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兽变 作者:无断(书坊)

    第三章 祖山

    祖山是北冰荒原最为高耸荒凉的一座大山。

    山峰足有万丈之高，但覆盖其上的冰雪异常寒冷，山上寸草不生，莫说是动物，就连植物都无法在其上生存。蛮族的人大多身体强悍，耐抗风寒，可即便是最强壮的蛮族汉子，也扛不住在祖山熬上一个夜晚。

    唯有在五十年一度的“祭祖”之时，山体的温度才会略有回暖，这个时候，三大族的蛮族少年们才能够踏上祖山，待上一晚不至于冻死，寻找那传说中的淬体灵泉。

    峰高万丈

    站在祖山之下，阿蛮下意识的抬头，心头沉甸甸的，极为压抑。

    他不是没见过高山，在成为阿蛮之前，他可是地巫的关门弟子，修炼的地方本就是一座极为俊俏的高山，出师之后又四处游历，见过的高山雄川不胜其数，其中不乏比祖山更为雄壮高大的。

    但不知为何，阿蛮的心中始终有一股极为压抑的感觉，仿佛在面对着一头太古巨兽般惊惧。

    “这就是祖山啊，先祖的荣光就在这里诞生的，兄弟们，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得到淬体的灵泉，重现先祖荣光。”

    祖山脚下，十二个少年分开而站，其中一个头角狰狞，双肩异常开阔的黑发少年粗声说道。

    在其身后的少年都是轰然响应。

    “走吧，别说这么多，这一次先祖梦中显灵于大巫祭，除了我们青族外，不知道白族和赤族会不会也受到先祖启发，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诸多少年之中，少柳气势最为沉敛，且不失霸气，俨然已是众少年之中的领袖。

    少柳一发话，其余少年都默不作声，随着少柳的步伐急匆匆登上祖山。

    祖山极为陡峭，常年冰雪覆盖的地面极难行走，以这些少年的身手没有两三个日夜是绝对无法登上山顶的，但好在进入祖山寻找灵泉并非是在山顶，而是在山腰，因此，一日的功夫足以让少年们登上山腰。

    一路上，以少柳为主的三个少年行色匆匆，他们三个乃是族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都是淬体后期的修为，跟在他们身后的九个祭童根本无法相比，只是勉强跟在百米之后都极为困难。

    但此行事关重大，祭童们哪怕再辛苦也会咬牙拼命向前狂奔。

    在长途奔袭了五个时辰之后，少年们终于来到了祖山的腰畔，腰畔上伫立着一座高大的石门，石门简陋而狰狞，只是由几个巨大的石块搭建而成，但这些石块无一不是数丈开外的体积，最大的一块甚至达到了十五丈左右。

    少年们无从惊叹这石门的魁梧，一个个鱼贯而入这石门之中。

    几乎是十二个少年没入石门的霎那，那巨大而狰狞的石门竟然闪烁起一层淡淡的微光，可惜的是，这些少年们都无从知晓。

    进入石门之后，俨然是深邃漆黑的世界，好在少年们早有准备，从怀中取出火种，然后祭童们又解开自己身后的大包袱，从中拿出木棍来，缠上火种，制成一个个简陋的火把。

    有了火把，便能看清眼前的世界。

    这显然是一个深邃的通道，通道曲径通幽，弯弯曲曲看不见尽头，但奇怪的是通道内一点也不觉冷寒，反而有些温暖，只是寂静的吓人。

    “少柳，下一步该怎么办？”面对深邃无穷的黑暗，即便是最初那个意气风发的黑发少年也显得有些紧张。

    “不用慌，我自有办法。”少柳看了一眼身后的九个同族祭童，咧嘴阴沉一笑，说：“你们五个，走在前面，你们四个，跟在后面。”

    少柳顺手一指中，阿蛮也被排在了前方的五个人之中，而且是被排在了最前面。

    阿蛮一脸傻笑着，也不抗拒，举着火把就走在了最前方。

    而且，出乎一众少年意料之外，阿蛮走的速度很快，一点胆怯的意思也没有。

    “这小子，跑这么快干嘛！”黑发少年眉头一拧，就想把阿蛮叫回来。

    “沉石，让他走的快，我们稳步跟着就好。”少柳却拦住，冷然一笑：“这样的白痴，就合该用来当炮灰，我们身后的祭童也是同伴，能多活下来一个未来部族便多一份力量。”

    此言一出，那些原本想将阿蛮叫回来的祭童们也恍若有所悟，一个个都沉默不语。

    在死亡面前，人都是自私的。

    阿蛮却似乎充耳不闻，只是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

    仅仅过了两分钟，众人便觉得和阿蛮的距离有些遥远，就算仔细凝目去看也只能隐隐看到一个背影轮廓而已。

    “这白痴，走的太快了。”少柳觉得有些不对劲，便轻喝了一声：“阿蛮，走慢点。”

