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造化弄人
第79章 造化弄人
风逸看了看李莫愁,见她眉梢眼角,颇有厌世之意,暗暗心想:“越是骄傲的女人,越接受不了打击。
不过也确实,求不得本就是人生至苦,像她这种模样又美,武功又高,极为自负的女子,这辈子想要的东西,一样都没得到过,的确也是一种残忍!或许这就是老天给她滥杀无辜的报应!”
风逸言念及此,轻声道:“纵然我不干涉,可你固执不化,你师妹却非如此,你巴巴的跑去,或许只是更受打击罢了。”
李莫愁抬头怔怔地望着天空,长叹道:“她或许是真的比我强。”犹豫一下,又道:“但我想看看,也好死了这条心,认了这命!”
风逸看向杨过,说道:“她是重伤之身,死活要见小龙女一面。”
杨过这才明白李莫愁为何如此不济,虽有诧异,心也放了下来,点了点头道:“见不见伱,我做不了主,但我可以替你禀报一声。”起步就走。
他也知道李莫愁是自己师伯,小龙女说过古墓派这个名字,都是李莫愁闯荡江湖后才有的,以前他们古墓派是没有名字的,因为林朝英与她的侍女没有定名。
风逸、李莫愁、洪凌波也都跟上。
风逸心知杨过貌似自信,实则自卑,从而养成了忽而慷慨恢宏,忽而阴刻小器的性格。
这种种矛盾纠结,均与他的身世有关。
杨过天天想自己爹爹是个大英雄,从母亲口中不得实情,又怀疑是被郭靖他们杀了,再加上母亲死后为了生活受人白眼,乃至于桃岛、全真教的种种经历,让他养成了这种性格。
结果惹出了不少事,就是他在郭芙手中成了残废,郭芙固然有错,也是他性格使然。
冲着今天他能为自己挺身而出的侠行,自己便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对他言明一切。
如此,对他个人有好处,更能给保境安民的郭大侠少添些麻烦。
郭靖够累了,天天应付敌人,还有侄子一直想着背刺自己,对于这种为国为民,不顾一切的大侠,风逸愿意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当然,杨过主动邀请,若能见一见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也算不虚此行。
毕竟她能让修炼几十年静功的甄志丙、公孙止先后破防,究竟长得是有多美,风逸还是极为好奇的。
这是一举多得!
几人上了山道,杨过回想刚才的情形,心中很是迷惑,瞥了一眼身后的李莫愁,忍不住问道:“风兄,你是怎么欺负李莫愁了?”
“我没欺负她。”风逸沉默一下:“只是我的武功比她高那么一点点罢了!”
杨过一愣,继而不信,轻笑道:“那女魔头小时候闯到我家里杀人,凶的要死,今天这幅样子,可是真让人解气!”
杨过小时候吃了冰魄银针的亏,看似声音压的很低,却还是让李莫愁给听到了。
李莫愁瞬间恍然,冷笑道:“原来是你这个油腔滑调的小子!”
杨过轻笑道:“大美人,你终究想起我来啦!”
李莫愁一听“大美人”的称呼,瞬间想到当日自己被他搂腰的情形,不由怒气上冲,咬牙切齿,喝道:“杨过,你可认得西毒欧阳锋?”
“认识啊?”杨过心中奇怪,大惑不解:“他可是我义父,你找他有事?”
李莫愁一哼,正要开口,忽见风逸回过头来,有意无意扫她一眼。
这一眼犹如冰雪灌顶,李莫愁顿时打了一个冷颤,心中老大气闷:“这小子年纪轻轻,怎么这般大的杀气?好像比我杀的人还多!”
