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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主 作者: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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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问:“交代你稽查殿中人员,你办得如何了?”
宋佛佑一怔,道:“人手尚未备齐,该查哪几处也还没定…”
我立刻便蹙了眉,道:“有错的便拿,怎么还分几处?”
宋佛佑道:“宫中处罚,总有盗窃、偷懒、欺哄、不敬诸多罪状,妾正思量以何人督何罪,等有了章程,再一并呈送娘子。”
这话却是迂腐,我挥了挥手,命人又将韦欢叫来。她不知打哪弄来一身胡服,头上歪戴了一顶浑脱,我本意是要端个庄严肃穆的架子向她问计,见了这身装扮,脱口却道:“怎么想起穿这身衣服来了?倒挺好看的。”自觉失言,赶紧笑着向旁边道:“以后你们也可学韦四这般打扮,做起事来利索。”
宋佛佑大不赞同:“娘子尚未反初,还是穿道袍稳便。”
韦欢低头道:“是妾的错,因未曾带得骑服,只好先穿胡服敷衍一下。”
我讶然道:“你去骑马了?”后面一句“怎么不叫我”生生咽下去,挥挥手,漫不在意地道:“不过是身衣裳,穿着便利就好,再说,道姑难道就不能用胡姬了?我觉得这衣服挺好看的,以后你们一人照着做一身,我们一道打球去。”
韦欢对我说的“打球”只作未闻,抬头问:“公主召妾有事?”
我才想起叫她来的目的,抿嘴道:“阿娘命我速稽查宫中不法,宋娘子却说还没议定人手,所以我叫你来一起想想,看可有什么法子。”
韦欢向四面缓缓一看,复向我道:“妾恰好倒有一个法子,不但不需要许多人手,还可彻底清理不法底事。”
我不自觉地向前挪了挪,道:“快说。”
韦欢垂了眼道:“紫宸殿中,人人得可言事于天后,天后亦不避琐碎,凡人有言,皆得接见,因此宵小之类蛰伏,圣人之明烛照,妾以为公主亦可学此法,令众人相互检举。”她这话一出,我身边的人都变了脸色,连我也吓了一跳,道:“这不是鼓励人告密么?”
殊不知前世大学之中,我们最恨的便是这种告密的小人,这种人一旦被发现,必然受众人排斥,韦欢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样的法子,这不是自己找罪受么?再说,宫里这些人谁当值没有个偷懒怠惰,或是贪图小利的时候?这样大兴检举之风,那我身边岂不是人人自危?我对韦欢扬了扬眉,示意她顺着我的话改个口,谁知她看我一眼,定定道:“就是鼓励人告密——公主虽是至明之人,却也难以一人察众人的许多不法之处,倒不如以众人之眼为眼,以众人之口为口,反而事半功倍。殿中人多事繁,公主若无暇一一分辨,便可于偏僻处设一木匣,匣上有锁,钥匙只得公主一人所有,内设一孔,凡有检举,皆从孔中投入,纵是被检举之人位高权重,不知为谁人所检举,也无从报复,如此,则检举之人将益加踊跃。”
我沉默片刻,问她:“你当真觉得这样有用?”这样人人惧怖,相互检举的事情,让我隐约地想起了从前的一个时代,一个令人很不舒服的时代。
韦欢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的心有些冷,隔了一会,才握了握拳,道:“好。”
第84章 推己
次日是母亲寿辰,今年这次比以往办得都要大,我也起得比往常更早些,赶在内命妇进宫前先到了贞观殿。
彼时母亲还坐在妆镜前,团儿在替她梳头,婉儿在一旁念礼单——她正念到“太子进宝镜一面,梵经新译十二卷,天马二匹,金银器各百事,步摇十事,万寿锦百种”,忽听母亲笑问:“长乐公主进了什么?”,不假思索便道:“长乐公主进手抄佛经百卷。”
母亲挑眉道:“没了?”
婉儿道:“没了。”从旁边的卷轴中拿起一卷,命两个宫人在母亲跟前展开,母亲斜眼一看,横我道:“兕子的礼物越来越小气了。”
我穿着大礼服,不好随意扑到母亲跟前,便提起裙子对母亲一福,笑道:“都是儿一字一字手抄的佛经,多少钱都买不来的宝贝,怎么能是小气?”
母亲笑道:“那有人自己夸自己的书法是宝贝的?你也不害臊。”一面说,却笑得越慈祥,吩咐左右:“将这些佛经都找出来,等晚上交来我看。”
团儿刚要应声,便见婉儿躬身道:“太子、冀王、长乐公主所进之物皆在偏殿,陛下若要,现在便可呈来。”
母亲听了便命人将卷轴类的都拿来。少顷即有宫人端着几张桌案进来,又有许多人将李晟、李睿与我献的佛经、书卷和字画都搬来,先将我抄的经摊开。
母亲先还是谑笑般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待见到上面每一列梵文配有数列汉字,便露出讶异之色,命人将卷轴拿近细看——这是我自己想的主意,盖因人人都向母亲献佛经,李晟李睿更是常手抄佛经为母亲祝寿,我原样做了,不过是不功不过,且我又不像他们封王开府的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出彩颇为吃力,想来想去,倒叫我想了个讨巧的法子,便是学后世的书籍一般,将原文与市面上可能找到的所有译文都抄在一处,既方便母亲研读,也显得我真是诚心在读经祈福。
母亲果然喜欢这种排列,认认真真地看完一卷,口中还不知不觉地念了几句,掩卷时向我问道:“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
我笑道:“经书是托裴兰生、房七她们几个找的,也从太子阿兄和秘书省那里借了不少,抄录编纂全是儿一人所为,校对是委的崔明德。”
母亲含笑道:“你素日不爱读书,倒想得出这样讨巧的读书法子。”
我道:“我不爱读书,是为自己,想读书的法子,却是为阿娘,这怎能一样?”话音刚落,便听父亲道:“怕正是你不爱读书,所以才总想些偷懒的法子罢,倒打着你娘的名头,快滚出去,好好站班,不许偷懒。”抬眼一看,只见父亲身着袞冕,扶着杨子高过来。他今年精神显见得是不如去年了,常常卧床,连我都只能三五日才见一面,今天穿得隆重,步履更是迟缓,走了一会,又停住,问:“太子呢?”
高延福道:“太子早上来过,如今已往前朝站班去了。”
父亲点点头,在母亲身边坐下。我见他像是有话要同母亲说,便先告退去了内命妇站班之处——父亲有令,宗室及百官五品以上之妻、女皆入宫庆贺,因此宫中黑压压地站了一地人。
这些人除我之外,只有我的姑祖母、姑姑和少数堂姐表姐才得以进殿等候,稍事休息。
我的姑祖母现存在世的不多,与我们最亲近的是千金公主。另外一位姑祖母延安公主与我们关系一般,与父亲却极亲密——曾祖父自玄武门之事后,对政事颇为灰心,便将政事都交给祖父,自己专心在内廷生孩子。这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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