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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属意外 作者:冷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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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拿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帮她梳着头发,一边哀怨与她道:“咱奶奶太不体谅我了,一大早的就跟我抢媳妇……”

    楚非宸笑着从铜镜里打量我,并不说话。

    我索性放了梳子,摇摇她的肩膀,“公主公主,咱们去流浪吧……皇家也不能不让人度蜜月啊!”

    她回过身来揽了我的腰,面颊贴在我的腹间,“过一阵吧,这段时候,王卓毅赵庭轩他们似乎有点不安分……”

    哎哟,当个公主真不容易。

    我无言地抚了抚她的发梢。

    她的声音低低地,有些沉重,“而且最近边境上也有异动,大齐似乎有股兵马在境上集结,若是这势力与王赵他们勾结起来,可就麻烦了……”

    大齐。华夏二分,西有大燕,东有大齐。

    我的身子没来由地一抖。

    公主便揽紧了我的腰,仰起头来看我,一脸安抚的神情,“怕了?没事,你安心地当我的驸马便好,待这些琐碎事都了了,我陪你回那鄞州山寨,每日钓鱼赏花可好?”

    我的嗓子里似有什么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她压低我的身子轻轻亲上我的脸颊,才扯起笑来,“还要泡温泉打马吊,看许子期戏易尘。”

    她笑着点头,“嗯,还要泡温泉打马吊,看许子期戏易尘。”

    站在走廊上目送楚非宸出门。

    她的背影是挺拔婀娜,发间一根青翠的玉钗,绿得很高调。

    风乍起,她的裙摆飘动,一群鸽子贴着屋檐“哗啦啦”地飞起。我的心中,突然忐忑异常。

    阿三便一溜烟地从远处跑来,在我面前弓了身子,“公子公子,许公子和易公子在前厅里等,说是有要事见你。”

    我呼出一口气,边走边问他:“可有说是什么事?”

    他茫然地摇头,我便摆摆手让他走了。

    前厅。

    许子期和易尘立在门口,我隔着几步的距离缓缓放慢了脚步。

    许子期跨出来执了我的手把我拖进厅里来,脸上是毫不遮掩的喜气。

    我整了整衣服,清清嗓子问他:“怎么了?”

    他望易尘一眼,后者拉拉我的衣袖,轻声道:“大哥,卫大人来了。”

    卫天城卫大人,我那结婚时都未曾过来的爹。

    我觉得额上那根青筋突地跳了一下,稳稳心神道:“哦?”

    便有人从右手边屏风后面一闪而出,一身便服含笑望我,正是鄞州刺史卫大人。

    我勉强上前一步,与他道:“爹,你来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一声,我也好找人迎你。”

    他望望我,利落的短须翘了翘,却并不说话,又去望许子期和易尘。

    三人似乎是相互之间使了个眼色,然后站成一排垂手而立,一撩衣摆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厅内安静,他们的声音混着几声鸟鸣一起撞进我的耳朵来。

    “参见少主!”

    我捏着拳头后退一步,看着地上的三人,迷迷糊糊地突然想起早上的玩笑话来——世间事也本就如此,太过舒服了,便总会有不舒服的在后面等着……

    现下这情况,算不算一语成谶?

    第四十五章

    少主。

    这个称呼,许多年未听人提起过,遥远得已经像埋进那坟墓了,如今乍一听,我回头去望我那短暂一前半生,一时之间,竟然恍如隔世。

    主业当山贼,副业当官宦子弟,那不过都是职业而已,算不上正式的身份。其实认真算起来,若不是造化弄人的话,我本应当也是一位公主才对。

    当然,这世界上有很多的本应当,全都因为老天爷一不小心打了个盹,变成了却偏偏。比方说赵奕疏本应当娶了楚非宸,却偏偏伤人伤己;比方说我本应当在那山寨里好好地当我一寨主,却偏偏来这大燕当了驸马;又比方我和楚非宸本应当恪守前约以礼相待,却偏偏滚了床单换了生死,统统一笔烂账。

    命运翻手为云覆手化雨,于是我那离奇的前半生,倒也算不上荒诞了。

    我的亲生老爹,是大齐前朝的皇帝,灵帝卫景宣。我这亲爹,在皇帝当中也算个命运不济的,这华夏大地上多少个皇帝一茬一茬地做下来都安然无恙,轮到他时,山河变色,遇上个被篡位。

    以前有位亡国之君曾经不无辛酸地吟过一句诗,道是——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用这句话来形容那一晚的我爹,颇为妥帖。

    我爹那时候也是年轻,风流啊。那一晚,正在我娘的寝宫里花开堪折直须折呢,突听来报,国舅反了!伏在地上的小太监一脸悲痛,道是乱军已经冲入午门,这皇宫内院,眼看也就不保了!

    那一晚,整个皇宫,冲天的火光。

    许子期和易尘两人一爹都是禁军一统领,匆匆忙忙间,护了我爹娘抄暗道逃出宫去。至于其他的皇子公主,嫔妃宫女们,大抵都没有如此幸运了。

    此后便是忠军拥帝,另起炉灶。当然由于这忠军的数量太过渺小,委实也搞不出什么大阵仗来,只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地玩游击战。

    而我,便出生在这乱军之中。没捞上高贵的公主当也便罢了,一出生,连性别也被人瞒了,成了亡国的少主。

    只因为,忠军们需要的,是一个可以继承家业的少主,虽然这家业,怎么看都觉得过于寒碜了点。

    我十岁之前,一直是被当做男孩子养的,生活过得也挺辛苦。有句话说得好,叫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于是紧密团结在以我爹为首以我为少主的亡国中央周围的忠军们,便成了前国舅现皇帝的心头大患。这位亲戚同志亡我之心不死,一逮着机会就集结军队,经常把我们一伙人赶得是上蹿下跳,鸡飞狗叫。

    就是在这经常被打与偶尔反击的瘪三生活里,我和许子期易尘结下了深厚的革命战友情谊。曾经一起上树捉鸟下河捞鱼,也曾经一起躲在大部队的后面看前方硝烟滚滚马蹄飞扬,同吃,同住,同长大。

    直到我爹终于清醒地认识到这辈子或许再也难以重返那大齐的龙椅。当然,我一直很阴暗地猜测,这是一个被迫的,无可奈何的认识。

    那一日,我们被围在渭水之滨。

    前面是大齐的十万精兵,身后是白茫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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