心念及此,不敢再说,就见风逸突然一把抓住杨过右腕,向远处一座山岗奔去。
杨过被风逸突然扣住脉门要穴,失去抵抗之力,怒气冲冲,正想出口相责,就听风逸道:“待会再问。”
杨过也是机灵无比,知道他要说的话,不想让李莫愁她们听到,便也不反抗。
李莫愁受伤之身,不能长时间动用内力,洪凌波要照护于她,两人虽然想要跟着,最终只能看着风逸与杨过快速消失在视线中。
杨过轻功本高,所差着只是功力不到,有风逸相带,两人足不点地,大袖飘飘,便似两只青雁,飞山石,越高岭,数丈高的大树也是一跃而过。
两人一口气跑出了金莲阁,此地平坦,四下无人,风逸才松了杨过手腕,慢慢行走,忽问道:“杨兄弟,我听你称呼郭大侠为郭伯伯,又如何先后拜入全真与古墓派呢,方便告诉我吗?
杨过正想出口询问他要说什么,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搅乱了思绪。
杨过想了想,道:“我郭伯伯与我爹是八拜之交,我爹去世的早,我跟着母亲生活,在我十一岁那年,她一病不起。
我将她安葬在了嘉兴,就一直在嘉兴生活,受尽了轻贱侮辱,后来遇到了郭伯伯,他将我带去桃岛,我跟他的女儿徒弟打了一架,惹着了人,呆不下去了,他便将我送来全真教了!
可他上山时将重阳宫数百个道士打得没半分还手之力,马刘丘王诸位真人不介意,可旁人难道也不记恨么?
他们不能欺我郭伯伯,只能在我这小小孩子身上出气,又怎肯传我武功?多亏了古墓派的孙婆婆救了我,我才拜在了古墓派门下!”
风逸听他轻轻几句话,将自己反出全真教的起因尽数推在郭靖身上,心想:“郭靖也真是冤枉,上山因为杨过说自己杀了杨康,一怒之下拍了石碑,这是邪魔外道的接头暗号,被全真道士误认为淫賊,现在侄儿也埋冤他,唉,果然好人难当啊!”
“原来如此。”风逸想了想道:“你父亲既和郭大侠是八拜之交,莫非令尊……”停顿一下:“乃是杨康!”
杨过当即一喜道:“是啊,先父的确单名一个康字,风兄你听过吗?”
“什么?”风逸脸色一沉:“你父亲果然是杨康?”
杨过道:“风兄知道我父亲?”
“何止知道!”风逸冷笑一声:“那可是如雷贯耳啊!”
杨过听他接连讽刺,已经察觉出不对,双目精光灼人,厉声道:“你什么意思?何以对我父亲不敬?”
“怎么?”风逸淡淡说道:“你爹可还有一个名字,名叫完颜康,这可是金国国姓,需要我敬吗?”
“完颜康?”杨过极力平静下来:“我爹怎么又叫完颜康了,你知道他的事?他是被我郭伯伯郭伯母害死的吗?”他嗓音很是抑郁。
杨过想起母亲,每当自己问起父亲的死因,总是神色特异,避不作答,又觉郭靖虽然待己甚为亲厚,黄蓉却颇有疏忌之意,他小小年纪,却也觉得其中必有隐情。
上次上重阳宫时,询问郭靖爹爹是不是被郭靖黄蓉害死的,反而惹得郭靖雷霆震怒,让他更增疑虑,一直怀疑这两人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风逸注目杨过半晌,笑道:“有些事,自己想的未必就是对的。”
他清楚杨过在古墓学武也是以郭靖黄蓉做对比,这固然是崇拜郭靖的武功,可潜意识是将郭靖当成了敌人。
盖因杨过原剧情中在大胜关见到郭靖,对于他的拥抱,竟然第一反应不是子侄重逢的喜悦,而是用内功护身,生怕郭靖加害于他。
风逸沉吟一下:“也罢,今日你我有缘,这上山之路很是漫长,说一说这些武林轶事,打发漫漫光阴,也是美事。”
他略一停顿,注视杨过,神色严肃起来:“不过这些事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你可以当成一面之辞,也可以当听故事,绝对不可偏听偏信。”
“我明白。”杨过说道,“你说的话,无论真假,我也应该去查证,不能尽信。”
风逸心想:“这会的杨过还有这个想法,等在江湖上走了两天,就偏激的不行了。”
风逸知道原剧情中的杨过,固然有很多人喜欢,但也被好多人诟病,原因就是在于为了刺杀郭靖,不惜利用他对自己的好,更是勾结蒙古人,而这些他都付诸了行动。
虽说他最后良心发现,可切切实实死了一个保国志士冯默风。
他本来在蒙古军营以铁匠身份一直刺杀大将,都成功了好几次,可最后因为救郭靖杨过死于非命!
