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四大天后 作者:杨斯年

    李巧娘喂饱宋姑娘，唐家好夜半吓惊魂

    且说灰衣女子苏醒之时，眼见有人欲脱她衣服，慌忙护住了前襟，再一看要脱她衣服之人竟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儿，不由得大出了一口气。李巧娘见灰衣女子已醒，便着急问她身世名姓，奈何这女子只是茫然望着她，并不答言，只是见到柴犬唐家旺一副惊喜样子，而这狗也最爱腻在她脚边蹭来蹭去，仿若是她家之犬。李巧娘唯恐身上的湿衣服让这灰衣女孩儿着凉，忙指着床榻上一套干净衣服让这女孩儿换上，灰衣女孩儿会意，便将唐玉字和李巧娘都推出隔间，自己在里间换上。

    及至换完衣服，唐家众娘子围着这女孩儿打听身世，女孩儿无论问什么都是一阵摇头，唯独在问及姓氏之时在地上写下一个“宋”字，众人才知这姑娘姓宋，再问及父母家址，便又是一阵摇头了。众人只道是这宋姑娘大概是来永宁镇投亲靠友的，不过路上遇到了洪水受了惊吓，幸而遇见了唐家人才免得一死。

    李巧娘在心中道了几百个“可怜”之后，向金老太请示如何处置这姑娘，金老太眼望众人，经历诸多变故的唐家人自然是不愿意本来就不充足的口粮再多一个人分，但如今姑娘已经进了洞，总没有将人推出洞外活活饿死冻死的道理，金老太便点了点头应下了。灰衣女子回身点头以示谢意，范红叶在一旁冷言冷语道：“救命之恩才点了一个头，怎么说都该跪下磕头才算罢。”

    灰衣女子回头望了一眼范红叶，眼中目光坚定冷峻，倒让范红叶比被狼看了一眼都惊心。这一幕都被唐家好冷冷看在眼里，自打这灰衣女子进洞唐家好便觉不对，她虽算是个眉目如画的美女，但说不上何处令唐家好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只得将目光移向那女孩儿在地上写得一个“宋”字，宋姑娘眼看唐家好将目光移过来，不动声色地用脚将那子给擦了，唐家好有些微怒，抬头望见宋姑娘一脸微微得意。

    宋姑娘得到默许住在洞中，倒也没有和唐家人多加亲近，从进洞以来连话未说一句，唐家人便都暗自议论她搞不好是个哑巴。宋姑娘也没计较，只是一味和唐家旺玩耍，一会儿取几个野果吊在唐家旺头上让它作揖，一会儿又任凭唐家旺蹭它的裤腿儿她只是凝望天空默默不语。不一会儿雨住了，唐家几个男人料定狼都杀尽了便提着刀子斧头上山砍柴打猎，只是不忘将竹门绑在洞口，也免再有野兽来袭。

    唐家女人便开始收拾饭菜纺线织布，宋姑娘虽然在洞中无所事事也不爱理人，唯独李巧娘做些什么宋姑娘总是去帮着打些下手。唐玉字见宋姑娘一双纤巧细手煞是好看，又见她什么伙计全然不会，便想这该是一个富家姑娘，行动举止都稳当大方，更生了喜爱之情，便和她母亲商量晚上要和宋姑娘一起睡。谁料宋姑娘听后马上摇头，连连不肯，唐玉字便想这肯定是嫌自己又脏又笨，不觉连之前的喜爱之情都没了，只是忍不住总朝那边看去，宋姑娘侧脸比正脸竟更惊艳，看得唐玉字都暗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

    李巧娘看这宋姑娘饿得面黄肌瘦，便煮了一些面条又将腌制的咸豆角同野猪炸了一锅酱，因为唯恐宋姑娘饿了许久所以特意多擀了些面条，料定连唐玉字都能吃饱才收了手，下锅煮面炸酱不一会儿宋姑娘面前便摆上了一桌菜面。这姑娘也不客气，拾起筷子便吃，许是饿得狠了，如此致美好的人儿竟吃面吃出了声儿，看得一旁李巧娘都笑道：“慢些吃，别噎着，不够吃还有呢。”李巧娘说这句的时候本没料到她后来还要再煮三碗面，宋姑娘连连吃到第三碗才算饱了，这份食量连唐玉字都自愧不如。

    宋姑娘眼望着桌前这三个褐石碗，一脸的不好意思，表情似乎是要说：“我平日不是这么能吃的。”然而李巧娘却只道是自己厨艺好，平日里为唐家做羹汤腌咸菜也没见到这样捧场的，便拍了拍宋姑娘，笑道：“不算什么，吃饱了才算好。”

