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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知锦华 作者:陈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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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深情眷念,纯净而浓烈:“人的际遇很要命,若舒破虏一直遇到的都是陆先生那样的人,或许又是另一番局面……”
“无伤,幸好我能跟你重逢,幸好你爱我要我……否则,或许我就是另一个舒破虏,只不过他作乱南柯山折磨凌|辱我,我却会为恶朝堂贻害天下。”
齐无伤道:“你不会。子石,其实你有一股难得的韧劲儿,比谁都强悍,哪怕是草原荒漠,你都能熬过去,舒破虏却是个怯懦之辈,一折就断。”
笑容中有些骄傲有些心疼:“你只是太聪明,太洞透人心,让人觉得你防不胜防的可怕,其实你从未主动害过人,是不是?”
穆子石想了想,不置可否,眼睛却弯弯的笑了:“我喜欢你这样说。”
齐无伤拉着他的手暖着,快步走向马车,道:“好比左拾飞,南柯山的贼匪,你却成全了他……其实若不是回到宸京重又遇到,连舒破虏你都不打算杀的,不是么?”
穆子石狡黠的眨了眨眼,道:“那是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放过他。”
齐无伤也是忍俊不禁:“穆家被皇上降罪贬为庶民,穆夫人害死你母亲,穆勉对你生而不养,你为何没有赶尽杀绝?”
穆子石答得很快:“我觉得他们担惊受怕的活着更遭罪。”
齐无伤佯叹了口气:“看来你真不是个好东西。”
穆子石似乎也有些替他发愁:“是啊,怎么办?”
齐无伤满不在乎道:“罢了,我入地狱。”
北地大雪,一开始下就绵绵不绝,天地一片苍茫洁白。
穆子石身体既已好得七七八八,齐无伤便不在路上过多停留,晓行夜宿,终于在过年前几日,抵达射虏关的骠骑将军府。
穆子石下了马车,微微仰起头,冰凉却清新的雪花落在脸上,天色已黑,府门口悬着一对明亮的灯笼。
风雪夜归人,心头掠过这样一句旧诗。
最美不过风雪之夜,有一个归处,身归处,心归处,情归处。
齐无伤携起他的手,道:“子石,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就结束在这里了……
接近五个月,谢谢大家的陪伴和支持。
过多的话不说啦,只说一句,我写文最大的动力,最大的骄傲,最大的快乐,都来自你们,谢谢!
番外
我这一生几乎没有任何缺憾,起码在史书的字里行间,在庙堂诸臣的眼中,在天下子民的心里。
作为一个皇帝,我死后会有一个至美之谥,留给后世一个难得的富足太平。
最挑剔的史官看着我的眼神,都诉说着娘希匹哟我终于可以不骂人了这样的感慨。
连最是杀人不见血的后宫都很祥和,雨|露均沾,不旱不涝,我不会因为皇后知书达理,贵妃擅画梅花,淑妃艳若桃李……等原因独宠谁或是独不宠谁。
政通人和勤于政务,与民生息开言纳谏,我没有敏思捷才,却胜在中正平和,一派人君的堂皇气象,推诚任能,治国若水。
承天殿上的重臣贤相灿若星辰,先有尹知夏李淮,再有江耀泉范丰,后有严孝平郭攸,承接既往从无断绝。
唯一令言官朝臣有些尴尬的,是我继位之前的一年,谏言父皇武定帝,逐太子少傅、内阁副相穆子石出京,并请旨永不叙用。
于公于私,此举都极不合理,于公,穆相才智卓绝实为栋梁之才,于私,子石于我有患难相扶之功。
他的离去,好像一只海东青正扶摇直上的翱翔展翅,却被我生生折了翅膀,断送了雄飞庙堂的名臣之路,为此雷霆手腕却有爱才之癖的尹知夏,冷着好端端一张貌若梨花的脸,给我看了长达数年的严霜寒雪。
至于其余臣工,不敢效仿尹相甩脸子给我赏鉴,但暗地里也不消停,一直叽叽咕咕的流传着两种说法。
其一,穆子石居功自傲手段阴狠,隐有权奸为祸之象,我慧眼如炬,防患于未然。
其二,穆子石有倾覆江山国祚动摇之命,本应杀之,但我生性仁厚,又看他病得随时要断气,于是只逐走了事。
猜测再怎么如火如荼匪夷所思,却无一人敢在我面前提起他,我也水到渠成竭尽全力的终于快要把他忘了。
这天适逢入冬,铭儿在书房行罢隆师之礼,跑来治平宫的暖阁,问我要一幅“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用以数九。
我对他一向是严而关爱,刚好批阅完一大堆折子,便笑道:“描这字没什么趣味……你可知素梅一瓣染成朱,画出九九消寒图?”
铭儿六岁,行四,是皇后所出的嫡子,歪着大头鼓着腮,问道:“那是什么?”
我看着他粉嫩嫩的小包子脸,神思微有恍惚,低声道:“是梅花消寒图……很多年前,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有个人画给我看的。”
说罢选了一支合用的羊毫,屏息凝神,画好一幅空心花瓣的梅花图,道:“瞧,就是这个了,数九八十一天,你数数可对不对?”
铭儿伸出手指,认真的数了一遍,又数一遍,拧着小小的眉头:“父皇,少了一瓣啊!”
我不知怎的竟有些得意,一指梅树下方:“这儿有一瓣落花……东风吹落玉胭脂,堂前飞燕子,等这一片填满,春天也就来啦。”
铭儿找到那一片悠悠下坠的花瓣,拍掌大乐,复又疑道:“父皇你是不是故意逗我?”
我哈哈一笑:“是啊……你和父皇小时候一样的不伶俐。”
铭儿顿时很生气:“几位先生都赞我聪明通达,而且父皇是天下之主,是最英明睿智的人!”
我叹了一口气:“你若真聪明通达,就不该说出这等井底之蛙的言语。”
铭儿再天真,也是宫中出生的孩子,闻言已目露惶恐之色。
我摸了摸他的头,安抚着笑道:“比父皇聪明的大有人在,嗯,慧纯太子,你早逝的四伯,便是一位百年一遇的奇才,还有一个……他……”
嘴里陡然有些发苦,目光落在那树水墨梅花上,我画的梅,运笔精细而遒劲,却怎么也画不出那种香枝苍秀怡然风流的神采。
怔了半晌,颇觉意兴阑珊,挥了挥手道:“父皇乏了,去你母后宫中,陪她说说话罢。”
铭儿看了我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些纯稚的担心,却乖巧的行礼退下。
再怎么天下壮观四海圣明,还是放不下那个轻轻一瞥的狡黠眼神,若有情,却无情。
穆子石……子石,你可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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