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章 七夕前奏
心甘情愿被掰弯 作者:晓康风风
三十四章 七夕前奏
“我爱你……”陈天拥着他，把自己的脑袋垫到季泽的肩窝处，“记得我给你讲的故事吗，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顿了一顿，陈天继续道：“我想要找的恋人就是你……”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陈天竟有些退缩。
人都是有顾虑的，人也都有自己脆弱的一面，而自己的软肋就是眼前这个人。他是名门望族的小少爷，锦衣玉食、骄纵成，地位上的差距，思想上的悬殊都成为两人之间的隔阂。
在哪个世界里，同之间的爱恋都是不被世俗所接纳的，更何况他还身处名门望族，身上背负的的责任时常人所无法预料的沉重。如果他有一天要结婚生子，那自己怎么办……
有些狼狈的后退一步，陈天突然间不想听到季泽的答案。拒绝或是接受亦或者模棱两可的答复，都改变不了最终的一个宿命……
季泽没想到陈天会如此直白，多日来他用种种理由故意麻痹自己。倾尽一切想要掩饰住的自己内心的波动，殊不知仅仅是陈天的一句“我爱你”，所有的掩盖全都无所遁形的拉扯出水面，暴露在阳光下。
自己是他的恋人，是他原来世界的恋人，怎么可能！自己一直就活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中，哪里都没有去过！
看着沉默的季泽，陈天心底的恐慌越来越强烈，像是在等待被判刑的犯人一般。他很想大吼一声打破这种让人窒息的沉默，只是他不敢，手心里全是黏腻的汗渍。
陈天的眼神太过专注，像锁定猎物一般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这一时刻，季泽突然想化身为他眼底那个深深依恋的人，但是——
“我不知道……”凝滞的空气因为季泽一句算不上答案的话语而重新流动起来。
僵硬的的骨头重新活动了一下，月影阑珊，从敞开的窗户外面传来一阵桂花酒的香气，伴着室内摇曳的烛火所散发出的蜡油味，暗香飘浮，陈天躁动的心突然沉稳下来。
不应该把自己的意愿强行附加到这个人的身上，也许答案不重要，只要这个人在自己身边就好，真他娘的越来越胆小了。
“……你当我什么也没说，我自愿的，我们就像原来那样相处就行，季泽？”
“相处，怎么相处？”季泽后退几步，口疼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把横亘在自己脚下的一个破碎的瓷碗踢到一边，陈天紧靠着季泽道：“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你不记得我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如果你厌倦了……”喉头一哽，违心之论已经说不下去，如果你厌倦了，我想我会不择手段的把你绑缚在我身边，即使是两败俱伤。
轻轻推开他，季泽摇头，像是说给陈天，更像是坚定自己的想法，道：“我……我们不可能，不可能的，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不是他……”
语毕，慌乱的逃脱出去，月白色的衣角在门口处闪动几下，最终消失。
陈天追出去，季泽身体太虚弱，他不放心。
可是季泽不给他近身的机会，跑得越来越快，追出大堂的时候，陈天停下脚步，对着季泽纤弱的背影大声道：“你别跑了，我不追就是。七夕之夜我在城东商桥上等你，一直等到你来，若是你不来，我就一直等下去。”
陈天确定他能听到，因为一直到街角尽头，月光下的路人纷纷对他侧目，好似看到一个疯子一般。
晃眼就到了七夕，陈天这几日一直惶恐不安，心里异常忐忑，七上八下。
就盼着今天夜晚的到来，又怕夜晚到来的太快。
醉春楼花香飘散，中厅与大堂之间的小院落桂影斑驳，青竹浮动。
由于今晚亦是一年一度的花魁投选之夜，大厅中更是热闹非凡。无数文人骚客也来捧场，在平日里闲置的庭阁也派上用场，无数风流舞姬展袖其中，粉黛略施，眉眼风骚，绿鬓红颜，让无数观赏之人不觉沉溺其中。
陈天端着茶水在各个庭座之间来回穿梭，头上包着一块白色的抹布，脸上被幡儿毫无章法的糊了一层黑脂，有些像从灰窝打滚出来的小丑。
“那个倒水的，对对，就是你，过来给大爷锤锤腿，”一个肥肚油面，两腮外鼓的中年男子，两壮的大腿斜搭在跟前的放桌上，左拥右抱，还不忘颐指气使的对着陈天吆喝。