最可笑的是,杨过的认知来由竟然是从傻姑嘴里听到的事实。
纵然是傻姑说的,也够清楚,是杨康自己去打姑姑,姑姑身上有毒针,你就死了。
再加上程英从旁相劝,让他报仇可以,但请查证事实,不要心急,而他嘴上答应的挺好,却只是顾着抱妹子,心里已经将郭靖夫妇当成了仇人,尤其最恨的反而是郭靖,压根没有做任何调查。
风逸想了一会,说道:“你爹这事纠葛太长,我得将我知道的,都说给你听。”
杨过点了点头,风逸道:“你爹与郭大侠能够结拜,是因为你祖父杨铁心与郭大侠的父亲郭啸天本是结拜兄弟,那年丘道长路过牛家村,被杨郭二人叫住,三人结交。
郭杨两人的妻子,当时已经身怀六甲,丘道长为之取名郭靖、杨康,无论男女也可用这个名字!”
杨过默不作声,只听风逸又说:“因为丘道长杀了一个投靠金国的汉奸,后来一些金国人追踪而来,丘道长武功高强,将这些人尽数击杀。
怎料其中一人还没死,你祖母生性仁慈,却将他救了。
可这人乃是金国王爷完颜洪烈,他对你祖母一见倾心,便指使宋朝的一名指挥使段天德灭了郭杨两家,独留你祖母,这一战郭啸天惨死,杨铁心坠崖。
当时丘道长恰好知到了这件事,一路追踪郭杨妻子,途中与江南七怪斗了一场。
定下了一个十八年之约,他去找杨康母子,对方找郭靖母子!
郭靖的母亲辗转之下流落到了蒙古,杨康的母亲却被完颜洪烈以救世主的身份救走,带回了中都,生下了一个孩子,就叫了完颜康。
后来丘道长与江南七怪都找到了两家人,也各自收郭靖杨康为徒,只是丘道长与杨康母亲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告诉杨康身世,一直过了多年,那年好多武林豪杰汇聚中都,杨铁心带着女儿穆念慈……”
“啊!”杨过冲口而出:“穆……我祖父不是坠崖了吗?怎么又有一个女儿。”
他知道穆念慈是自己母亲,可这些纠葛母亲却是只字不提,他根本不知道母亲与祖父还有这层关系。
风逸道:“杨铁心坠崖没死,被人救了,后来穆念慈的家里遭了瘟疫,他便收养了穆念慈,父女俩走南闯北,寻找郭杨后人。
那一年他们很不容易找到了杨康母子,可惜杨康不认这个父亲,认为自己就是完颜康,与丘道长他们闹的很不愉快。”
“话不可这么说。”杨过说道:“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一时接受不了,不也是人之常情吗?”
风逸摇了摇头道:“他当时不认父亲,可完颜洪烈的兵马包围了丘、马、王三位道长还有穆念慈他们。
王道长身受重伤,马道长也被毒针暗算,想要护着杨铁心夫妇,难以冲出重围,杨铁心为了不拖累他们,当即自尽,他的妻子包惜弱也随夫而去,
其实你的想法,谁都能理解,众人也觉得完颜康从来没见过父亲,那也是勉强不来了。”
杨过目光凄凉,嗓音低沉:“这些事从来没人跟我说!”
