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离开
    无忧山庄。
    远离尘嚣，喧闹不减。
    所有的仆从、侍女、守卫都得到了丰厚赏赐，并被准许归家，同家人团圆，一同庆祝劫后余生之幸！
    欢声笑语还在山庄的梁柱间回荡，眨眼间众人已离去，偌大的山庄迅速被静谧填满，只余落叶在风中轻旋。
    古雅的后园里，湖塘，回廊，亭台、水榭……错落有致，卉绿植遍布，一隅假山添野趣，满是古韵悠然。
    朝阳澄湖，荷叶凝珠，锦鲤戏水，波光粼粼！
    永安独坐于水榭之中，托着下巴，失神的望着亭外……
    叮当当……
    檐下的风铃随风轻摇，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永安猛然惊醒，循声看去。
    随即双眼迸发神采，继而起身，提起裙摆，带着灿烂的笑颜向外奔去……
    她跑出亭子，却又猛然停下，
    将面前之人打量了一遍又一遍，眼中的光彩也跟着逐渐暗淡！
    “你不是他……”
    最终，带着难以言喻的失望，说出这句话，整个人失去了就所有光亮，宛若一株遭受风雪打击，即将凋零的牡丹！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张初九问道。
    “相濡以沫十数年，怎会不识枕边人！”
    永安面带苦笑，声音喑哑。
    她失魂落魄，眼泛泪光，却依旧保持着平素的涵养，端庄而又不失礼貌，只那满身的哀绝，沉痛的让人心疼！
    “你都知道？”
    张初九有些诧异，云里雾里的又问了一句。
    “整日待在一起，纵使他有心隐瞒，却又如何不露一丝马脚，可笑，他还以为我不曾察觉！”永安凄笑自嘲！
    “所以呢，你打算如何？”
    “为他报仇？！”
    张初九很直白，虽一个被窝睡了这多年，但他总归不是祂！
    “报什么仇？”
    永安竟发出反问，继而又问：“你是他，却又不是他，你到底是谁？”
    “他是我的一部分，却不能代表我！”张初九回道。
    永安眼眸微眯，随即问道：“法术，神通，还是执念？”
    “心魔！”
    “但我不信！”
    张初九直抒胸臆，从始至终，他都不相信心魔源于自身！
    “心魔……”
    永安喃喃自语，衣袖中的双手不觉握紧，她竭力压制着颤抖，带着一抹期许，问道：“所以他死了？”
    “嗯！”
    张初九点头。而后又旧话重提：“所以，要报仇吗？”
    “这一点，你跟他很像。”
    永安却痴痴一笑，全无半分仇恨值意！
    “这一点我并不否认！”
    张初九神色坦然！
    若是可以，没人会想当老好人！
    永安收回目光，麻木的回到凉亭坐下，痴痴发愣，如同失了魂……
    张初九微微皱眉：“你就不想知道它到底做了什么？”
    “我不在乎！”
    永安空洞回道，一如她的眼神，全无生气！
    张初九沉默片刻，继而又道：“就算你真的不在乎，但我还是要说，祂野心太大，为了自由，把你们都当成了棋子，甚至不惜要埋葬这方世界！”
    “祂，死有余辜！”
    “所以，虽然矫情，也没有资格，但我还是要说，为了这样的祂伤心，不值得！”
    “你不懂……”
    永安幽幽说道。
    瞧着她，张初九心里越发不是滋味，随即主动说道：“我可以试着将你与祂的那段记忆封印……”
    闻言，永安眸中生出些许生气，她将目光投来，凄美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莫名的笑意：“看来你是真的不懂！”
    随后，轻轻摇头：“你不如他！”
    张初九皱眉！
    “你走吧！”
    永安无意解释，直接开口赶人！
    她收回目光，再次失神，嘴角慢慢上扬，眼中满是甜蜜，似乎是在回忆往昔的美好！
    “我不懂？”
    “还不如祂？”
    张初九当场气笑。
    我是人，不如祂懂“情”？！
    情是什么，是夹着毒药的蜜，虽然吃着甜但却能杀人诛心！
    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不过，看着她那副甘之若饴的模样，却也实在懒得跟她掰扯！
    因为没意义！
    他扬声说道：“燕云骑我要带走，末法时代来临，它们的存在是乱世之源！！”
    “随你……”
    永安浑不在意！
    “有那些暗卫在，足以护你一世平安，你好自为之。”
    张初九反手抛出令牌，稳稳的落在永安面前的石桌上。
    对此，永安置若罔闻，依旧保持着魂不守舍的状态。金光一闪，张初九化作一缕清风，消失不见……
    永安跟着回首，望着张初九消失的地方，积蓄的泪决堤而出……
