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9
同行之期 作者:西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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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染,像墨汁入水一样一圈圈地向外渲染开来。
剧痛后知后觉地从肩膀处如海啸般向全身席卷而来,彻心彻骨的疼痛令他的脸色倏地如同幽灵般苍白,咬紧下唇努力克制自己喉咙发出的无意识的□□,抬起没受伤的那边手捂上血流如水的肩膀,血水从指缝中流下,他的眼前一阵发黑。
对方似乎觉得有恃无恐,接连不断的子弹如暴风般飞速穿过空气,急速猛烈地砸向地面、墙壁,强烈的冲击力震得墙体上的裂痕蜿蜒更甚,年代久远的楼房霎时仿佛摇摇欲坠。
“啊!”
萧子期克制不住地溢出了痛苦的□□——狂风暴雨般倾射的子弹打中了他。
对方完全没有理会这是片住宅区,即使由于楼屋建成时间久远,附近的破旧房子已无人居住,仍然嚣张地开火射击……
或许说,萧子期是他——甚至是他背后的人不顾一切也必须消灭的人呢?
自己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在视线坠入黑暗前,萧子期还有心情胡思乱想。
意识迷迷糊糊的,大脑因过度失血而开始产生晕眩,眼前一片黑暗,不知道是没开灯的缘故还是他本来就看不清东西了,血流淌在地上,仿佛也顺带将身上的力气一齐抽离掉。不远处传来什么东西撞到铁栏的声音,然后是脚蹬地的响声。
——那个人,跨过阳台间的围栏过来了。
这个认知像有股魔力一样,催促驱使着萧子期。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走……快走……再不走就真的会死在这里……
可是当他挣扎着起身,腿部却像根小木棒一样支撑不起来重量随即又砰地一声倒地,这一砸再次把萧子期砸得眼冒金星,一道道喷射闪电状的电流接连不断从他眼中的虚空飞速窜过,他终于抑制不住地惨叫出声。
疼……
好疼……
——这是他此刻唯一的想法。
漫天的玻璃碎片随着来人凌空一跳而纷纷扬扬,向屋内远处簌簌如浪潮般飞满地面,夹杂着长空弯月反射来晃动不定的光,碎银般的光泽铺天盖地地朝着萧子期当头如洪水般地落下,稀里哗啦在他身边炸开。他的脸上被碎片划出了几道口子,细细的鲜血即刻沿着伤口破涌而出。
听到了来人破窗而来在地面上滚了一圈的声音,萧子期却没有任何动作——他的意识即将模糊,思维已经停滞,身上残留的力气仿佛可以就此熄灭,无数的喧嚣嘈杂中,他耳边的世界只有周身上下的血流滴答滴答落在地面上的回响,沉默到孤寂。
一团巨大的阴影照在他的脸上。他掀了掀眼皮,那个人在黑暗中,背对着光,什么也看不清。
只见那人手上轻轻一晃,一道阴森惨白的光顿时映在萧子期漆黑涣散的瞳孔里。
——那是一把刀。
胸口被抵上了尖利的刀锋的触感,下一秒,他听到刀尖绽开皮肉的声音,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竭尽全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眼前即将夺走他生命的人是谁,血水却顺着额头流下,缓缓覆过模糊迷惘的视线。眼中一片猩红漫天,仿佛置身于地狱的尽头,他似乎感受到死神张开獠牙横生的血盆大口向他吞没而来,数不清的亡魂冤鬼哭喊在他的脚下,触目可见死亡的曼珠沙华开满漫山遍野。
我快死了……
他在混沌中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据说人在生命走到尽头时会浮现出过去的一切往事,被封尘的记忆如走马观花般穿梭不停地闪过萧子期的脑海里。他仿佛再一次地回到了小时候,回到那间惨白到悲伤的病房里,母亲在对他微笑着说了些什么。
说了……什么事情?
他用他仅存的意识绞尽脑汁地回忆着。
——“妈妈不在的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多照顾妹妹了。”
“如果不知道怎么带妹妹玩的话……”
“想想妈妈以前教给你的游戏,再带妹妹玩一次吧。”
刀尖旋转着插进皮肤底下,继而是鲜血迸涌的声音。持刀的人并不着急立即让他一招毙命,而是转着刀锋猫捉老鼠一般沿着肌肉纹理一道道地划开他的身体,下一刻,瘦削白皙的身体上出现了几道翻着血肉的刀痕,皮开肉绽,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妹妹……
他半阖着眼睛,眼皮只留下一点缝隙让他正好能低头看见自己身体的变化,千疮百孔的躯体,血流成河的猩红色倒映在他涣散的视网膜上。
不可以……我不能死在这……
那个人又毫不留情地在他的肋下划过长长的刀痕,深可见骨,骨头仿佛都被一刀割碎成零落的骨渣了。他在强烈的剧痛中颤抖着蜷缩起四肢,狼狈非常。
我还不能死……
在绝望濒死中,这个念头如火苗一般迅速烧起,蔓延全身。
下一刻,他的决绝,他那几乎绝望的意志,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沉寂的意识掀起来,强烈的求生欲望迫使他爆发出摧枯拉朽的力量将压在他身上的男人推翻。
本以为是囊中之物而毫无防备的男人顿时不经意间被他掀倒在地,然后紧接着萧子期踉跄着翻过沙发,夺过对方失手跌落在地的刀具,在男人摇摇被撞花的脑袋准备爬起身的时候,萧子期霍然扑过去将膝盖抵在男人腹部上,全身重量猛地下压,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男人的凸出的喉结上骤然出现一把刀。
——那把伤得他遍体鳞伤的刀,此刻萧子期以同样的姿态还给这个男人。
身体的力量在不断流失,他看不清身下男人的脸,鲜血染红了他的全身,呼吸急促且微弱,他拼命地忍耐着,使出浑身解数制止他颤抖的手,使刀尖保持平稳。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被救
眼前闪过一道道白光,萧子期好像看到身下的男人笑了一下,那笑容中蕴含着许许多多的意味,此刻的他并没有来得及去思考,他只能将手中的刀往男人的脖子处更用力地压下,刀尖溢出了一串几乎看不见的血珠,男人立刻停止了笑容。
此刻的局面是萧子期在上,对方在下,可他知道,他撑不了多久了,在他的力气完全消退之时,被夺刀反杀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他也可以对男人报复回去,起码让他无法再拿起刀枪——可是他做不到,此刻仅仅只是维持握刀的姿势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
即使内里破碎不堪,可他表面依旧维持着镇静的姿态,刀尖泛着寒光,义无反顾地直指对方最脆弱的咽喉。
男人黝黑的目光牢牢地盯着他状似决然的面孔,在那层表皮下,看不见的是他瞳孔最深处的虚张声势和力不从心。
二人之间的拉锯僵持不下,突然警车呼啦呼啦的警笛声出现在街角远处,由远而近地向这里靠近。
——有人报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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