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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主 作者: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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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我看,就该将你交给殿中省发落。”
我先还只是有心维护杨娘子,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杨娘子这话一说,我心头便一动,回想起头次见面,宋佛佑的确是拿母亲来压了我,看那宋佛佑便更加讨厌了,杨娘子察言观色,又同我说,必要将她送去殿中省,我心里倒是想,然而一想到宋佛佑是母亲赐来的,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经过这几日,我早已知道,纵然母亲不是曾经的那个武则天,也必是个枭雄人物,哪怕我是她最疼爱的小女儿,贸然动了她赏赐的人,只怕也讨不了好去,何况吐蕃的使者还没走呢!
一念及此,我便摇了摇头,挥开两边要去架宋佛佑的人,刚要说话,又觉出不对:蓬莱殿的人大半都是同宋佛佑一道来的,怎么会这么快便去动宋佛佑?况且,我都还没开口呢。
我颇有些不悦地看了方才想要动手的两个人,发现这两人中有一个我竟认得,正是前些时候同我说韦欢进献的冷淘没了的宦官,我这会便不急着斥责宋佛佑了,背了手,端出公主的架子,问她:“你还有什么话说么?”
宋佛佑一直等到我问她才抬起头,挺直身子道:“回娘子,妾等早便将娘子的道袍制好,也早已着人送到紫宸殿,本殿阿冬可以为证。至于娘子为何没有见到,妾就不知了。”
杨娘子冷笑道:“你若当真送来,娘子怎会见不到?那阿冬从紫宸殿便跟着你,当然是向着你的。”
宋佛佑冷冷道:“杨娘子,我想你乃是娘子跟前的老人,本是最知道规矩方圆的,所以方才你抢在娘子面前说话,我给你留几分面子,没有点明,只望着你自己觉察,知错而改。你却不顾体统,一而再,再而三地代娘子发问,以布衣之身,指责我堂堂六品司衣,是不是有些僭越?”
杨娘子没想到宋佛佑拿品级来压她,转脸便看我,带着几分委屈道:“二娘瞧瞧,这人连我都欺负起来了,到底是没有把二娘放在眼里!”
“闭嘴。”我跺跺脚,有些烦躁,转头问宋佛佑:“你是几时把衣服送过去的?只派了阿冬一人么?”
宋佛佑道:“因旨意才下,且天还热着,一共只赶制了两件轻便夏服,故只派了阿冬一人。”
我问:“阿冬何在?”
便有一个颇高壮的宫人上来,我叫她在我的随从里认,看到底把衣服交给了谁,她扫视一眼,指出一个不大起眼的小宫人来。
那小宫人却矢口否认,又跪地哭诉她的无辜,杨娘子向我道:“阿赵是才从掖庭选出来的,胆子小得很,若真收了衣服,怎么敢不拿进来?分明是她们偷懒,还只顾狡辩!”
阿冬听杨娘子的话,恨得咬牙切齿,上前就要去捉那小宫人,口内声声,只是自己无辜。
我见这场面乱得很,赶紧将她们喝住,看看宋佛佑,宋佛佑只是冷哼,再看看杨娘子,杨娘子则又是委屈,又是不屑。
我被她们吵得头皮突突地直跳,连胸口都有些闷闷地疼,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句“闭嘴”,等所有人都静下来,方有气无力地道:“这事便这样算了罢,把道袍拿来,我现在穿上,以后再不许出这种纰漏就是。”
宋佛佑与杨娘子同时还要说什么,被我摆手止住,我道:“我要给圣人上奏折,阿杨,你替我备笔墨去。宋司衣,烦你将常服拿来,我写了奏疏,要亲呈陛下。”
杨娘子便瞪了宋佛佑一眼,宋佛佑低着头,并不理会她,两人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我才松了口气,揉了揉自己太阳穴,在心内想着奏疏的措辞——被她们一吵,我终于明白自己想跟父亲要些什么了,这事要做,便一定要正儿八经地拿公主的身份做文章,不然父亲绝不会将我的话当真,然而道理谁都知道,真做起来,却又犯难,第一难,便是如何认认真真地写一份骈四俪六的奏疏来。
从前逢着大朝节庆,我也须得随大流地上一两本奏疏,颂扬今上帝后之德业功治,但那些奏疏的原作者其实都是母亲亲近的秘书郎们。我于奏疏文章,格式上倒还来得,书法也还算可以,那锦绣文字却是断然拟不出的,如今有事,却要叫谁捉刀呢?
我在那里踧踖之间,杨娘子已替我研好了墨,将一应文具铺陈齐全,走到我身边来问:“二娘是真要上书给圣人么?这奏疏文章,要不要请魏、许两位师傅看过?”
这一语点醒了我,我一下跳将起来,将她一抱,笑道:“阿杨,多亏你。”一面走到门口,扬声道:“快去朱镜殿请崔二娘来!”
第35章 奏疏
等崔明德的时候,我便坐着推敲如何说服此人——她毕竟是世家贵女,并非我身边那些宫人侍从所可相比,再则,做事总有尽心和不尽心之分,我总不希望费心请崔明德来,她却随意敷衍一篇文字给我。
因存着求人的心,我一俟宫人通报,便亲自迎了出去,远远地就看见崔明德作了道士打扮,拿着拂尘,悠然而来。她本已是人间殊色,举止娴雅,风韵翩然,又作了这一番妆扮,越发地姿妍冰雪,气惠佳兰,不像是凡人,倒像是谪仙下降一般,到得跟前,飘然稽首,道:“静善见过长乐道友。”
我呆了一呆,才想起静善是她的道号,却是她自己起的,从《大学》中化用而来;长乐乃是我的道号,我这出家到底是为了什么,内廷外朝上下都心知肚明,故父亲起名时也没多想,直接便把我的封号变成了道号——这两个名号一报出来,高下立判,我不觉有些羞赧,也学她的样子对她一稽首,道:“静善道友好。”怕她笑我,忙忙地迎她入内,宾主坐定,吩咐人上了一遍茶点,本拟问几句寒暖,见崔明德模样,倒有些忐忑,好在她见我局促,倒先问道:“道友见召,可是有事?”
我道:“事倒也是有事,不过先喝茶罢。”
崔明德淡淡一笑,略抿了一口茶汤,转头看我,那意思却是茶喝完了,可以说事了。
我见她这般傲慢,又有些犹疑,想了片刻,方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想向圣人上一道奏疏,不知如何措辞,所以想请教道友。”
崔明德面色不变,道:“宫中文学之士尽多,个个都是隽才俊秀,阖不请他们代劳呢?”
这却是婉拒了,我抿抿嘴,道:“既烦道友来就,自有道理,只问道友肯是不肯?”怕她直接拒绝,索性将方才想好的话也说出来:“劳烦道友,心甚不安,本该躬备薄礼,以为德报,然崔道友乃是簪缨之家,王谢之族,寻常酬谢,未可见辱于足下,金银器用,实无所益于君子,唯思婚姻大事,终身所系,道友纵是高意绝尘,为父母家人计,亦不可不为之忧,仆虽不才,得托圣体,忝赖天亲,宫中诸务,悉得与闻,或从旁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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