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夏末缘初 作者:若水流沙
第三十五章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虽然中国的传统春节还没有过，但是从日历上来说，这已经是一个崭新的开端了，在桌上摆上2005年的台历，袁旭觉得有些兴奋，有些欣喜。这是唯一一个没有和母亲一起过的元旦，可是，似乎也预示着一些不一样的开始。
其实不是似乎，而是已经确定了。
许默眼见袁旭又一次脸蛋红扑扑的看着自己笑，终于忍不住上前伸手她的额头：“乖，我是不是传染你了？要不咱去医院打一针，不然脑子烧坏了可就出大事儿了。”袁旭立刻拉住许默的手做一脸正经状：“没有，绝对没发烧！今早所说每一个字都可以作为呈堂证供，我愿意为我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
“切。”许默甩开袁旭的手，脸也红了。
仿佛就在刚才，自己还在火车站违心的对袁旭说出“我爱杜宇”，而袁旭从自己身旁擦身而去的那一瞬间也历历在目，可是现在，她就已经回来，拉着自己的手说“我爱你”了，这一切，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许默的心里不是没有犹豫，只是母亲的那个电话，已经把她逼入绝境，如果对袁旭放手，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其实对于自己这种自私的想法许默很鄙视，好像只是在利用袁旭一样，可是一直都不由自主心动着的人对自己说爱，这对现在的许默而言，实在是难以拒绝。
但许默也已下定了决心，如果日后真的和袁旭的母亲发生了什么冲突，她一定会无条件的选择退出，就算会因此伤到袁旭。失去亲人的险，袁旭冒不起，也不能冒！
但是此刻的袁旭，在经历了一上午的忐忑不安之后，看许默当真没有反悔的意思，真可谓是喜上眉梢。早上那通表白十足的胡搅蛮缠的味道，若不是肖易说行，袁旭真不敢这么干，谁知还真成了。当下袁旭对肖易那叫个崇拜啊，不愧是同志圈里的前辈来着。
可是说到同志，其实袁旭还有些迷惑，自己这样，就算是同志了吧，但是，如果换成另外的女人，袁旭觉得自己本不会有兴趣，就像泉和晃司对彼此之外的男人没有反应一样，她爱上的，只是许默这个人而已。不过同不同志倒也无所谓了，重要的是许默答应了！她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女朋友了！
就算放不下杜宇，许默心里始终也还是有自己一席之地的吧？
如果杜宇一直都不出现，那么自己，完全可以彻底把她从许默心里赶走的啊！
可是，如果她出现了……
使劲晃晃脑袋，袁旭命令自己不准再想那些有的没的，许默都已经答应了，还想那些干吗？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倒是刚刚拉许默的手，虽然还是又滑又软，可是怎么着好像又瘦了？仔细瞧瞧，下巴好像更尖了。顿时把袁旭心疼的啊：“唉，你说别人减肥减不下去，你怎么这么容易掉膘呢？好不容易才养起来一点儿，天台上一场风可就吹没了。”
许默一听笑了，抬手敲了一下袁旭的脑门：“怎么说话的，还掉膘，你当养猪呢！”
袁旭连忙否认：“没没，咱吃猪，养媳妇儿！”
按说许默也早就出了柜了，可不知为何，一听袁旭说媳妇儿两字她就觉得脸上烧得慌，不甘心让袁旭嘴上占便宜，于是又张口抢白到：
“好意思说我是你媳妇，当初发现我是les，也不知道是谁，一连几天泡在教室都不带理人的！”
“冤枉啊！”袁旭赶紧剖白，“那会儿不是才发现对你的小心思嘛！不敢说，只敢趁你睡着了蹲在你床边儿偷偷看。那几天我的腿都是麻的来着。”
许默听得此言心中一动，是有一天凌晨自己醒了一下，模模糊糊看到袁旭从自己床边走开，不过当时困得要命，转眼就又睡着了，后来醒来也没太在意，以为是梦呢。
“袁旭。”许默看着袁旭心里有一点感动，“那么，喜欢我吗？”
“许默。”袁旭看着许默满脸认真，“我对乔乔，对许凡，对肖易，那叫喜欢；可对你的感觉，和他们都不同，见不着你我就心慌，你一笑我心里美滋滋的，瞅着你的眼睛我脸上发烧，拉着你的手就觉得特舒服，许默，这叫爱了吧？我对我妈都没这样过！”
袁旭说的全是实话，她本就是个单纯的孩子，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许默万没想到还能有一个人这么把自己放在心上，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上前一步抱住了袁旭，无比契合的怀抱，有一个瞬间，许默真的觉得两个人或许可以永远抱在一起再不分开。
搂紧怀里的许默，袁旭想起自己其实一早就喜欢抱住许默的感觉，很安心，很实在。
“许默。”伏在许默耳边袁旭开口，“以后别再把事情都憋在心里了，不管什么难处，咱们一起扛着，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许默听得此言眼睛又有些湿，不说话，只是重重点了点头，这种有人陪在身边的感觉，她真的已经太久没有尝过了。
寝室里不让做饭，寻思着要给许默补补的袁旭便计划着中午去店里吃，可还没等她拟出个菜谱，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倒也是，袁旭这已经折腾了一宿没合眼了。许默虽然睡了挺长时间，奈何身子虚，病也还没好透，头仍在隐隐作痛，当下袁旭一说瞌睡，许默竟也觉得浑身无力乏得慌。
