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

分卷阅读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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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茉莉 作者:Ashitaka

    分卷阅读17

    娘,还是赵叔家的四丫头,不面生,有交情。

    “哎哎哎那变态也回头了。”

    “嘘,你小声点儿行不行?”

    “怕什么,他敢做还不兴人说……”

    “他边上那个那个回头过来揍你!”

    “呸,恶心,破锅配破盖,蛇鼠耗子蹲一窝!”

    乔奉天抿了抿嘴,木着张脸转过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说你怎么了?”

    女孩儿面庞鲜妍,闪烁着年轻的微光。怯怯糯糯地往后一撤,却又能虚张声势地讥笑起来。

    “说你怎么了?乔、兔、爷。”

    第11章

    二十九年前,乔奉天出生在郎溪。乔思山祖上是地主阶级,成分不好,到他这代,上雨旁风。老乔家当时,只有一间红砖正屋,一间土坯偏屋。

    生下来的时候白净乖巧,粉雕玉琢的一团,漂亮的不像乡下的泼皮孩子。林双玉喜欢的不得了,说他是老天赐给乔家的宝贝。

    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夫妻俩,点了一夜的灯,给他择定了书里的“奉天”二字。

    乔梁大他五岁,比谁都要偏爱这个雪人一样的萝卜头弟弟。牵着他他攀高爬下,捉鱼摸虾,有好让他尝,有责替他担。看他雨后春笋一般抽长着个子,像花开一样舒展开清晰的眉目。

    那时候的乔奉天,温和勤俭,是被村里的长辈举着大拇指,说以后有大出息的朗净孩子。

    那时候他还很依赖林双玉,对所有东西的喜误深浅,都要依持母亲的想法。

    林双玉那是在郎溪的一家压油作坊做工,分白班和夜班。乔奉天宁愿她去上白班,不要她去上晚班。能安安静静等等着妈妈天黑之前回来,总比看着他迎着夜色离开要舒服。

    意识到自已异于常人的不同,是在郎溪读初一。

    乔奉天喜欢盯着男生稍将将长上细软毛发的柔韧黝黑小腿看,想要用手去碾男生手指上硬而突出的骨节,喜欢他们脖子后面一丛剃的干净扎手的头发茬。

    想摸,想贴近,想突破那段普遍适中的安全距离。

    他会情不自禁地怔怔望着聚在一堆朗声说笑的男同学们,等到外界的细微响动将他惊醒,回过神,才会慌乱地心砰砰乱跳,不知所措。

    油然而生的,是他不知何解的焦躁与悸动。

    “刘素素喜欢你,说你好看,老趴窗子看你知道不?”情爱萌芽而羞于明说的年纪,男孩儿揩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拿胳膊肘顶顶小乔奉天。

    “不、不知道。”乔奉天觉得痒,就往后躲,弯起眼睛对他笑。

    “哎哟真迟钝。人班花呢,不喜欢?”

    乔奉天盯着男孩儿乌黑油润的睫毛,如实摇头,“不、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样儿的?!”按他说,刘素素都不喜欢,这郎溪还有哪家小姑娘能入他的眼?

    什么样的?真没想过,但真要说的话——

    “你这样儿的吧。”

    话一脱出,双方一时相视沉默,像虚空按了下暂停键。乔奉天脱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也愣了,心里跟着“咯噔”一下。嘴角不知道是还这么继续扬着好,还是落下来好。

    “啥?你、你说啥?”男孩儿短促一笑,猜自己一准儿是听错了。

    “没有,我开玩笑的,果然把你被吓着了吧?哈哈。”

    郎溪中学的第四个个深秋,乔奉天初三,从利南市里来了一支支教的师范专业大学生团队。四男三女,年轻光鲜,说话做事谦逊有理,都是一口不带半点儿乡音的普通话。

    其中一个半高不矮,浅褐色瞳孔,戴眼镜的男青年。被分配到乔奉天的班级,做临时的副班主任,为期半学年。

    男青年持重缄默,说起话来缓慢而自有节奏。不像郎溪村里其他大人,蒙灰似的喑哑无趣,骂起人来活像上了枪子儿的散弹枪,突突突地来回扫射,射程之内寸草不生;声音高昂迫促起来的时候,又像被掐着脖颈的活鸡。总之,就是不怎么好听。

    他粉笔字写得也漂亮,总要把最后一笔稍稍拖长,写完一句话或一个词,总要在后面“笃”地一声落一个白点。倘若指甲不小心勾到了黑板,发出了一声令人牙酸的尖锐刮擦声,也会微笑着回头,温柔地给学生道歉。

    所以很快,乔奉天对他隐而不发的好感,超过了对班里所有男生加起来的喜欢。这个荒唐的认知让乔奉天自己也觉得惊异而恶心。

    “你头发是不是太长了。”土色的办公旧楼,男青年拿红笔在乔奉天送来的试卷上,划了一个利落的圈儿。

    “诶?”乔奉天看着他。

    男青年极自然地信手拈了他一把及耳的鬓发,“这个都到下巴了。平时,也不见你怎么和班里同学一块玩儿,怎么了?”

    “没、没有!”

    乔奉天被他突如其来地举动弄得吓了一跳,烧红着脸忙往后撤,一绺头发也从他的手心儿滑走了。

    “你,你别那么紧张。我就随便问问。”

    男青年失笑。继而上下看了一眼他穿旧的夹克,他未完全舒展开的单薄柔韧的四肢,虚握了握触到发丝的手掌。

    男青年后来接触乔奉天的次数,逐日增多了。收发卷子,分发作业,替他阅卷儿或是给当天的留堂作业批上日期;倘若乔奉天写得一笔好字,倒不会让他感觉那样无措窘迫,可惜的是,连单单划下几个阿拉伯数字,都歪歪扭扭的不成体统。

    乔奉天想让他把活交给别人来做,男青年就说,你来就行,字都是越写越好的。不徐不疾带笑地调子,令乔奉天心悸,而无法推拒。

    男青年的办公间是秋实楼的独出一间。秋深露重天渐寒,老校长在每个支教老师的办公室里,都支了一方行军弹簧床,一顶烧煤球的炉。

    男青年偶尔会在上摆几颗剪开了口的板栗,一寸大的红薯,都烘的甜糯润口,暖心暖肺。多了的吃不掉的,就一股脑掖进乔奉天的口袋,不容乔奉天推拒,还开玩笑似地笑说,不能让系主任看见我好吃。你自己吃,别给班上其他人看见,说我厚此薄彼。

    往后过了很久,想起这些鸡零狗碎,乔奉天依旧觉得懊恼,懊恼他当时,为什么要喜欢吃甜。

    家访,去丛春家,男青年硬说不认识你们郎溪鸡肠似的蜿蜒田埂,拽上乔奉天引路。

    “章老师……”

    “恩?”男青年回头,鹿耳下的田野山风吹得他衣领翻飞。

    “想问你个问题。”

    兴许是岁数差的不大,出了课堂,脱除了师生这样一层传统的关系,有些东西其实也能共通而怀有共鸣,聊得来。

    “说。”越过一道沟壑,男青年转身要去扶乔奉天冰凉的手。

    乔奉天比他要灵巧,摆了摆手,轻盈跳过,“想问您……为什么总不和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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