,正道走不通,便走邪道……她执念太过深重,已不择手段,不惜伤害无辜。而我——说我愚蠢也好,贪婪也好,那时候我心里终究还是相信了她,甚至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她是为了师门大义才……”

    他的笑容愈发惨淡,叹息道:“可伤害无辜,又怎么可能是为了大义呢……若觉得还能够忍受,也不过因为不是切肤之痛罢了。”

    直到沾满了鲜血的刀刃终于刺入了珍重之人的心口,追悔莫及的时候,恐怕才会明白,之前的借口有多可笑。

    执律长老摇头:“师姐错了。无论是道修天宗,还是没落无闻,抱朴道宗的荣耀都只来自于除恶卫道,庇护苍生,而区区几本功法秘典,根本不值一提!”

    成非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是啊,不值一提,可惜她始终不明白,我也明白得太晚了。”

    执律长老难得地附和:“是太晚了。”

    成非便又笑了,却有眼泪无声地流下来:“我的尸骨还有幸能葬入幕山么?”

    执律长老停顿片刻,平静回答:“不能。”

    可恨之人便是再幡然悔悟,再有可怜之处,也毕竟已做下了可恨之事,若如此轻易原谅,又置无辜罹难之人于何地。

    成非不再说话了,两个执律堂弟子再次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架起来,准备押下等候发落。

    而就在出门的前一刻,他突然停住脚步,回头问:“掌门,那我还能再见阿尘一面么?我想……”

    他的神情有转瞬的迷惑,似乎也不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想要解释?想要道歉?想要道别?又或者是,只是单纯地想要再看他一眼……

    执律长老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只说:“我会派人通知他,去不去见你,要看他自己的意思。”

    而直到最后,成非终究还是没能等到想见的人。

    就在执律长老于幕山之巅宣布了对叛徒的惩处、并接任了掌门之位的当天夜里,成非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关押他的牢房中。

    血溅了半面墙壁,几乎遮住了他最后写下的遗书。

    出人意料地,其中并没有多少悔恨言辞,甚至也没有再提到沈竹尘,而是十分平静地写道,他其实早知姜云舒诈他,但无论是否是赤霄真人害死他父母亲人,他都自甘堕落地与那些曾令他最为憎恨之人走上了同一条路,单凭这一点便死不足惜。

    最后,他蘸血写道,若有来世,只求生为幕山一草一木,再不背不离。

    ——叛徒成非绝笔。

    沈竹尘听闻此事时正在服药,药碗跌落,苦涩的药汁淌了一地。

    第二天清晨,成非连同其他几个犯下重罪之人的尸身被一同运送下山,葬入荒冢。

    沈竹尘依旧没有去送,却在正对着荒冢方向的山崖上站了整天。

    也就在同一日,执律长老迁入了山巅掌门人的居所,姜云舒师徒也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访客。

    第104章 丹长老

    这个时候,叶清桓刚收到雁行的传讯——他先将自己灵元恢复的事情告知了对方,便立刻就得到了回音,却不是祝贺或者嘱咐,反而听起来有些不安似的。

    雁行又提起了当初护送百姓时路遇的神秘修者,忧心忡忡道:“近来停云城还算平静,但怀臻、元嘉他们出去了几趟,几次听说有人目睹大群妖兽结队出没,甚至还见过驭兽人,似乎正是当日我所见的那位异人。他至今还不曾伤人,但却现身愈发频繁,也不知究竟有什么打算……”

    最初听说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叶清桓并未太往心里去,世界之大,总有人掌握些不为人知的法门,但此时再听到他的消息,却让人忍不住多想了一层。

    叶清桓迟疑了下,按了按太阳穴,问姜云舒:“若我没记错,师兄曾说那人赠给他的……便是枚木莲子?”

    许久之前曾流行过将一些消耗性的法器炼制成莲子模样,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再一联想到那些堕入邪道的抱朴弟子身上的“法纹”,他就忍不住一阵反胃,连忙让雁行小心,千万不要随意触发法器。

    随后便去请了怀渊长老一同商议。

    诸人齐聚,话刚开了个头,就听见有人叩门。

    抱朴道宗如今十分兵荒马乱,需要审查的,惩处的,抚慰的,又或是祭奠的,诸般事情乱糟糟的缠成了一团,而执律堂长老的位置也空了出来,一切都让新任的掌门人和一众真传们忙得焦头烂额,直到夜深了,山间才略略安静下来了些,姜云舒实在想不出会有谁甘愿放弃难得的短暂休息,在这个时候漏夜来访。

    她一开门,便愣住了。

    沈竹尘苍白的面容在门外的夜色中显露出来,他不怕热地从头到脚裹着一件黑色的大氅,面色看起来非常疲惫,但目光依旧清澈坚定。

    姜云舒退后一步,让开门口:“沈道友请进。”

    沈竹尘牵强地笑了一下,笑容里却满是苦涩,再找不到当初山路上那个无忧无虑的青年的影子了。他先没有进门,而是侧开身,露出身后的人,轻声道:“这位是丹长老。”

    “丹长老?”

    这个称呼非常不伦不类,既不是现在仅设的执律与执剑两个长老,甚至也不是古早鼎盛之时的六位长老之一,倒像是出于尊重而敬称的名号,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知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可当看清了他的面貌时,却又只能说,那是个老人。

    说是老人,实在是因为除了这个称呼以外,姜云舒一时间再也没法想到别的词。他与沈竹尘一样,一身黑色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来,那张脸布满了皱纹与褐色的斑点,沟壑分明得像是刚被仔细犁过的土地,而脸侧细软枯槁的白发稀稀拉拉地露出来了几丝,活像招魂的白幡。

    他比姜云舒还要矮一点,腰弯得堪比煮熟的虾子,手里拄着一根木杖,大约被摩挲的时日久了,木头已经光可鉴人,拐杖笃笃地点着地面,撑着他晃晃悠悠地迈进了门。

    姜云舒一直提着一口气,好几次差点忍不住想要去扶他一把。

    可他最终还是凭着自己的力道慢慢走到了屋里。

    沈竹尘这个时候才解释道:“掌门吩咐我去请丹长老,说是你们有要事相询。”

    “要事?”姜云舒最初没明白他的意思,愣了好一会才从记忆的角落里把他们来抱朴道宗的本意给扒拉了出来,不禁讶然道,“这位丹长老知道那件事情?”

    《云麓山水志》的事情和真正的来意,他们还是在掌门继任典礼之后偶然提起了一两句,本来以为值此多事之秋,并不会有人多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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