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劍夢迴 作者:綠扣

    月黑风高谈心天(下)

    你愿意也让我的手，为你拨开心中的迷雾吗？

    这句话，犹如一粒小石子投入紫英平静心湖，涟漪，微微地、慢慢地，回荡着。

    有多久了？自从幼时被送上琼华派修行，遵从派内严谨的纪律修练，年纪轻轻的他，铸剑才华受到长老宗炼赏识，而他的修为更是同辈师兄弟中最为进、另他人望尘莫及的。也因此，身边的人都与他有着淡淡的距离，不管是忌妒、敬仰、期盼或是冷落。

    直到遇上了天河、菱纱及梦璃，他们不拘束世俗礼法，从未在意他的身份，真心的当他是朋友，一个可以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共患难的朋友，彼此没有距离。就算那一年，太多的事情煎熬、冲击着所有人，但他们从未失去心中的正道，也引领他看破了琼华派的矛盾。

    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天河及菱纱定居在青鸾峰上，而他独居在剑冢之中。纵使他心中有什么烦恼，却因为他的内敛让许多的事情并不会直接的表达出来，而菱纱一人照顾天河便已□乏术，他实不该为了自己的一点小问题而去劳烦他们。

    只是…眼前的人，为何如此轻易的点中了他内心的矛盾？清澈的眼神彷佛看透了所有的一切，比任何人都还来的贴近…就算是天河他们也不曾让他有过这样的感觉，一时之间，他有些不知所措。

    望月并未察觉紫英内心的纠结，继续悠悠道：“虽然，我是那么没用又胆小。但是，当你有烦恼，我愿意听你说；孤独的时候，我会站在你的身边陪着你；迷惘的时候，我也会拉着你的手闯过浓厚的迷雾。朋友，不就是要互相帮助，相互扶持吗？”

    “……”低垂的眼看着被握住的手，紫英沉默着，若有所思。

    望月见紫英直盯着手看，以为他不高兴了。她赶紧松开了手。“哎～菱纱可是把我交给你啰！就算你不想，我也赖定你了喔！”望月打哈哈地装出一副痞样，掩饰那淡淡的羞涩及尴尬。

    紫英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垂放身侧，温热随着望月抽出手而流逝，早春夜晚的清冷随后到来。但望月那番话语，化作一股细细的暖流盘旋在紫英心头，这夜，却也不是那么令人感到寒冷难受了。

    到底哪个才是她呢？若不是那耳后的一丝羞红，望月变脸之迅速，让紫英就要以为刚刚那认真、如此贴近人心的望月，是他一时的幻觉。虽然只是一瞬间，她却给了他一种安心的感觉，这是自他幼时离家后，一直被沉睡在心底的情绪。朋友吗…？他并不是没有朋友，但却未曾让他有如此深入心底的感觉。心微微的动了，如果是她…有何不可？

    他为何一直沉默不语呢？眉眼间挥之不去淡淡的愁，沾染着凡人的俗气，却没了那清冷的距离感，望月的心微微揪了下，她情不自禁的想贴近他，为他抚去心中的惆怅，却又害怕会彼此间微妙又薄弱的关系因此崩解，迟迟无法动作。是啊，如果朋友可以一直留在他的身边，那她愿意永远做那一位最接近他的，朋友。

    两人各怀心思，又是陷入一阵沉寂。

    “打扰了，望月姑娘！咦？紫英也在啊。”掀帐而入的柳绍白，打破一室沉默。

    柳绍白的到来，让望月暗暗叹了口气，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眼角的余光闪过紫英，想起紫英刚刚的交待。望月微微的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神识，学着紫英摆出一张冷脸，“这么晚了，柳军师有事吗？”

    紫英依旧清冷，望月看起来也很淡定，乍看之下两人只是在默默品茶，但柳绍白却觉得，自己似乎是打断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呵，我来看看望月姑娘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军营里头尽是些大老，怕怠慢了望月姑娘。”柳绍白嘴角依旧挂着那怡然的笑容，看着望月的眼中饶富兴致，丝毫不受望月冷淡反应的影响。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望月还是礼貌的回笑，“不，这样很好了，谢谢你。”

    “二位似乎聊的正欢，不知柳某可否加入二位同乐吗？”柳绍白说着便自顾自的坐了下，为自己斟了杯茶水，倒还真的陪着一起喝茶当起电灯泡来了。

    柳绍白无赖的举动，让望月之前对他仅有的一丝好感幻灭殆尽，生平最讨厌不请自来强迫推销的家伙，望月忽然有股冲动想伸手打掉那白玉面上的笑容，然后把那家伙踹出帐去。可目前她与紫英二人算是寄人篱下，紫英也让她莫要招惹柳绍白，望月只得隐忍下来，脸上爬满着「我不愿意」的讯息，赌气的不愿说话。

    一旁的紫英默默地看着两人互动，心绪千千转。趁夜来一个姑娘家的帐内，他很清楚柳绍白并非只是单纯对望月嘘寒问暖以尽地主之谊，虽然不清楚他真正的意图，但柳绍白的行为带着轻挑的意味，很明显的就是针对她而来。想到这里，紫英的眸色便暗了几分。

    “她累了。”紫英淡淡的声音，委婉拒绝了柳绍白。他暗地对望月使了个眼色，望月收到暗示后，立刻配合演出出疲惫不堪的样子趴在桌上，“嗯……我困了。”

    “呵，既然望月姑娘累了，我也不强人所难，请好好休息吧。”说着，柳绍白衔着笑，拉起望月搁在桌上的手拍了拍，随即潇洒起身出帐。

    柳绍白临走前亲昵的举动，惊得望月头皮发麻，她迅速将手抽回猛搓，彷若被什么洪水猛兽咬到，一脸恨不得拿消毒水洗上几遍的忿忿表情。

    真怀疑自己的眼睛一定有问题，才会把这个色狼当好人，难怪紫英要她多堤防柳绍白，真的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望月，你真是个笨蛋！

    而紫英看到柳绍白轻薄望月的举动，微皱起的眉眼隐约带着一丝不悦，心中有股直想拍掉那只咸猪手的冲动。虽然望月随即就抽回了手，而柳绍白也很干脆的离开，望月那忿忿搓手的样子虽是有趣，但柳绍白那临去前的邪笑，却让紫英心中隐隐感到了不安。

    “晚了，休息吧。”

    心情整个被柳绍白打坏的望月，简单梳洗了一下乖乖的爬上软榻。

    “紫英…”望月斜斜的靠在榻上。

    “怎么了？”望月的呼唤让紫英打住了离开的脚步，转回了榻前。

    “你不会丢下我吧…？”弱弱的声音，夹杂了一丝脆弱。

    “不会，我答应过会保护妳。”紫英看着了那被望月搓红的手，不着痕迹地抚了抚，”…别再伤了自己。”

    “好…”喃喃的声音越来越细。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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