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

分卷阅读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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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茉莉 作者:Ashitaka

    分卷阅读46

    些,才似乎能理解到个中根底。

    因为性向问题得不到认同,他以往的所有成绩,所有的懂事顺从,他还未展开的往后的人生,乃至他诞生在这个世上的理由,都可以被全盘否定,只给挂上一个恶心变态,不配为人的帽子。这也不是一件你跪下道歉,就可以完全闭口不提的罪过。

    而最能把你厌到肺腑,狠狠朝心口上捅刀子的那个人,还得是你最亲最爱,你自以为会抱着你,安慰你,告诉你不怕,一切都有她在的亲妈。

    那段时光像醺坏了,走的飘摇不定混沌不醒。跳进清池是一刹之间不做任何瞻前顾后的闪念。都以为乔奉天那是是想自杀,但其实不是。他是年少冲动,是乍然脚痒,是想着跳下去试试看看。

    清池是引得鹿耳山上的泉水,在村边凿的一方素净的小池。水质朗净清凛,不染尘埃。可惜池底嶙峋乱石是看不见的。跳下去的时候也是隆冬,冰凉的泉水涌进鼻腔,瞬间没顶,乱石割得自己头破血流,撞得自己耳鸣目眩。

    他不是想死,但也不想这么活。

    被人扯着衣领捞上来的时候,青天白日只来得及看一眼,就被眼皮上渗下来的血水染成了殷红一幕。他断断续续听着霎时围起来的人群的纷纷议论,缩成小小一团,趴在冰凉湿滑的青石板上急急喘息。像渔民惊异地打了一尾会眨眼的游鱼。

    他还记得乔梁是几乎是用头撞开他人飞身过来的,只看了一眼,就“噗通”跪倒在地上,抱着自己哀恸大哭。

    声音之大,之苍怆,震得乔奉天又冷又痛的想睡一会儿,也睡不下。

    何前又要了一杯金菲士。他摸了摸后颈,指了指乔奉天背后的一桌。

    “你看那个男的,白了一半的头发。”

    乔奉天抽脱令人不愉悦的思绪,先是一愣,继而转过去,顺着他的指尖方向看去。

    吧台正坐了个头发妥帖,西装笔挺的男人。言行谈吐只这么去看,都觉得优雅有礼,分为温文。台上摆了两杯酒,他正在和一个年轻的笑眼男子交谈甚欢,一轻轻抿嘴,脸上就漾出两道括弧似的细痕“他是利工大学的生科教授。他从来不和三十岁以上的男人的睡觉。”何前絮絮开口,“他的女儿年底就要结婚了,他的小儿子,明年也就要从加拿大回国了……如果我不说,你能看出来他是什么样的人么?”

    乔奉天摇头,不再去看那个人。

    “……都一样,坐这儿的人都一样,就你不一样。”

    他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我不告诉她不行么?我就算不怎么爱她,但我也一直会疼她护她让她高高兴兴的,只要我不说,她也不会受伤不是么?我这么做……也不行么?”

    何前喝了一口金菲士,也不知道是在问乔奉天,还是在问自己。

    乔奉天没回答他的问题,敲了敲桌面,“她叫什么?”

    “啊?”

    “我说这个姑娘。”

    “哦!梁誉,比我小一岁。”何前笑着抬头看他,目光倏而发亮,听他问她的姓名,意外误以为乔奉天认同了自己的想法,“我们要是年底结婚,我想请你帮她化妆。”

    乔奉天却又摇头。

    “份子钱我给,但婚礼我绝对不会去的。”何前的笑容霎时僵在嘴角,乔奉天则视若无睹,“骗婚就是骗婚,你知道就行,别给自己找那么多理由,你心不安一辈子,都是你该的,都是你选的。”

    “我谁都不说这个你放心。”乔奉天扯了扯衣领,撑着台面起身,“你自己想好就行。太晚了,我就先回了。”

    他不想再像吕知春那样,自以为是地干涉别人的人生了。于是转身想走,何前又把他叫住了。

    “奉天。”

    乔奉天转头,见何前也起了身,正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他的口腔在动,像是有满腹的话想说,想诉,想吐露,但嘴唇却始终牢牢抿着。

    最后,还是启了一道小缝,“……挺对不起,今晚说了那么多你不想提的。”

    乔奉天沉默了两秒,接着摆摆手。

    “没事儿。”顿了两秒又说,“……你少喝,明天还要上班吧?”

    晚风带暖,吹来法国梧桐的细小绒絮。

    乔奉天漫无目的的在市中溜达了几圈。保利地产在丽枫广场附近的利南市立展望台,与人和资办了宇宙星系的主题春季灯光展,听说是十点过后,免费对全市开放。乔奉天踱步经过那儿,想起来了,也没进想着要上去瞅瞅。

    利南的天穹是青灰而蒙着一层雾色的,许久见不到星辰。倒是郎溪,要么一抹天青,要么满目黛蓝。星星在那儿,从不吝于昭示它的萤虫一般清澈奇异的美貌。

    要说离家那么久,除了父母兄弟乔奉天还怀念郎溪的什么。

    那也就只有那一天的繁星了。

    回家时挂钟已经过指过了午夜,他倒头就睡,做了一夜混沌迷乱的梦。隔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

    杜冬的家乡还有两个来往颇亲的姨娘。他观念保守传统,娶了新媳,一定要尽快领家给亲人们看看。于是一早就和李荔去了客运总站,理发店今天就歇业一天,乔奉天也难得得了个清闲周末。

    周末不用替小五子准备午饭,他也就能慢条斯理地整理家务。

    他站上柜台拆了卧室的窗帘,从柜子里找了一套青色滚白边的新帘挂上,顺手掸干净了窗棱上的薄灰;柜里屯了两套冬天的羽绒大衣和羊绒毛衣没洗,也舍不得送干洗店,就泡了满满一盆,在阳台蹲着用手轻轻揉了一下午,把领口搓的雪亮。

    所有的盆栽都得定时晒太阳,乔奉天就把他们按高矮个头一盆盆的码好在阳台,大敞开木窗;花架上落了不少枯叶黄土,他就举个小笤帚小簸箕仔仔细细扫个干净,末了又拧了一个掺了香氛剂的湿帕,无一处不落地擦得清爽。

    洗好的衣服一挂上就挤满了窄小的阳台,拧不太干的水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落,浸潮了水泥地。乔奉天怕生霉生菌,就拿来个小铁盆,接在衣摆下。

    洗的腰痛,乔奉天就伸着胳膊抻了抻,接着倒头卧在松软温煦的床里,半合着眼皮,让阳光枕在膝上。他一边浅浅呼吸,一边听水滴直坠,撞上圆圆盆底,滴答叮咚,清灵作响。

    忙的时候想闲,闲的时候想着不如忙,忙起来不至乱想。乔奉天生活在这样周而复始的矛盾之中,把自己密密匝匝的心事全部牢牢缝进有关生计的琐事里。

    傍晚才觉出了饿,开火做了一份酱油炒饭,就着一档鸡飞狗跳的央视综艺,一碟切碎的青豆角,一口一口地慢吞吞吃了半碗。剩下的封了保鲜膜放进冰箱里,还能凑和一顿。

    看窗外日头未尽,乔奉天就把下午翻出来的一条没用过的蚕丝夏凉被纳进了一个手提袋里,换鞋换衣,关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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