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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映月明 作者:纪长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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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吉姐姐家就在沿线之中,所以朋友推荐了他。
桑吉夸她很懂路子,民国总统政治顾问、英国人莫理循曾在1910年走过这条路,是名副其实的古丝绸之路。
既是倒着走,则以张掖为终点。这段路好走,就算期间要考察观赏拍照,一天下来怎么也走完了。所以抵达张掖后,他们定了转向前往祁连,玩八一冰川,然后看路况再决定是去敦煌还是嘉峪关。
顺利的话,三天内便能结束行程。
出发时间定在午后。
跟当地向导出行是相当惬意的事,要这个向导本身健谈,那更是锦上添花。他们常年在公路上奔跑,见过各种奇人异事,接触过天南地北的人,聊起天来十分有趣。
途中经过一处古驿站,接连的烽火台昂首排列,哪怕过去千百年,他们依然如此尽忠职守。桑吉说,往下走有个小村庄,村民还保持着古老的农耕方式,臻霓当即让他带着过去了。
大多数游客都像奥熹那样,举着相机拍来拍去,奥熹从阿拉善出来,对沙漠自然不新奇,她的镜头聚焦的都是人文。村子里的小孩见了,又怕又好奇,躲得远远的偷看。大人老人则行色匆匆,对她这样的游客已见怪不怪。
而纪臻霓是个很会对陌生人表露善意的人。她往村子大树底下一坐,捧起画本描绘一群老人闲聊的场景,画久了,便引起了注意,一两个老人先凑过来,一看见她的画,立即把大伙都叫了过来。
她就这么得到了和这些老人交谈的机会,奇谈异事、神话传说,以及乡里乡亲的风俗趣事,她什么都愿意听,并积极应和,老人们不亦乐乎,更是滔滔不绝。
村子这么一耽搁,抵达张掖时已至黄昏。
为了节省路程,他们决定在峡谷附近扎帐露营。
两个姑娘负责生火,桑吉负责搭帐篷。余光中,臻霓瞥见到桑吉悄悄举着手机对准她,今天沿途她就发现过一次,心想是他带线的习惯,给客人留个纪念,也发发朋友圈做宣传。臻霓不反感,倒是想让他随意些,不用这样怪不好意思的。
她直接看向桑吉,“桑吉啊,偷拍我呢?”
桑吉一怔,下意识收回手机,嘿嘿笑。
奥熹在一旁揶揄道:“桑吉啊,你怎么不拍我呢?因为臻霓长得好看是不是?”
桑吉变得十分羞涩,抓了抓头发,回头继续弄帐篷。
第二天一早进过峡谷后,他们继续启程前往祁连山。
午间赶路,车里放了新闻广播:“xx卫星于北京时间……由长征三号乙运载火箭从酒泉卫星发射中心发射升空,卫星成功进入预定轨道……”
臻霓突然说:“桑吉,换个台。”
奥熹:“你怎么不关心关心国家新闻呢?”
一路拔高,气温骤降,三人纷纷换上了冲锋衣。路程不算远,但公路盘山九曲,垭口险峻,开至高处时,远眺山脉延绵,景致壮阔,又要停留拍照,加上不时被羊群牛群拦路,曲曲折折,到达祁连县时已是下午。
他们要在县旅游局办进入冰川的许可证。
晚饭吃的炕锅羊肉,赶了一天的路,三人吃得风卷残云。吃到一半,桑吉来了电话,他瞥了眼来电,立刻起身出去。
随后,臻霓去前台要瓶酒,见到桑吉就站在门口,她打开门,想问他喝什么。
却还不等她开口,便是一怔。桑吉嗓门大,电话音量开得也大,那头声音隐隐传出,臻霓觉得有些熟悉。是个男人,还讲普通话。
桑吉听到了门开的声音,回头瞧见她,脸色一僵。他把电话取下,问:“怎么了?”
臻霓笑,“我准备要几瓶酒,你喝什么?”
“都可以。”
“好。”臻霓阖上门,回去了。
电话里的声音是有些熟悉,可她却想不起来什么。
……
第二天上午从八一冰川下来,直接碾上215省道。
桑吉事先告诉过她们,这段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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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额济纳旗是上午十点半, 汤胤找各种商店做最后的补给。
卫星电话、gps,以及备用轮胎等保命的东西在航天城就已准备妥当, 在这里主要购置些个人用品和药品, 从头到脚,事无巨细, 甚至扎头发的皮筋汤胤都给臻霓买了一把。
吃饱喝足, 午后出发。
来到沙漠边沿, 汤胤做了最后一件事,给车胎放气。臻霓问他为什么,他说:“气压太足对地面压强大, 容易陷车。”
“哦。”
一路深入沙漠腹地,灰黄色的沙海起伏如浪, 沟壑纵横,沙壁如削。车子迎风驰骋,开得急了, 有沙粒飞打向底盘护板的声音混合风嚎不绝于耳。
臻霓问他:“为什么都走风大的地方?”
汤胤:“迎风面受到风蚀作用, 被压得很硬实, 相反被风面松软,容易陷车。”
“哦。”
车子攀上沙丘时,往一侧绕冲甩出弧度,犹如游龙摆尾, 极矫健利落。臻霓又问:“为什么不能直接冲上去翻过去呢?”
“等前轮翻过沙脊之后, 车就会变得和跷跷板一样, 前后都动不了, ”汤胤说着,抬起右手比划,“绕个弧度相当于走圆周,借助离心力会容易些。”
“……哦。”纪臻霓觉得自己像个智障。
汤胤忽然偏头看了她一眼,“不记得了?”
“啊?”
“这是牛顿力学的内容。”也就是,高中物理。
臻霓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竟能这样开怀地谈起这段往事。她才支吾了一声“我”,就又听到汤胤说:“还是我教得不好?”
他是笑着说的。
“不是啊,”她当即答,“是不怎么记得了……”
“那章节测验,你得了97分。”
“……啊?”臻霓转头看他,吃惊掉下巴,“记忆大师的记性,可以精确到记住你改过的每一张试卷的分数?”
他的声音淡淡的:“只记住了你的。”
“为什么?”
“因为我坐在讲台上监考,我猜你是提早写完了无聊,在卷子背后画了一张我的肖像。”
她是有涂涂鸦鸦的习惯,“可是……”可是,她怎么没印象哪张卷子发下来之后有他的画像?又不是满分,她必然会翻找错在哪了啊。要是知道自己偷画他被看见了,这么羞窘的事她怎么会没印象?
汤胤:“我擦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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