“后来完颜康继续做他的金国王子,奉命来宋,被太湖群盗之首陆冠英擒获,好在郭靖黄蓉穆念慈他们都在,救了完颜康性命。
也是机缘巧合,遇到了那个害得郭杨两家的指挥使段天德,从他口中得知一切始末。
完颜康当即将他杀了,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不能再认贼作父,自己以后就叫杨康。
那天郭靖杨康就在归云庄结为兄弟,见证者很多,有江南六怪,陆冠英父子,还有一些家丁等等。
怎料杨康前脚表决心,后脚就反复,又去当了金国王子。
当王子也就罢了,可他在临安皇宫,乘着欧阳锋与郭靖对掌之时,用他与郭靖的结拜信物,捅进了郭靖的腰眼!”
“什么?”杨过大感意外,望着风逸,饶是知道郭靖现在还活着,隐隐感觉有些不祥。
风逸说道:“若非那时的郭靖已经练了九阴真经,他已经死了。后来郭靖在黄蓉的帮助下,疗了七天七夜的伤,那段时间,全真七子,黄药师、欧阳锋、欧阳克、杨康、穆念慈相继登场。
最终以欧阳锋杀了谭处端、梅超风,杨康杀了欧阳锋的儿子欧阳克结束!”
杨过幽幽地说:“你说是杨康杀了欧阳锋的儿子?”
他到现在还记得欧阳锋认自己为儿子时,说道:“你这孩儿甚是聪明,一教便会,比我当年亲生的儿子还要伶俐。唉!孩儿啊!”他当时眼中湿润,抚摸自己的头,微微叹息的样,历历在目。
可他的儿子竟然是自己父亲杀的!
风逸叹了口气,道:“他杀欧阳克这件事,本身是没错的,因为欧阳克对穆念慈起了歹心。
当然,杨康也曾想拜欧阳锋为师,因为欧阳锋说他的武功一脉单传。
后来杨康又拿着打狗棒跑去丐帮兴风作浪,险些要了郭靖黄蓉的命。
他的阴谋被摧毁后,又与欧阳锋去桃岛杀了江南六怪中的五怪,偏偏留下了一个瞎子柯镇恶,好嫁祸黄药师。”
杨过心子狂跳,浑身发抖,脑子里一团乱麻,他不禁想到义父当日对他说过,他杀过柯镇恶的几个兄弟,具体几个记不清,颤声道:“后来怎样……”
风逸看了他一眼,说道:“郭靖以为自己师父们是被黄药师所杀,与黄蓉几乎反目,与全真七子一起大战黄药师,两人各自都曾命悬一线,好在吉人天相。
可是欧阳锋与杨康带着大队人马,要杀了郭靖丘处机他们,因为杨康一直对欧阳锋说欧阳克是死在他们的手里,众人寡不敌众,借着浓雾方才逃脱,黄蓉在铁枪庙中……”
“铁枪庙?”杨过黯然道:“是嘉兴的铁枪庙吗?”
他心头一阵恍惚,隐隐猜到真相,可又太过残酷,杨过只觉腿软,背脊上涌出一层细密冷汗。
“不错!”风逸道:“在铁枪庙中,黄蓉当着欧阳锋与杨康的面,推测出了五怪之死的事实,又将欧阳克被杀的真相说了出来,杨康想要杀人灭口,一掌击在黄蓉身上。
可黄蓉身上有桃岛宝物软猬甲,而他掌击的那个部位,也曾被郭靖的四师父南希仁打了一掌。
而南希仁的舌头曾经被欧阳锋的毒蛇咬了一口,嘿,欧阳锋号称西毒,那可不是浪得虚名,那毒是见血即传,无有穷尽,杨康当即中毒。
欧阳锋本来就要杀他,报杀子之仇,就想让他一尝蛇毒之痛,所以他自然不救,其他人既没那个本事,也没有那个胆量,杨康最终在铁枪庙毒发身亡!”
杨过如遭重拳,脸色发白,心口窒闷难言,他着实没想到自己生身之父竟如此奸恶,几次三番对郭靖这个兄弟下毒手。
回思自识得郭靖夫妇以来诸般情事,暗想黄蓉所以对自己始终提防顾忌,过去许多误会别扭,皆是由斯种因。
可若无父亲,已身又从何而来?