    宋姑娘从李巧娘眼睛中俨然见到了母爱，不禁联想起自己身世，越发担忧起来。唐玉字见家中来个比自己还能吃的，之前宋姑娘不爱同她住的霾一扫而光，又凑上前去。道：“我娘的手艺不错吧，你若是吃饱了咱们一起玩会儿吧。”宋姑娘一见唐玉字不知怎么的心生害怕，也许是刚才险些被她脱掉衣服所致，正好唐家好自身边经过，便一把拽住了唐家好要他为其解围。唐家好长这么大还没被除了自己亲戚之外的女人碰过，仿佛被雷击了一般跳起来，看得一旁的范红叶只是冷笑：

    “我说大嫂子怎么就这么良善，家中粮食本来就不够还要巴巴地去救人，原来是要给咱们家好相看媳妇啊。可惜是个哑巴。”

    一席话说得唐家好和宋姑娘都一脸怒容朝向范红叶，范红叶从未感受过如此寒冷的目光，忙钻进隔间里不再出声。唐家好和宋姑娘方才用力甩开对方的手，然而宋姑娘眼中闪现的厌恶嫌弃的光却令唐家好的心中颇为受伤。想他在永宁镇也是赫赫有名的少年，长了一副好容貌不说，如何此番却被嫌弃了去。那唐玉字也是满心不高兴，我和你玩你不愿意理我，为何我哥哥这般好的人才相貌你也嫌弃，唐玉字想想便觉可气，拽着唐家好便躲来宋姑娘不再理她。唯有唐家旺呜呜地在宋姑娘脚下蹭了半日。

    夜间唐家几个男丁也都回转，却一无所获，原来昨日不过是因常下雨动物们都没处觅食，所以饿得发慌才被唐家几个男人撞上了，如今动物们都吃饱喝足藏了起来，唐家人很少上山打猎如何能寻觅得到，不过就摘了几个野果子回转。吃过了白天剩下的，一只野猪便没剩下多少了，周捕头暗自郁闷，发誓明早要再打一头回来，愤愤不平地唐家男人们上床睡下，唯有李巧娘还在织布机前边忙活边值夜。

    新来的宋姑娘本来是要和唐玉字在一个被里睡的，因为唐家是在找不到多余的被褥了，如今李巧娘一夜不能睡便正好腾出一套被褥来，宋姑娘便收起那被褥要铺在地上，却被唐玉字一把拦住。

    “你睡在地上我不管，但是我娘的被褥要是睡潮了，我娘亲明日还睡不睡了啊？”

    宋姑娘这样一想道唐玉字说得也对，于是便将一床棉被都抛到通铺床上，自己一个人睡在稻草上，任唐玉字怎样劝说都不肯上床。唐玉字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别扭的人，也赌气睡了，却如何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直到半夜，盖着棉被都有些冷，这山中潮湿又连日都下雨，不盖棉被铁定是要生病的，唐玉字联想到前几日哥哥病得那个样子，越发不忍心让宋姑娘一个人躺在地上，于是悄悄地将自己的褥子铺在稻草上，裹着棉被躺在宋姑娘身边分给她一半，一碰宋姑娘的身子果然是冰凉的，暗道自己是个好人，没一会儿唐玉字便进入了梦乡，宋姑娘却醒了。

    也许是临睡前喝了一杯水，要不就是地上太凉所以宋姑娘此刻想要小解，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也没有疑心身上怎么多了一床被，更没有发现身边还躺着一个唐玉字，只是自顾自地爬起去解开竹门在洞外找到了一个偏僻的所在。

    无巧不成书，此刻唐家好也觉得想要如厕，就在宋姑娘起身之后他也迷迷糊糊地起来，开了竹门走到同一个地方尿尿。两个人站在一处一同洒水，互相还借着月光打了一个招呼，然而待到这水彻底都放出之后，唐家好猛地从迷糊中惊醒，随即缓缓回头望向宋姑娘，只见那明明做女儿打扮的宋姑娘也两脚撇开站在月光下，缓缓回头望向他，两人面对面地惊住了脸，不由自主地往对方下身望了一眼。唐家好不望还好说，这一望彻底吓坏了，心中只道：如何这姑娘家竟和我的身体是同样构造？

    宋“姑娘”赶忙提上了裤子，一身的瞌睡都被这突然的变故惊没了，随即将头上头巾卸下，竟是一个面如冠玉、貌比潘安的俊俏小公子，容貌不比唐家好差。唐家好连裤子都顾不得提，手指着宋公子连话都说不出来。

    那宋公子脸色比唐家好还难看，只得开言道：“我娘说，大灾年里扮成女孩儿，就算遇难了也有人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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