大堂中声音鼎沸，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所发生的事情，陈天本想蒙混过关，转身开溜，谁知后面的声音更加高亢了。
“那个头上裹抹布黑蛋，你聋了不成，大爷让你捶腿！”
陈天回头，看着眼前这个肥头硕耳的男子气不打一处来。向左瞅瞅，朝右看看，指着自己道：“你是说俺么？”
“嗯，就是你，好好给大爷锤锤腿，”说着竟然闭上眼睛，双手还不忘在左怀右拥的两个舞姬的部之间穿梭揉捏，一副就等着陈天给他捶腿的表情。
陈天把茶壶放到一旁低矮的小方桌上，顺从的给他边陲边捏，奉承道：“大人您的腿真结实，俺就不成，都瘦得不像样咧。俺娘死地早，是得了什么疮病，又流脓又淌血，大人您是木有看见，俺娘死地可惨咧，最后都烂地看不出样咧……”
“噗——”那人刚喝进去的茶水全都喷出来，双腿不自觉的缩回去，“你没病吧？”
陈天憨厚的笑了一下，本来就健康的牙齿衬着黝黑的脸显得更加洁白：“俺爹说咧，俺的病还不严重，现在只是初期，死不了人。俺爹还说，等俺攒足了钱，就带俺去看最好的大夫。大人您别怕，俺这个病还没到传染的时候，不信俺把衣服脱下来给你看，俺身上还没……”
肥硕中年男子窄小的眼睛快要瞪裂，双腿已经从方桌上瘫软下去，从袖子里出一点碎银子，避如蛇蝎般道：“快走快走，别在本大爷面前碍眼，什么玩意，晦气！”
找的就是你的晦气，看看你左脸欠抽，右脸欠踹的样，老子陪你玩，玩死你。
陈天受宠若惊道：“您还需要捶腿不，俺还会捏肩哩……”
“走走走！一边去！”
陈天掂量了掂量，银子大概有四五辆，呵，出手还真阔绰，满意的揣到怀里，陈天拎着茶壶离开。
又回头看了那人一眼，我看你就属老黄瓜，欠拍，下次再敢让我给你捏腿，老子整死你。
陈天前脚刚迈进后院，幡儿后脚就跟进来。
“你今晚去见漂亮哥哥？”剥开青涩的柑橘，幡儿仰起头来丢了一瓣进口中，顿时被酸的眯着眼睛倒抽气。
“你怎么知道？”陈天疑惑地回头。
“大家都知道，你那天吼的那么大声，‘你要是不来，我就一直等下去’”幡儿学着陈天的腔调挤眉弄眼。
陈天把他推到一边，“小孩子家懂个屁，一边玩去。”
“告诉你哦，我见过那个漂亮哥哥，”正欲迈进厨房的陈天退回来。
“在那里？”
幡儿把一片青皮的柑橘放进陈天手里，拍拍自己的手，托着自己的下腮幽幽道：“一斤城西陈记桂花糕，五串糖葫芦，半斤蛋黄酥，要街角……”
“爱说不说，上次你把我给的三钱银子花光我还没找你算账。”
陈天转身，紧接着衣角被拉住，他嘴角弯起，露出得意的笑容。
“蛋黄酥不要了……”
“……”
“糖葫芦三串就行……”
“……”
“半斤桂花糕，对面食云轩的就行，不用去城西买……”
“好！”陈天果断转身，“你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兴许还会给你买蛋黄酥的。”
幡儿眼睛闪了一下，眉开眼笑，拉着陈天坐到厨房外面的木头桩上。
“漂亮哥哥以前的时候来过醉春楼，他那时候看起来跟前几天不一样，所以我才一时没认出来。他来这里都是找盈香姐姐的，告诉你，盈香姐姐是我们这儿最漂亮的姐姐，姵姨说她只挂牌，不接客。”
陈天愣了一下，以前听说过季小少爷如何如何风流，但总跟他印象中的季泽挂不上边。他与季泽所相处的这段日子，他的任无常自己倒是见识了不少，只是这风流，自己还真没察觉。
“去年的时候，盈香姐姐夺得了花魁，那天晚上，就是漂亮哥哥出钱买了她一夜，这个是姵姨说的。从那以后，漂亮哥哥每次来都是找盈香姐姐，不过几个月前盈香姐姐被赎身了，漂亮哥哥再也没有来过。”
这么说，季泽是很喜欢那个女人了。从幡儿嘴里说出来，陈天总感觉他是在讲一个跟自己无关的人的事，有种跟自己的思维搭不上线的感觉，没有多么强烈的嫉妒，反而是种描绘不出的微妙心情，他相信季泽对他或多或少还是有感觉的。
“东西你自己买去，我一会儿还得出去。别告诉你姵姨，不然我就揭发上次小院里的兰草是你拔的，以后也不帮你写三字经。”
陈天站起来，把包在头上的抹布解下，从怀里掏出碎银子，找了一块最小的放到幡儿手心里。
“记住了，”陈天再次确认。
“知道，”幡儿乐呵呵的把银子塞到自己的小荷包里，又抬起头，“万一她问你在哪儿怎么办？”
“就说我在茅房里。”
“说你在拉屎还是尿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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