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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重薇 作者:梨花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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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貌行事挑不出一点错处。

    慕容薇昔年并不觉她们的好处,对徐昭仪膝下所出的四弟阿萱也从不假辞色,徐昭仪每每瞧见,只教导阿明尊敬长姐,并不曾有丝毫埋怨。

    如今的徐昭仪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象牙白的水仙纹宫衣,湖蓝色曳地宫裙,发上一排五枝素银嵌蓝宝石的发簪,皎皎如初升之月,清丽中带着不自觉的大气,慕容薇一瞥之下,心中暗暗赞叹,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回想当年苏暮寒破城,这两位娘娘并不偷生,而是甘愿随父皇母后慷慨赴死,比多少男儿更有气节。

    那一日的惨烈慕容薇没有亲见,是后来的温婉流着泪告诉她,那时苏暮寒指着殿前一众皇亲,笑言只要承认他长禧国帝君的身份就重赏放出宫去,四弟阿萱那时尚不足六岁,面对叛军的刀剑露出胆怯之意,躲在徐昭仪身后,牵着她的衣裙低声哀求,求母妃带他出宫。

    徐昭仪弯腰抱了阿萱,细语娓娓讲给他听:“阿萱可还记得昨日母妃同你讲过的大宋名臣陆秀夫?”

    在大殿之中,敌军刀剑之前,徐昭仪将崖山海战的故事重新复述了一遍,低头问小皇子,“母妃虽是女子,甘愿效仿那陆秀夫,阿萱可愿效仿那为国献身的小皇帝,随你父皇母后、还有娘亲一起为西霞而死?”

    温婉说道,徐昭仪讲到此处,叛军中也有唏嘘之音,多人脸上是愧疚之色,阿萱脸色发白,显然极为害怕,却咬牙点头,再不发一言。

    为防兵士哗变,慕容皇族除却当时并不在西霞的慕容薇,全被苏暮寒下令斩杀。

    两世为人,这样的女子令慕容薇深深佩服并由衷地尊敬。

    第八章 寿康

    慕容薇从母亲怀里抬起头来。

    她此刻心境苍苍,望着谁都恍如隔世,哪有些许小儿女的姿态,只装做不好意思地掠过自己鬓前的发丝,又笑眼盈盈,剥着碟子里的桂圆递给楚皇后。

    楚皇后爱吃桂圆,却舍不得女儿动手,只吃了两粒就将碟子推开。

    慕容薇抬眼看去,坐在徐昭仪身旁的阿萱不过两岁,一身暖黄色丝棉锦袍,细幅的素锦腰带,腰间挂一枚核桃大的玉制平安扣,一张小脸粉雕玉琢一般,当下招手唤道:“阿萱,来长姐身边坐啊。”

    阿萱人虽小,却极伶俐,知道素日长姐不喜欢自己,只规规矩矩随母妃坐着。见长姐唤自己,心里极不情愿,可看看母妃一脸鼓励的样子,又想着母妃素日的教导,他犹犹豫豫地来到慕容薇身侧,向她行礼。

    慕容薇亲昵地牵起阿萱的手,让他坐在自己旁边,从自己荷包里捡粒雪白的窝丝糖递给阿萱,“晓得你爱吃,长姐特意给你留着。”

    孩子到底好哄,阿萱望着自己最爱的糖果,到底笑逐颜开,金灿灿的笑容像细碎的阳光一般倾泄,映得徐昭仪脸上暖暖,浮起淡淡红晕。

    有暗香浮动,温婉手捧一只汝窑双耳花瓶走进来,天青色的花瓶,浮雕云雾朝霞,瓶内几枝绿萼开得正盛。

    孟昭仪起身接过花瓶,亲手搁在楚皇后左侧嵌螺钿雕海棠富贵的花几上,深吸一口气,赞道:“温尚仪选的花好,配的瓶子也好。”

    温婉交叠着双手垂在身前,微微垂着头,依然是得体端庄的笑:“昭仪娘娘谬赞,奴婢愧不敢当。”

    楚皇后不喜熏香,一年四季都用应时鲜花点缀,温婉做了这么久,已然谙熟。她麻利地示意宫人们为主子续茶,自己重新换过茶点,就那么侍立在一群主子面前,却仿佛带着天生的贵气,叫人无法轻贱。

    慕容薇静静看着,不由想起了她上一世的封号,端淑二字,温婉的确当之无愧。

    花气馥郁,慕容薇轻柔的指尖替母亲按摩着额头,时不时的温言软语,两位昭仪笑语盈盈,楚皇后眉前那丝疲惫慢慢叫舒展代替,露出淡淡的笑容,她的阿薇终是长大了。

    陪了楚皇后半日,向母后告退,慕容薇离开凤鸾殿,迎着凛冽的北风,只觉豁然开朗。她弃了暖轿,止了流苏等人想要跟随的脚步,只说一个人走走。

    穿越覆盖着绿色琉璃瓦的九曲十八弯的回廊,是一条长长的青色卵石甬道,铺成六角冰裂纹图案,甬道上的积雪被清扫得干干净净,两侧遍植应时的腊梅跟一串红等花,几处亭台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开得荼蘼的仙客来与水仙,在漫天的飞雪里那大片的姹紫嫣红如燃烧的火云,点燃了慕容薇的胸腔,西霞的一切如此美好,怎舍得让它再次失去?

    绕过一座天然的太湖石屏障,目光越过白茫茫的湖面,是一片茂密的松林,白雪皑皑之下,粗壮的松树傲然挺立,像整齐列队的士兵,寿康宫就在那片寂静的松林之后,玉带绕湖,分成两股,从东西两侧流进寿康宫的后院,夏日里有流水潺潺,如今只是一片冰面。

    藏身在幼时与苏暮寒经常捉迷藏的假山石洞里,遥望时隐时现的寿康宫,慕容薇掬一把清冷的雪埋首进去,痛痛快快哭了一回。

    皇祖母,是苏暮寒对亲人欠下的第一笔债。

    皇祖父驾崩不久,皇祖母就精神崩溃了。

    皇祖母细细回想那日敌军的踪迹,发觉自己犯了致命的错误,她最引以为傲的算无遗策里一丝细小的疏忽,造成了皇祖父的孤军深入,皇祖母在一次次推算中发现这个疏忽时,一口鲜血喷出来,那之后,就变成现在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好的时候如常人一般,也会像寻常人家的外婆那般慈爱;坏的时候会摔东西、打人,甚至连慕容薇几个都认不出。

    很多时候,皇祖母的思维停留还停留在那一战前昔,不相信皇祖父已逝,却又见不得别人身着白衣,甚至一抹白颜色的刺激都会让她歇斯底里。

    苏暮寒是恨着她们每一个人的,再回想上一世崇明七年的除夕夜,她现在毫不怀疑。

    皇祖母卧病寿康宫,父皇与母后挑了她精神好的时候报喜不报忧,只述说战事的辉煌,瞒下了苏睿的阵亡。

    那时宫里早已撤下喜庆的红色,换做一片素白,即是为着苏睿,也是为着无数战死沙场的将士。就只有寿康宫,早早剪了窗花,糊了大红的对联,挂起一串串明黄穗头的朱红色团圆宫灯,寸许长的朱红色织金绣毯从宫里直铺到宫外,一如往年般的富丽喜庆。

    除夕宴罢,照例是在皇祖母这里守岁,父皇、母后、慕容薇跟她的弟妹,还有姨母与苏暮寒,所有人都换了吉衣,守着皇祖母絮絮讲些陈年的旧事。

    皇祖母那天兴致极好,散下压岁的金银锞子,命宫人在殿外燃放鞭炮,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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