    他这一声轻喝在空旷寂静的通道中显得极为震荡，扩散极远，似乎撼动了一整个隧道。

    这是少柳始料未及的，他急忙收声，但下一刻，在他身前的一个祭童忽然叫了起来：“阿……阿蛮没了！”

    走在前方的祭童忽然叫道。

    “难道，那吃人的怪物出现了？”又一个祭童颤着声说道，握着火把的手臂都随之颤抖起来，哆哆嗦嗦的。

    “镇静，怕个球，别忘记你们来是干嘛的！”一个矮壮若树墩似的少年厉声喝道，他叫苏岩，乃是三个入选寻觅灵泉的部族天才之一。

    一众祭童顿时噤声，但彼此对视间都能清晰看到对方眼中的惧意。

    少柳等三人也是面陈如水，一言不发，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些部族天才们也是心头直打鼓，最后还是少柳沉声说道：“不管，继续向前，开弓没有回头路，走！”

    一众少年硬着头皮向前，很快，在前方百丈处，他们就发现了一根熄灭的火把，但手持火把的阿蛮却不知去处。

    这一刻，隧道内一片静寂，除了火把熊熊燃烧的声音无人出声，谁都不知道阿蛮去了哪里，那个总是又傻又喜欢憨笑的家伙绝不会无故失踪，唯一的解释只能是遇到了传说中祖山的凶兽。

    “他死了，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活下来两个人了。”一个祭童忽然说道。

    “不错，我们可以活下来两个人了。”

    众祭童顿时醒悟过来，尤其是属于少柳一方的两个祭童惊喜若狂。

    能活下来有谁会不窃喜？

    此时此刻，再无人去关心失踪阿蛮的命运，就连少柳等人也是心头大喜，直觉得距离传说中的淬体灵泉又近了一步。

    于是一众少年加快步伐向前，浑然不觉在他们的头顶，一个纤瘦的身影正贴服在隧道之顶，手脚张开呈大字型与石壁相触，如同一头静待机会的巨大蜘蛛。

    直到一众少年远去，那隧道之顶的身影才悄然一跃而下，落地时竟然出奇的静无声息。

    这个人自然就是失踪的阿蛮。

    只是此时在他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痴呆萌傻的表情，赫然是一个神色坚毅果敢的清秀少年。

    “一帮蠢货，也想少爷我替你们去送死，做梦！”

    阿蛮冷笑一声，早在少柳一脚重伤他时他就有所觉悟，这一次的祖山之行只怕凶险极大，因此便早早准备了一些特殊植物的浆液，这些浆液虽然不能食用，但涂抹在手套上却能够和树干石头黏附，两百斤内的重量毫无问题。

    所以阿蛮故意加快步伐，他料定这些少年不敢和他一样快速前行，在拉开一段距离后取出植物原液涂抹于手套上，踩灭火把，最后跃上隧道之顶，仿佛突然失踪了一样。

    而一旦自己造成了失踪的假象之后，必然会引起这些家伙的麻痹，而自己就可以隐藏于暗中，不再是被牺牲的对象。

    其实此时此刻，阿蛮大可以返身走回隧道之外，躲上几日，然后等少柳他们出来后再赶回部族，届时他反正可以装傻，谁也不会和一个傻子计较。

    只是阿蛮心中早有决定，少柳对他的恨意很深，绝不会让他好过，找准时机一定会要他的性命，虽然这杀机不知从何而来，但阿蛮绝不会让一个对自己具有杀意的天才任意成长。

    唯一的方法就是在其没有成长前将其抹杀。

    可即便是现在，少柳的实力也远胜于他，他唯一能够凭仗的就是更加成熟的智慧以及丰富的厮杀经验，还有，隐藏于黑暗中的优势。

    阿蛮算不上一个恶人，但也绝非善良可欺。

    他从怀中取出一把骨刀，如同影子般行走在黑暗中，觅着远处一点光火悄然跟了过去。

    隧道前方的少年一个个恍然未觉，犹然小心翼翼的向前而行，大概半个时辰之后，众人终于来到了一座开阔的大殿之前。

    这殿堂极为雄壮，但却深陷于隧道尽头的地下，与其说是大殿，倒更不如说是一座巨大的广场。

    在广场的中央，是一头奇异且巨大的黑色巨石，这石头棱角分明狰狞嶙峋，通体黑色，明明是一座石头却给人一种参天山峦的威压雄壮气势。而在巨石的表面，则缠绕着一道又一道锈迹斑斓的粗壮铁链。

    仿佛这一块石头不是死物，而是一尊被捆缚镇压的太古魔神般。

    十来个少年同时被巨石的奇异威压的气势缩震慑，久久不能出声。

    而始终尾随在少年们之后的阿蛮乍一眼见到这方巨石，心头一炸，周身的血液顿时沸腾，逆行上冲，整个人彻底惊住，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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