    她怔了许久，方才回神！
    随即，深呼一口气，拈起衣袖，轻轻搌去脸上的泪水，而后一个人，将山庄上下走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夕阳西下，
    山脚下，便多了一座石碑，
    上书，
    封山禁入，
    但有擅闯者，杀！
    ……
    南蛮、北狄、西戎……
    一日之间，五大禁地，接连坍塌……
    后记，
    苍生大劫方消，禁区又生异变，只见其内魔影重重，血刀裂空、恶灵、兵煞，诡异，残魂，枯骨，邪气，阴气，死气，杀气，血气……全被吞噬一空。
    继而有一片煞云托着一把血刀飞出天际，下落不明！
    ……
    日暮，苍山渐没，暮霭幽梦，山风过岗，云影离殇。
    红河镇外，镜湖之旁，
    一缕清风徐来，张初九显化而出！
    如意宝珠旁，燕赤霞、诸葛流云同时心头一揪，诸葛流云冷哼一声，满脸嫌恶的别过了头去，燕赤霞却在心中一叹，站起身来，主动开口道：“事情办完了？”
    “嗯！”
    张初九点头。
    “那禁区？”
    燕赤霞试探问道。
    那动静太大了，纵使他如今修为十不存一，却依旧被其惊动！
    “末法时代，修行会越来越难，禁区却能依靠阴力（鬼力）、怨气存在，此消彼长，终将是大隐患！此番我将其摧毁，既解决了你们的麻烦，我也因此得了巨大的好处，一举两得！”张初九毫不隐瞒自己的私心。
    燕赤霞犹豫了一下，继续问道：“永安公主还好吗？”
    “不太好，终归是我对不起她！”张初九愧然叹道。
    燕赤霞闻言却是心头一松：“那就好，那就好……”
    而后便是沉默。
    过了许久……
    “我该走了！”张初九开口说道，
    燕赤霞猛的一颤：“这就走了？！”
    “嗯，到极限了。”张初九轻轻点头。
    燕赤霞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毫无所觉。
    他嘴唇蠕动，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喑哑的吐出四个字：“一路走好……”
    他虽是在同张初九道别，眼睛不由自主的飘向了如意宝珠上插着的那柄天剑！
    很显然，这句离别更多的是说给天剑中的燕红叶听的！
    天剑闪烁，似在回应！
    “照顾好她，否则纵使隔着天涯海角，无尽时空，我也会找到你，将你扒皮抽筋！”诸葛流云恶狠狠冲过来，杀气十足的发出威胁。
    “放心吧，剑在人在！”
    张初九郑重保证。
    而后又郑重抱拳，躬身作别：“我走了，两位珍重！”
    随着话落，起身，无数金光从他心口溢出，化作金莲一朵，徐徐绽放，将他与如意宝珠笼罩……
    轰隆……
    天上突现惊雷。
    层层紫云翻涌，从中裂开，透出一只巨大的青色竖瞳，淡淡的天道威压随之弥漫！
    青色竖瞳注视着地上的金莲，竟流露出一丝人性化的情绪！
    接着，眼眸中延伸出无数条法则金线，快速交织起来，而后只见一点莲台逐露雏形，却又在猛然间轰然崩碎！
    青色竖瞳波动了一下，金线开始继续交织，这一次，却是从一枚单独的莲瓣开始演化，只是方才生成一个形状，便再次轰然崩碎……
    青色竖瞳锲而不舍，持续演化……
    在片刻间，无数次的崩碎中，一枚金色莲瓣艰难成型……
    张初九抬头看了青色竖瞳，见那枚金色莲瓣内，金线流转，交汇成“广”，不禁眉头一皱，当即大手一挥，收起如意宝珠，接着身上爆发出更加耀眼的金光……
    十二品金莲仿佛被吹动，烈烈招展，“广修万劫，证吾神通”八字真言脱离莲瓣，环绕莲台飞速旋转起来……
    随即一股时空法则的气韵弥漫而出……
    张初九快速虚化……
    这时，诸葛流云脑子一热，竟飞身跃起，一头扎向金莲！
    砰！
    金莲光芒大盛，诸葛流云瞬间被反弹出去，直飞出数百米……
    咔嚓嚓……
    与此同时，金莲，张初九，猛然龟裂，轰然崩碎，消散了无！
    下一刻，
    青色竖瞳内的金色莲瓣解体，无尽法则金线跟着褪去。
    它眨了眨眼眸，带着一丝不甘，跟着退隐虚空！
    随即，方才还沉寂在无尽悲伤中的燕赤霞师徒便脸色大变！
    只因，那本就越发稀薄的灵气在青色竖瞳退隐的刹那，竟发生断崖式的衰落，变得就算是以他们的道行，都捕捉艰难！
    而那同样沉寂的天地法则更是真的成了雾里看，莫说是触摸，就连“看”，都难以看清了！
    诸葛流云躺在地上，呆呆的望着天空，浑身都被绝望笼罩……
    “唉……”
    燕赤霞也是一脸黯然，瘫坐在地上，不断的唉声叹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