杨过叹一口气,看着东天那一弯又白又薄的月牙,很是苦涩道:“我郭伯伯他们都不对我讲这事,你为何要说?”
风逸看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你父亲的事迹,当今武林中知道的人不少,你到丐帮、全真教,乃至于江湖上,找些上年龄的,或者你去中都、嘉兴烟雨楼问附近的住民,都不难查询。
就是他身死的经过,也有很多人亲眼目睹,他们应该也都活着,所以这不是什么秘密。
而你郭伯伯之所以不跟你讲,只是看你年纪小,生怕你背着沉重的心理包袱,不利于你成长,这是一片爱子之心罢了!
若换了别人,杀了你都是人之常情,更别说考虑你的感受了。
而江南七怪对郭靖有教养之恩,在江湖上行侠一生,却被害了性命!
就是你郭伯母年轻二十岁,你早就死的不明不白了。
毕竟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就是父亲与爱人,可因为杨康,都差点死了,她那时可是有着小妖女之称!”
这一层道理杨过未曾想过,听到这儿,凛然道:“风兄说得是,是我错想了郭伯伯郭伯母他们,也难怪柯公公那天生了那么大的气。”
风逸点头道:“是啊,所以柯大侠这个侠字当之无愧。
他的几位兄弟死在你父亲与欧阳锋手里,你还拜欧阳锋为义父,他能忍住没打死你,以他嫉恶如仇的性子,那是真正的难哪!”
杨过愣了一下,问道:“你仿佛早就知道欧阳锋是我义父?”
“无巧不成书呗!”风逸叹一口气:“欧阳锋一直再寻你这个儿子,从桃岛跑到终南山,今日白天我还跟他打了一场,我听他说的!”
他虚实结合,饶是杨过机灵无比,也一时转不过念头:“他也来了终南山?”
风逸嗯道:“他人虽然疯了,却记得你这个儿子,而且这也是我要告诉你父亲之死的原因,因为李莫愁与小龙女的师父也是欧阳锋打死的,她要当着你与师父的面,揭穿这件事。”
“什么?”杨过的心子突突狂跳,想到师父撒腿就跑,才跑数步,忽地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趴在地上,痛苦欲死。
忽听风逸叹一口气:“你们这种关系,除了造化弄人,我都想不出形容了。”
伸手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人这辈子可以做好多选择,唯独父母没得选。
而你的种种经历,义父、师父也没的选,所以你应该振作,别为几句话扰乱了心志,莫非你师父连这也没教你?”
这寥寥数句,直如醍醐灌顶。
杨过惊醒过来,心想:“是啊,说来说去,都是他一面之词,他说不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胡说八道也未可知!
我可以去问姑姑,可以去问郭伯伯,可以去问丘道长……”想到这儿,不由鼻酸眼热、险些儿落泪,他突然明白了丘处机为何见到自己第一面,就疾言厉色的告诫自己了。这是怕自己随了父亲。
而且全真教的那些人,对自己也不友好,是不是也有父亲的原因。
杨过聪明无比,知道风逸说的八成是真,可也努力打起精神,起身强笑道:“风兄说的是,况且父是父,我是我……我……”
说着终究眼眶一热,泪水淌了下来。
他一直盼望着知道父亲的事迹,他在心中为父亲设想了很多英雄事迹,否则焉能与名震天下的郭大侠结拜?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风逸略略点头道:“不错,虽说老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固然是一种不公平,却也是人之常情。
可你郭伯伯对待你没有一点有色眼镜,那是拿你当亲儿子,这是极为难得的。
这一点你得学学,试想,你与他易地而处,能不能如他一般?
人生在世,绝对不能偏激,否则就跟李莫愁如今一样,遇到一点挫折便痛苦不堪!”
杨过听的精神一振,沉默一时,忽道:“风兄,我有一个疑惑,不知当不当问?”
风逸微微一笑:“我们说了这么多,还有什么不当问的?”
