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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主 作者: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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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好功名,又与武氏及来子珣等人不睦,周王攀附不得,自然而然便将礼送到了你头上——他绝不是唯一一人,俟后数年,旧朝元老想与二娘结交的不会在少,你亦要拿捏着分寸,不要被他们摆布了去。”
我哂笑道:“当初高祖想与陇西李氏附族,被他们言辞拒绝,嫌弃我们是后起之姓,到如今倒是个个赤胆忠心,一心一意的维护起我们来了。”
崔明德听出我的不悦之意,没有搭话,只向我奉了一道茶,俟我啜饮之后,方徐徐道:“明眼人都知道,只要当今陛下不犯糊涂,天下迟早还会是李氏的,不然将何处附庙?然而虽是如此说,从现在而至未来,个中风波究竟险恶诡谲到何等地步,却是无人能够预料,此是其一。其二么,方今于大唐虽是社稷危亡、风雨飘摇之时,于臣子们却是建功立业、扬名千秋的好时机,若是一朝选对,登龙入境,封王拜相,都是轻而易举之事。所以稍有门路之人,不是汲汲营营,力图靠上一棵大树以求自保,便是想要靠上一棵大树,以求青云直上。诸武以后进特擢,骤得显位,家无底蕴,人无长才,且又身居要职,不乏鹰犬,攀附他们,既坏了自己的名声,又未必能在其中出头,倒不如与你结交,一是于你雪中送炭,你自然承他之情,二是留得清名,于官途有益,三则你毕竟是陛下的亲生女儿,比起诸武这些异母兄子来说更加亲近,且于宝座又无大利害关系,既有权要之贵,又无猜忌之由,实是最佳人选。他眼光倒好,提前便投了你,等到再过几年,你权势显赫之时,未必便想得起他李昭德是何人。”
我笑道:“他眼光好,那你和独孤绍眼光不是更好?”我是故意提起阿绍的,果然便见崔明德微蹙了眉,假装没听见这个名字:“谋局不如谋势,谋事不如谋时,李昭德如此,二娘也当如此。陛下革命已有四年,天下已定,酷吏们再想肆意株连,却已无太多用处,而四年中大肆株连,朝中为之一空,朝士皆朝不保夕、人人自危,溜须拍马的人多,埋头苦干的人少,陛下心里知道,也有意为朝中留下人才,是以如李昭德这等刚强之士,屡屡得罪酷吏、犯言直谏,却依旧能留到现在,而娄师德、狄仁杰等人,亦能自地方召回至都,委以重用。此时若二娘能慢慢向陛下引荐一些如李昭德般能干、肯干的人,陛下必以二娘为贴心。陛下数下求贤之诏书,诸武亦以此屡屡向陛下推荐自己的心腹,惜乎急于求成,引荐太多,未免滥失,二娘若能徐徐缓荐,所荐者又都干练任事,陛下必以二娘为识人无私,以诸武为拔擢私党,二娘是陛下亲出,亲缘既近、皇位无碍,又是姣姣华年、娇儿弱女,诸武是陛下的侄辈,不但隔了一层,还对皇位虎视眈眈,武承嗣又年富力强、权势煊赫。陛下虽然年高,却是身体健旺、春秋富强,于朝政皆是亲力亲为,最忌分权夺势之事,两下比较,陛下心里会倾向谁,会更愿意重用谁的人,岂非一清二楚?二娘所引荐者,最好都还是年在三十左右,资历既浅,威望不重,便是超擢迁拔,也不会引起陛下猜忌,而这些人既有才干,又得贵人青眼,在朝中历练数载,必至高位,他们于年轻无根基时便得二娘相助,心中定然感激,一人两人无碍大局,十人、二十人,却能左右朝政,到了那时,二娘要做什么,便如水到渠成,再无可抗衡之势。”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好半晌才端起茶杯,亲自递到她手上:“崔二,你…你这样的人才,若不执掌国政,太可惜了。”
崔明德垂了眼,淡淡道:“我只敢躲在人背后谋算——也只会躲在背后谋算,那些在前头冲锋陷阵的勇武事,总是与我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 崔二:啊,背黑锅你来,送死你去,我只负责出主意,成不成也不关我事。
太平:……
第292章 求官
我自崔明德那出来以后才发现,她一番言语说得这样激烈,绸缪时局看似周密,却是什么细节都没告诉我——拔擢人才,说得倒是好听,什么样的才是人才?诗人算不算人才?医家算不算人才?可这些人对朝局却无足轻重。对朝局至关重要者,我又怎么区分?我一个公主,在时人眼中本是不该干涉朝政的人,若真是家世清良、人品出众的大才,便真肯屈尊投到我这里么?如那未第之举子,或是诗文烂漫之士——哪怕是李白、杜甫——荐之于朝,果能有所裨益?物议虽重引荐之恩,却也重宗族礼法,所以我提拔他们虽能获得感激,可是这感激能到什么程度,又能获得怎样的回报?退一步说,哪怕是我找得到、笼络到、推荐上去了这些人,十年二十年之后,他们就一定会身居高位么?
我相信这些问题崔明德心中其实都有答案,却故意掖着不说,倒不是要考验我,而是这些事本就该由我自己来做,若她真的将这些事也替我做了,那我第一个要防着的,恐怕就是她了,她不说,是出自对我的好意,亦是这名为“政治”的东西的不成文规则。
我在宫巷中徘徊伫立,踧踖不行,良久后方决定先将手中唯有的这一个引荐上去,心意既定,便向母亲处行,走不数步,忽地又想起这正是验了崔明德所说的、李昭德之聪明,不由失笑,趋步疾行,须臾便寻到了母亲寝殿,探知她偶然起兴,驾幸成均监——即是从前国子监——观监生考试,心念一动,倒想出些道道来:母亲既命我编书,我便已有了接触朝士的借口,头一次是医书,所见多是医学之士,若第二次再编些别的,譬如律法、礼仪、文章之类,所见自然大有不同,自编书这一事上,虽未必能彻底看清一人,其学问、性情和做事方法却总能有所了解,自这些人中选人,总比我坐守家中、等人上门来得要好,最妙的是,这些事断不会挂我的名头,这些人虽经我手引荐,却不至有攀附妇人之名,于他们自己的名声和我都大有好处。至于这些人能不能成事,对我又有几分忠诚——眼下恐怕还只能靠数量胜过质量。
我有些头疼地揉揉额角,正要命宫人将果饮换成茶来,忽听母亲的声音道:“小小年纪,怎么长吁短叹的。”连忙起身回看,向母亲道:“阿娘。”抬眼看她妆容整肃,锦绣红袍,束金丝之带,踏云台之履,知对此次监生试颇为看重,便凑趣地问了一句:“阿娘回来了,可看见什么好文章?赏儿听一二句,也沾些儒雅气。”
母亲哼了一声,道:“成均监的学风一日差过一日——比你那时候还不如。 ”一面说着,却对我招手。
我这从未入成均监读书的人无辜中了一箭,也只能苦笑着凑过去,微屈了身子好让母亲看我,她一手搭至我的额头,在方才揉过的地方一摩,将我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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