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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海利指了个手势, 把他们引向安全的地方。
“快走,快走。”
他们终于站起来, 拖家带口地往威海利这边跑。
威海利拽过最近的一个孩子,她的母亲惊恐颤抖地跟在旁边。
地面不停抖动,天暗得近乎看不清前路, 阿莱茵又不再身边,威海利心慌地不得了。
众人逃到一个宽阔的区域,自觉地围成一团。怀里的孩子也下意识地埋进威海利的怀里,希望能汲取到一丝一毫的安慰。
这样的惶惶不安不知道过了多久,临近天亮时,他们克制不住的,陷入短暂的浅眠中。
又过了一会,威海利怀中的孩子动了动,惹醒了疲惫的向导。松开手,女孩投入了旁边母亲的怀抱。威海里望着相拥在一起的母女,想笑,嘴角却僵硬地没扬起来。
他皱着眉捏了捏鼻腔,抬头看去。
阿比盖星球残骸的真正面貌被明亮的白光展露出来。
威海利知道之前做的那些都白费了,甚至于比以往的要更加糟糕。
破碎的房屋瓦砾与倒塌的树木混杂在一起,面前几乎无路可走。
骆发向导跄踉地从拥簇的人群中站起来,突然,他被一种诡异又强烈的感觉击中,身体止不住地颤了颤,往墙角处倒去。
一个人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阿莱茵!
威海利极快地抬起头,神色紧张地望着面前的残骸。
阿莱茵!他在哪里!
骆发向导急速地大跨几步,往那片地方走。
“你去哪儿?”
一晚上呆在一起的女孩连忙拽住他的衣服。
“那里太危险了!”
威海利反应过来,回拽住她,焦急询问:“你有没有看过一个男人,黑色头发,和我一起从蔷薇星球来的。”
小女孩瑟畏地摇摇头。
他一连问去,话语都是重复。有人摇头,有人麻木。“我好像……看见过这个人,在余震发生的时候。”一位居民哑着嗓子开腔,“晚上,他从老村长的房间里跑出来,还抱着你。”
太过忽然,人类在大自然的戏耍下毫无招架之力,以至居民都没注意自己讲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不过,这仍旧是被允许的。
纵然阿比盖星球没有,但哨兵向导,自古就必须,或者应该要呆在一块。
“啊,是的,是的……”
其他人像是被点醒,纷纷附和。
一滴汗曲曲折折地从威海利的额头落下来。
威海利:“那么,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居民:“不清楚,晚上他把你放下来,就又冲回去了,因为,那里还有很多没反应过来的人。”
男人伸手一指,威海利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了。
那是源头发生地,如今已经被无数倒塌东西覆盖。威海利脑子里瞬间闪过许多念头,每个都是坏到极点的。他想,万一阿莱茵被压在下面了怎么办,这是完全可能发生的事,又也许,他已经死了。
毕竟从天黑到天亮这么长久的时间——
威海利简直不敢想,一团微妙的感受在心底里慢慢发酵出来,使男人越嚼越不是滋味。他再也不顾众人阻拦,大跨步地朝阿莱茵可能在的地方走去。
在破碎的瓦砾中寻找是件非常困难的事。
威海利感觉自己的手都要麻了,指腹很薄,好像流血了。可没时间去看,简直是在争分夺秒。拨开瓦砾后面仍旧是瓦砾,碎石也依然是碎石。阿比盖星球的人看见威海利,也陆陆续续地开始走出,心里想要修复的想法再次占领高地。
四周渐渐有人团聚了,有人把大块碎石搬出去。似乎每个人都在做有意义的事,只有威海利在面对一个虚无的世界,里面什么都没有,茫茫一片的,独留他一人。就跟以往那样,在s区时的生活,在雷森离开之后那短暂又漫长的十年。
心情变得焦躁。
一开始可能只是带着迷茫,心里想着兴许他还活着,安全地呆在某个地方。毕竟哨兵是个多么神通广大的角色。他从地震中把他抱出来,又折回去救助其他人。
由焦躁转变成了低气压。
负面情绪如同一条小虫子盘踞在胸口,闷闷的。天色好像变暗,威海利抬了抬头,并没有。这颜色像极了第一次进到阿比盖星球时。灰蒙蒙的,映衬着每个人都十分灰败。
长时间重复一件事使得威海利背后汗水淋漓,咸涩的汗珠沾在睫毛上一眨就熬得疼痛。
扑通,扑通——
心脏愈跳愈快。
脑子里胆小退让因素开始大喊着别找了别找了。
不会再回来了,身边的人。在那蜗居躲藏在s区的时间内,他既在恶梦中惊醒,又有坐在坟墓里充满希望地望着朝阳升起。
——骆发男人希望在金色太阳温暖地触摸身边土地的那一瞬间时,他思念的人能够披着光芒走来。
这是一个希冀,一个期盼,一个泡沫玩笑。
扑通,扑通——
“威海利……”
微弱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威海利茫然地低头继续寻找。
石块翻滚,一颗浑圆的汗水坠地啪得发出奇怪的轰鸣声。
“威海利……威海利……威海利!!”
