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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 作者:梦溪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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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就是个帅哥。

    他最为人所知的功绩,是一条鞭法。

    当时的百姓们,有很多种赋税徭役在身上,什么田税、人头税、徭役,有钱交钱,没钱交等值的东西,一般大家都没钱,所以都交东西。

    这样子,大家都知道,有很多空子可以钻。

    举例说,中央也许只收1两,但到了省,也许就有理由给你加到2两,到了地方,再增加。

    又或者,你交东西,就说你的东西质量不过关,要重新拿一批来,这一批扣下,好,又有额外收入了。

    层层盘剥下来,这么多的税目,当然很苦。

    一条鞭法,往简单了说,就是把这些税目都合在一起,也不能交东西了,统统要交钱。

    虽然这样还是有漏洞钻,但总的来说,少了不少,大家的负担也缓解了一些。

    当时的平民百姓有多少人,这条政令受惠的就有多少人。

    我上学的时候看历史教科书,上面就一句冷冰冰的一条鞭法,但后来,我才知道这条政策确实很伟大。

    老张个人能力很强,但这不代表他是个完美的人。

    这娃有很多女人,民间传说还跟太后有一腿,而且非常强势独裁,这样当然有很多人不满。

    所以他一死,就树倒猢孙散,大家群起而攻之。

    家被抄了,尸被鞭了,家人被关起来活活饿死了,被流放了,总之很惨。

    按照这么说,那张家后人,应该非常讨厌皇帝才对。

    但是我要说一个人,张同敞。

    他是张居正的曾孙,当时崇祯已经上吊了,北京已经是清朝的了,各地的起义反抗神马神马的都要失败了,南明小朝廷也快没了。

    当时他是南明的兵部侍郎,总督广西兵马抗清。

    清军攻下桂林城的时候,有人劝他跑,他不跑,从容赴刑场。

    传说他头被砍下来时,身体还不倒下,一边监刑的孔有德跪下打自己耳光忏悔,尸体才砰然倒地。(这段有点扯淡,我觉得应该是传说)

    按理说,张同敞讨厌皇帝,不帮朝廷,甚至去投靠清兵,都没人能说他什么。

    因为当年老张做了这么多事,挽救了大明的气数,到最后都没个好果子吃,连带着整个张家都遭殃。

    可张同敞没有,他还记得作为一个人的良心和气节。

    什么是气节?

    这就是气节。

    第19章

    裕王府内室,李氏放下手中玉簪,左思右想,有点神思不定。

    被她召来的冯保恭顺地站在跟前,静静地等她发话。

    李氏虽是侧妃,却无异于掌管着裕王府上下内务,她出身寒微,祖上没有一丁点背景,却能够被裕王看中,进而成为最受宠的,除了她的美貌之外,自然还有聪明才智和玲珑心思。

    这就是嘉靖和裕王这两父子最大的不同。

    换了在嘉靖后宫,李氏这样的女子,十有八九是像当年曹端妃那样被赐死的下场。

    这位皇帝强大,多疑,寡情,他最爱的只有他自己,连对儿子都冷冷淡淡,女人更是可以随意舍弃的,在壬寅宫变之后,他对后宫的防范甚至比对宦官还强,所以嘉靖皇帝在位数十年来,从没听说过后宫嫔妃争风吃醋的,因为大伙没那个胆子。

    但裕王则不一样。他好说话,好捉摸,虽然性情软弱,可只要能讨得欢心,他就会对你言听计从,李氏母凭子贵,地位相当稳固,她虽貌美,却不恃宠而骄,所以连高拱陈以勤这些人对她也没话说。

    “永亭,世子这几天总吵着要见那个赵肃,自那日之后,你也见过他几面,你觉得此人如何?”李氏终于道出自己的疑问,冯保与府中主子的关系很好,裕王和李氏都称呼他的字。

    冯保笑道:“行止有度,不骄不躁。奴婢斗胆一猜,娘娘是想让他来给小世子启蒙?”

    李氏点点头:“听王爷说,此人是福建乡试第一,想必有些才能,他几次来访,与王爷他们在前厅议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凑上前去,所以才想问问你。”

    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无论从前程还是自己本身来说,都对朱翊钧爱若珍宝,自然也想给他最好的教育环境,可现在裕王地位未稳,行事不好张扬,高拱几人虽有大才,让他们放下正事不干,来给一个四岁小娃娃启蒙,也太说不过去。

    这便想到了赵肃。

    “不瞒娘娘说,王爷先前也说过这事儿,不过高师傅说,明年就是会试了,等赵少雍能拿下功名,证明他确有真材实料,再谈此事也不迟。”

    李氏一想也是,便不再提起。

    只不过她与冯保都低估了小孩子的记性。

    与其说朱翊钧是记得赵肃,倒不如说是惦记着他买给自己吃的那些零嘴。府里做的东西再好,家花总没野花香,可他左等右等,也没等到赵肃承诺要带给自己的豌豆黄,驴打滚,还有那十九根暂时“寄”在小贩那里的糖葫芦,于是才嚷嚷着要见他。

    当然,小屁孩还是有几分聪明劲儿的,他不敢跟父母说他嘴馋了,只是翻来覆去说要见赵肃,裕王与李氏自然只当他和赵肃分外投缘。

    如此过了几天,李氏被他闹得无法,只得让裕王将赵肃叫过来。

    陈洙推开小院子的木门,就瞧见赵肃靠在藤椅上,一手拿着本《论语》,一手抓着根串了肉片的竹枝在小火炉翻来翻去,头顶的阳光穿过沙沙作响的叶子铺下斑驳树影,给秋日的北京城带来几分清爽暖意,微风轻轻带起他的衣袖发梢,端的是慵懒闲适,浮生偷欢。

    “还没进门,就闻到你这肉香味了!”陈洙凑上前,毫不客气地拿起一旁烤好的肉片尝了一口。

    “又多一个人来分肉吃,早知道我就把门落锁了。”赵肃郁闷道,却懒得动上一动。

    陈洙感叹:“少雍,你可真会过日子,备考温书也不忘开小灶,谁以后要嫁了你,就有福气了。”

    赵肃哈哈大笑:“伯训兄深有感触,不如来当我媳妇儿算了!”

    陈洙瞪他一眼:“莫要乱开玩笑,话说回来,你这年纪,差不多也该成亲了。”

    赵肃漫不经心:“不急。”

    陈洙摇头:“你不急,只怕你娘已经帮你订好亲事,只等你金榜题名,就回去拜堂了。”

    赵肃把书往石桌上一放,煞有介事:“鞑靼未灭,倭寇未平,何以家为?”

    陈洙刚喝进嘴的玉米羹差点喷了出来:“那你一辈子不成亲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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