于是两人便统一意见拉了窗帘睡觉，袁旭只觉得都是自己女朋友了，自然应该睡一块儿，搞得许默哭笑不得，只在心里嘀咕你知道该怎么做吗？可谁知一躺在床上袁旭搂着许默便睡着了，其实袁旭这傻丫头真没想干什么，只是抱着许默分外安心而已。
看着袁旭宛如孩童的睡颜，许默的嘴角不自觉的浮上一丝笑意，这个人，和杜宇完全不同。曾经杜宇在许默心里是无所不能的存在，许默相信只要跟着她，自己便无需担心任何伤害；可是袁旭，她是个什么都不懂却只单单认定了自己的孩子，她甚至本就没见识过真正的丑恶，这样的孩子，许默舍不得她受伤。
许默很想许给袁旭一个充满阳光与笑容的未来，只是这样的未来，真的存在吗？
05年初的阳光，分外柔和，透过稀薄的窗帘洒进屋内，只觉温暖，却不刺眼，屋内相拥而眠的两个女生睡得香甜，唇角笑意微露，不知做了什么好梦。
一觉醒来，屋子里黑乎乎的，袁旭只觉的无法适应，这是几点了？等到适应了黑暗之后，袁旭看到了许默近在咫尺的脸庞，不似白天时看得那么清楚，可是这么朦朦胧胧似乎隔着层黑纱一般，竟也有种别样的美感。看着看着，袁旭只觉得心里痒痒的，照大头贴时那匆匆一吻又出现在脑海里，软软的嘴唇，让人忍不住想含在口中。
小心翼翼的，袁旭再度吻上许默的嘴唇，软软的小小的，甫一相触便不舍得离开，忽然，袁旭觉得有什么东西舔了自己一下，瞬间竟仿佛被电了一般脑子一晕，而后还没反应过来那电到自己的小东西便侵入嘴里，从来没有过这种经验的袁旭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只是任许默的唇舌攻城略地。袁旭自问身体素质要比许默好上许多，可是没一会儿她竟觉得喘不过气来，但是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太过美妙，袁旭竟是舍不得停下，就在她难以支持感觉眩晕的时候，许默终于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袁旭的嘴唇。
重获自由的袁旭大口喘息，耳边传来许默带着坏坏笑意的声音：
“乖，你更适合被偷袭，真的！”
不服输的念头涌上，气还没喘匀的袁旭也不多说，翻身按住许默便要重来一遍，可是响亮的手机铃声突然在两人耳边响起，立时把两人吓了一跳。
听声音是许默的手机，手忙脚乱的把手机从包里出来，只见屏幕上许凡两个字闪个不停。许默心下有些气恼许凡不会挑时候，却也是赶紧接了起来，只听许凡在那边小心翼翼的问道：“姐，你已经出院了？”
“嗯。没事了已经。”
顿时电话那端许凡的声音带了些不满的味道：“姐，你出院了都不跟我说，太偏心了！你生病我都快担心死了，要不是肖易使坏，你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肯定是我！”
“肖易使坏？”
“是啊，袁旭一来他就把我锁到家里，气死我了！”
许默一听这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不愧是肖易，果然会办事啊！
“姐你还笑，我都快急死了，你怎么会突然生病的，是不是袁旭欺负你了？！”
瞥一眼身旁刚刚喘匀了气的袁旭，许默脸上笑意更浓：
“她怎么欺负得了我？我欺负她还差不多！”
许凡这一话两个人没了睡意也没了玩，知道小家伙是真担心，于是便应他之约，去他家里吃晚饭。为毛这许凡明明一直担着心却到晚上才打电话？没法子，他虽被锁在家里却也是一夜没睡，后来反攻不成又被肖易折腾的够呛，累啊，这不也是睡了一天才刚起嘛。
到了许凡家肖易掌勺，袁旭心心念念要谢谢前辈，一进门便钻进厨房忙活个不停。许凡仔细打量过许默，见真没什么事了才放下心来。许默也不等他问，直接了当的说道：
“小凡，这回咱俩真成难姐难弟了。”
“什么？”
“我妈又怀了一个，这次，我是真的不用进许家的门了。”
许凡心头一紧，这种彻底被抛弃的感觉，没人比他更清楚，难怪许默会突然病倒。一时间许凡心里难受，也不知该说什么，许默拍拍他的肩膀道：
“没事儿，其实当年出柜时我就有这个觉悟了，只不过这次有点突然。对了，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哦？”许凡一听这个来了兴趣，“什么好消息？”
许默笑得竟有几分羞涩：“你姐我，现在不是孤家寡人了。”说着许默的眼神便不自觉的飘向厨房。
许凡怎么会听不出许默的意思，当下只觉得惊喜：“真的假的，姐你真把袁旭掰弯了？”
许默笑着摇摇头：“是她突然跟我表白来着。别说，我直到现在，还是不太希望她变弯。她家情况跟你我都不同，她妈除了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姐，你别这么说。”许凡的表情突然变得很认真，“袁旭的人生是她自己的，就算很在乎母亲，她也应该为自己而活。而且如果她为了将就母亲而让自己一辈子都不开心的话，你觉得她妈妈会真的放心吗？”
许默一愣，她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过问题，不过许凡的话，听来似乎还真有几分道理。父母终归还是希望子女过的开心的，就像现在，因为另一个小生命的存在，她也已经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放心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一样。
你不可能要求每个人都认同你的价值观，而这，或许也已经是父母所能够做出的最大的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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