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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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容 作者:来自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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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行礼之后,将竹简送到桓容面前。

    “宝册和诏书俱已拟好,另外,孔玙遣人送回消息,受禅坛也已搭建完毕。”

    “这么快?”桓容略感诧异。

    “有公输和相里在,自然不会慢。”荀宥笑道,“再则,三省送来奏疏,大典之日,建康宗庙未成,请祠祖于建始殿。”

    “恩。”桓容勾了下嘴角,“没提司马氏宗庙?”

    “并未。”

    “估计是谢侍中的主意。”

    “陛下英明。”

    桓容很没形象的斜眼,看着荀宥,不满道:“仲仁愈发一板一眼。”

    “身为臣子,理当如此。”

    桓容无语,看看严肃的荀宥,再看向面带笑容的贾秉,想想督造禅让台的钟琳,对比一下从盐渎赶回、正以朝官身份清点国库的石劭,不禁摇了摇头。

    好吧,每个人性格不同,他总要习惯。

    正在这时,室外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鹰鸣。

    桓容心头一动,示意贾秉和荀宥暂且退下,几步来到廊下,以羊皮垫在前臂,接住飞落的苍鹰。

    解下鹰腿上的竹管,看到特有的标记符号,桓容一时间有些踌躇,究竟该不该打开。感到脸颊被羽毛刷过,对上歪了下头的苍鹰,方才扯了扯嘴角,取出绢布细读。

    通读全篇,烦躁的心情开始沉淀。

    靠在廊柱旁,抚过苍鹰背羽,想到草原烽烟、北方变故以及即将改变的立场,桓容仰望云层,许久一动不动。直到风穿过廊下,掀起衣摆,鼓起衣袖,方才无声叹息,缓缓合上双眼。

    沉思中,手指渐渐收拢,越攥越紧,绢布终被揉成一团,牢牢攥在掌心。

    ————————

    禅位大典前两日,司马曜终于一改往日作风,主动走出华林园,往长乐宫拜见王太后和南康公主,请示大典之后的安排。

    王法慧闻讯,打发走来请的宦者,无意与“夫主”同行。

    自下达退位诏书,搬出太极殿后,司马曜一直深居简出,除非必要,近乎不在人前露面。距大典日期越近,这种趋势越是明显,到最后,连司马道子都难得见上一面。

    王法慧则不然。

    比起萎靡的司马曜,王氏隔日便往长乐宫请安,偏殿中还曾响起鼓乐。

    得王太后许可,王氏的母亲和姊妹曾两次入宫探望,并得到准话,待新帝登基,世人的目光不再聚集在司马曜身上,王氏自能如意仳离,另嫁亦是无妨。

    因为这场不成功的联姻,王氏一族在朝中的地位非但没有提高,反而是一落千丈。明面上没有打压,背地里却是小动作不断。

    情况越演越烈,王蕴的家主地位不保,如今在家中闭门谢客,整日与酒为伍。即便没有挂印辞官,今后也不可能有太大的发展,遑论进入权利中心。

    王氏族中颇有怨言。

    更有人道,当初就不看好这门婚事,是王蕴一意孤行,硬要做“国丈”,张扬外戚的风光才带累全族。

    就算王法慧能同司马曜仳离,新帝岂能不忌讳?纵然新帝宽大仁德,意图分割朝中势力的人照样不会轻易揭过。

    加上已逝的哀靖皇后,王氏有两层外戚关系,至少三代之内不会被朝廷重用。

    “看看前朝的旧例,如新帝狠下心,全族能保住性命,也恐将沦为庶人!”

    对士族而言,由云端跌落、失去身份地位,未必比丢掉性命好上几分。

    王蕴本就心存郁气,被族人埋怨,差点一病不起。

    得知消息,王法慧气得银牙咬碎,叮嘱母亲暂且蛰伏,莫要轻易与族人起争执,待她离开台城再做计较。

    “今日之事,我且记下。他日寻到机会,必要让落井下石之人尝到苦果!”

    “你在说什么?”王氏的母亲和姊妹显然惊吓不小,以为她是委屈太甚,已经开始说胡话。

    “如今不好详说,且待他日。”王法慧冷静道。

    “阿母,你今日为何前来,我能猜出几分。不过,现下的时机不合适,阿妹的婚事无需着急。更何况,如今即便是寻,也未必能寻到合适之人。不如等大典之后,桓氏族人进京再说。”

    “桓氏?”一阵抽气声在室内响起。

    “桓氏。”王法慧抚平衣袖,指甲划过袖摆的云纹,略微压低声音,在母亲耳边道,“周氏有意同桓氏结亲,阿母可曾听到风声?”

    刘夫人点点头。

    “周氏是为吴姓,尚有此等机会,我祖同刘真长齐名,我父在地方素行德政,为百姓称道。纵有哀靖皇后与我,家族根基终不会轻易断绝。”

    参照前朝旧例,哪怕是做做样子,桓容也不会轻易对王蕴一家下手。

    王法慧表情沉稳,安抚着母亲和姊妹。

    “阿母,阿妹尚未及笄,无需着急定亲。待新帝登基,正是阿父和阿兄大展抱负之时。族中短视之人无需挂怀,以我来看,您和阿父担心之事绝不会发生。”

    “你有把握?”刘夫人面露怀疑。

    “有九分。”王法慧笑了,五官称不上艳丽,更同妩媚不搭边。据悉她的长相极似哀靖皇后,端庄文雅,不怪姑侄先后入主显阳殿,成为一国之后。

    “归根结底,我嫁入台城是王太后的主意。”王法慧继续道,“王太后同南康公主背后有约,之前未摆上明面,如今仍安居长乐宫,足见其中端倪。”

    “新帝登基,其家族亦将水涨船高。”

    “只要能得王太后怜惜,我的日子未必会差。说不得还能帮上阿父和阿兄,助阿妹找到好的夫家。”

    有一件事,王法慧考虑许久,已然是下定主意,却没有同母亲和姊妹明说。

    同司马曜仳离之后,她并不打算再嫁。

    只要她独居一日,王太后的“愧疚”就不会彻底消除。牢牢抓住这一点,无法帮上大忙,总能让家人平安。

    世事难有万全。

    愤怒和委屈再多,发泄过也就算了,终不能真的越过底线。如果不知轻重,一意孤行,等待她的只有万劫不复,甚至会带累家人。

    事成无法改变。落到如今境地,她只能不断自勉,小心的在悬崖边行走。尽己所能,用自己的后半生换来家人平安,为父兄和姊妹铺就前程。

    牺牲?

    的确。

    但是,既生为士族女郎,享有家族给予的一切,该挺身而出时,绝没有后退的道理。

    王法慧的长相肖似姑母,性格却截然不同。哀靖皇后固然骄傲,终有几分柔弱;王法慧则是骄纵中带着刚强,为达成目的,她可以不惜一切。

    刘夫人离宫后,叮嘱几个女儿不可乱说。关起门来,将长女的话如数复述给王蕴。

    王蕴当时没说什么,在书房静坐整夜,第二日天明,入窖砸碎酒坛,沐浴更衣,振作精神,登车往青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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