身体被用力地扳过来。
向导踉跄几步,熟悉的身影毫不犹豫地撞进了大海般的眼眸内。
那一刻简直要被狂乱的心跳声溺毙。
“威海利……是我……”
焦糖色的头发慢慢地淡了,褐色的眼睛逐步被黝暗的黑色所吞噬,连那只代表童年的可爱小熊猫也摇头摆尾消失不见,所有的模子都宛若水一般的氤氲开来,最后真实地呈现在眼前的,仅有似土地般的灰色头发,黑色的深渊般不见底的眼睛与破破烂烂的哨兵服。
极其完整而真切的一个人。
威海利睁大眼睛。
不正常的心跳并没有停止,反而因为这个人的出现更加地雀跃。
可不是担忧的,很甜蜜,连周遭都诡异地染上了如草莓奶昔般诡异的粉红。
“阿莱茵……艾德……”
他喃喃念着对方的名字。
每一个词的出现,威海利都感觉自己的心脏像一只雏鸟在巢穴中微微发颤。
我可是位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呀,威海利想,希望能结束这种重逢带来的奇怪感受。
然而,当对面开始张口说话时,他的所有触感又迫不及待地黏过去,生怕遗漏掉任何一点信息。
“我听说你在找我……”年轻的哨兵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不起,没有第一时间让你知道。昨天晚上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这个星球果然很危险。我跑到最后有点来不及,和剩下的几个小孩躲在一起,直到现在才敢出来……”
威海利几乎是在阿莱茵开口的那一瞬间就丧失了兴趣,向导的天性让他知晓哨兵所要讲得话,但这并不是想听的。
或许应该多带点情调,或者,来点久别重逢的情话,又或者……
哦,威海利·唐恩都快被自己矫情的念头给吓倒。
阿莱茵:“啊你的手,你快点……”
哨兵往他这边走来。
真是够了够了,威海利再也无法忍受,除去阴阳怪调揣着坏水外,骆发向导有时认定什么就会急切地去做。
他同样走过去,加快速度,最后用上了跑的方式。
阿莱茵简直觉得那是一枚充满杀伤力的炮弹,炸开在了胸口。
咳嗽还没来得及漫延出口腔,向导大手一挥,把稍高一点的哨兵紧紧拥住。
威海利:“我差点以为你死了。”
尾调不自觉地上扬,无法判别真假的开心。
难道我死了不是更好吗,阿莱茵没说,垂下头讨好似地在对方的额发边蹭了蹭。
古怪的气味弥漫开来,现实灾难造成这个拥抱并不像童话那般美好。可是威海利却没有松开,他的心脏跳得近乎要碎裂。
——回来了。
这时灰蒙蒙的早晨终于裂开一条缝,晃晃地照着向导的眼睛。
威海利不自觉地眯起眼睛,在微弱的金色阳光中注视着年轻哨兵的身影。
阿莱茵同样感受到这似有若无的阳光,与此相似的,是体内日渐膨胀的热意。这感觉譬如此前的延续——在余震前,向导牵住他的手。
好热。
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仿佛一只手细细擭住心脏,慢慢地研磨。火引子哔哔啵啵地往上燃,直至焚烧殆尽。
好热。
威海利察觉到原本在背后虚虚拢着的手在不断收紧。像藤蔓,更像铁丝,紧紧勒住,一拔开就连着肉噬着骨。
向导的心惊了惊,不适地扭动了几下。
“okay,小伙子。”威海利故作没发现地大度地拍了拍阿莱茵的背,示意他放开,“我们该去看看阿比盖星球里的居民了。”
阿莱茵僵硬地松开手,立在原地。
威海利后退了几步,左顾右盼,感到有些尴尬。
但既然有意逃开,便不管不顾地绕开,朝前走去。
有味道在鼻翼间漫开,忽远忽近,反而有种欲情故纵的意味,勾得阿莱茵身体里的哨兵因素狂乱不止。很甜,如同鲜花的芬芳,引诱着。
阿莱茵下意识地转过身,潜在中他似乎明白这感受,十分熟悉。可大脑浆糊般的黏成一团,身体里排山倒海般的翻涌。
他隐隐约约望见自己的专属向导不断走远,心情又急又躁。当年轻哨兵准备迈脚时,脑袋突然传来嗡的一声,眼前快速闪过一张愤怒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