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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锦 作者:玖拾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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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故和萧玟到的比之前想的,还早得几日。
延年堂里,热闹极了。
傅老太太睡醒了,见了好久未见了女儿、女婿,疲惫和无力似是都散开了,笑得合不拢嘴。
萧娴沾了萧玟的福,沈氏让人将她也挪了过来,安置在西暖阁的榻子上。
萧玟的眼睛红通通的,已经是大哭了一场,这会儿声音还带着哭腔:“您说说您这大把年纪,怎么就这么拧呢?
您与婆母年纪差不多,她老人家看起来可比您精神多了!
您就不能早些请了御医来看看,身子骨不养好了,您怎么接赐婚娴姐儿的圣旨,怎么看娴姐儿上花轿,又怎么等临哥儿把孙媳妇给您娶回来?
您还没抱过您那曾外孙儿吧?孩子太小,经不起路上颠簸,我这回没让毓岚夫妇带着孩子跟着来,您不好好养着,可怎么是好!”
萧玟又是埋怨又是心疼,絮絮叨叨念了一刻钟,傅老太太没半点不高兴,反倒是欢喜极了,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氏在一旁瞧着,不禁心事大定,悄悄退出来,催着人拿着帖子去请御医来。
有萧玟在屋里坐着,傅老太太断断不会把御医请出去的。
陆毓衍到萧家时,正好遇见了看完诊的莫太医。
莫太医白发苍苍,年纪虽大,精神头倒是不错,是个整日里乐呵呵的小老头,从前傅老太太有个病痛,只要请了御医了,多数是他上门来。
陆毓衍拱手问安:“老大人来给老太太看诊?辛苦您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大限
莫太医示意背着药箱的小童候着,请陆毓衍走到一旁,低声道:“刚才在老太太那儿,人太多了,有些话老朽不太好讲,这会儿遇见公子,正好与公子说。
老太太的底子已经空了,什么人参鹿茸,再补也无用了。
老朽开的方子,不过就是让府上能安心些,其实用处几乎没有。
老朽不会说那些虚的,最后的日子了,老朽看姑太太也回京来了,府上就好好地陪老太太过个年,让她能走得欢心些。
对了,还有在明州的萧知府,府里商量商量,要不要知会他赶紧动身回京来,好送老太太一程。
公子,老朽说话直,还望公子莫要见怪。”
陆毓衍僵着身子,一言未发,只是不知不觉间,紧紧握紧了双拳。
良久,他才对莫太医施了一礼,道:“感谢老大人直言相告。老太太年事已高,大限将至,我们府上都知道的,辛苦老大人了。”
莫太医摆了摆手,没有再多安慰,转身走了。
陆毓衍进了延年堂,穿过庑廊走向正屋,步伐之间,就能听见屋里头的话语声、笑声,热闹得让他的呼吸都屏住了。
他在庑廊下站了会儿,理好了情绪,这才撩了帘子进屋,入了西暖阁。
“老太太……”
没等陆毓衍请安,傅老太太就乐呵呵地对他招手:“不消那些规矩,这一屋子的长辈,等你转着圈一个个问了安,老婆子的脑袋都要叫你转晕了。”
陆毓衍的动作顿了顿,老太太这会儿的气色看不来还不错,一时之间,他很难将莫太医说的“药石无医”给安到老太太身上。
他想,应当是萧玟回京了,傅老太太见了女儿心花怒放,这才看起来精神多了。
莫太医说得是,时日无多,还是要让老太太高兴些,再过个好年。
傅老太太免了礼数,陆毓衍却不能真的不讲规矩,还是一一行了礼。
谢筝坐在榻子边的绣墩上,抬眸看他,四目相对,她抿着唇笑了,暗悄悄与他眨了眨眼睛。
可爱又活泼。
长辈们没有看见,一旁的萧娴却看了个正着,她扑哧想笑,强忍住了,稍稍挪了挪身子,附耳过去与谢筝道:“倒是忘了问你了,案子结了,你还要顶着阿黛的名头吗?”
谢筝闻言微怔,下意识地看了屋里众人一眼,又沉沉看着萧娴,压着声儿道:“还未定下,晚些想听听陆伯父的意思。”
清楚知道她的身份的,除了李昀,也就只有这一屋子的姻亲,以及几位心腹婆子丫鬟。
在其他人眼里,她依旧是阿黛,并未说穿过。
萧娴颔首,道:“是该与长辈们商议妥当。”
夜色渐渐重了。
萧府设了洗尘宴,为了方便老太太,就摆在了延年堂的小花厅里,左不过就这么些姻亲,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主子们上桌,谢筝这个名义上的丫鬟就只好与许嬷嬷一道,在倒座房的小屋子里用了。
萧娴有些过不去,谢筝却极其自在。
延年堂的两位妈妈支了个铜锅,小炉子烧得滚烫,热得正好的女儿红、桂花酒,一桌子的蔬菜、牛羊肉,香喷喷的麻酱,招呼谢筝与许嬷嬷坐下吃锅子。
锅子都是冬天用的,谢筝去了镇江之后,就没品过京城口味的锅子了。
这些时日虽是入了冬,但案子忙碌,也没顾得上尝尝费时的锅子,这会儿见了桌上的美食,谢筝眼睛都眯起来了。
“还是妈妈们最晓得了,闻一闻这想起,可馋死我了。”谢筝笑着道。
两位妈妈哈哈大笑,一面拉着谢筝与许嬷嬷坐下,一面给她们递筷子。
大伙儿都是心知肚明的。
平素她们这两个婆子再是体面,去厨房里要锅子吃,也是要塞不少银钱的,只有馋得不得了了,相熟的几人才会并一并凑一凑,饱饱口福。
今儿个不用她们开口,厨房里就什么都备下了,冬日里金贵的新鲜蔬菜,上好的肉片,一概不拘着她们拿,这到底是沾了谁的福气,一想便知。
眼前这一位阿黛姑娘,从前就是大姑娘身边器重的,眼下又跟了衍二爷,就照屋里那几位主子们对她的看重,往后日子可与她们大不同了。
谢筝没去想身边的人在琢磨什么,她的心思暂且都在锅子上。
炉子一直烧着,谢筝只抿了两口桂花酒,就没有再饮了,倒是几个婆子,热热闹闹地分了女儿红。
酒过三巡,稍稍有些醉了,说话也就直接了许多。
妈妈们最忧心的还是傅老太太的身子。
“我看老太太是差不多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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