杨过说道:“李莫愁究竟和你什么关系?我看他对你不一般。”
风逸干笑一声:“你不用害怕,她如今功力损失了七八成,毒蛇没了牙,就想和自己最重要的人撒个娇而已,也就是和你师祖,赌气罢了。”
顿了一顿,又道:“至于我和她的关系,就是我想从她身上得到一些东西,所以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她现在还没给我,我就只好让着她点了。”
杨过点了点头,待要说话,忽听山岭下传来李莫愁的声音:“风逸,你对他说了什么,要避开我?”
风逸也不理她,突然便听山顶传来一声长啸,苍劲有力,直可穿石裂云,悠悠不绝。
“欧阳锋!”
李莫愁身子闪来,不由一声惊呼,杨过心下一惊,当即朝山上发足狂奔。
风逸心里也生出几分不祥,就要跟上,就听李莫愁叫道:“你带带我!”
风逸转头一看,但见洪凌波气息匀称,她反而气息粗重,当真累得厉害。
这山路好远,等着她自行上山,可麻烦了,便伸手拉住她的手,喝一声:“走!”
李莫愁只觉一股热流蹿入体内,直达足心,双腿有了力气。她于古墓轻功的精熟度不亚于风逸,所差者只是内力。
而风逸一手撑拐,只有一手,也顾不上洪凌波。好在她轻功也是不弱,风逸不全力发奔,她也能随后跟随。
几人均以古墓轻功,蹑乱石,冒悬崖,如风掠上,沿途忽高忽低,忽曲忽直,几人身法飘逸闲雅,恰似穿蝴蝶,追逐不休。
风逸的神照真气精纯无比,论到舒筋活血之用天下第一,李莫愁越跑越觉得自己五脏安宁,经脉舒服。
夜风拂拂,疾飞若掠,狂风刮面吹来,李莫愁身心舒张,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只感说不出的快活,多日来的痛苦、委屈也消散了很多。
不禁看向风逸,见他带着自己奔上数里,也是滴汗不出,呼吸匀称,心想:“这小子内力真是深厚!”
她只道风逸是内力深厚之故,殊不知神照功每行一次功,内力便增一分。
风逸此时内力既厚,已至炉火纯青之境界,若非伤腿未复,速度还能更快,也更能跑!
“你这是什么内功,这么厉害?”李莫愁还是忍不住将久藏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无名心法。”风逸漫不经意地道:“不过肯定比你家的玉女心经强得多。”
李莫愁定定地望着他,似乎有些伤心,半晌说道:“好一个无名心法!”
风逸也不理会,几人行至山腰,前方现出一面笔直陡峭,森然兀立的山崖。
转过山崖,只见眼前是一座大树林,灯火通明,林外聚集了数百人之多,围成了一个大圆圈子。
火把将这里照的如同白昼,隐见剑光闪烁,剑气弥空、掌拳破风之声借着山璧传音,“隆隆”如雷,分明是有人在那里拼命厮杀。
杨过跑的最前,脚下使劲,接连几个起落,人如飘风闪电一般赶近前去,一看之下,当场发起怔来。
只见圈内七个道人左掌相联,各出右剑,正在围攻一个老头。
七道中六人年老,一人年轻,年老的正是马钰、丘处机、王处一、刘处玄,郝大通、孙不二,年轻之人是尹志平。
七人依天枢以至摇光列成北斗阵,对方是一个身材魁梧,满腮虬髯,根根如戟的老头,却不是欧阳锋是谁?
这一下杨过心中有如倒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不知是甚么滋味。
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义父。
因为有生以来,对自己最好的外人,就是他。
可自己的父亲也是死在他手里。
然而父亲又杀了他的儿子!
造化弄人,身不由己,今日一见欧阳锋,杨过对这八个字,是体会得更加深切了。
风逸与李莫愁洪凌波也挤了进来,就见欧阳锋凝立如山,一掌掌缓缓劈去,全真道士手持长剑,功力合一,剑气纵横。
双方隔着丈余,掌剑来去,嗤砰作响,掌力、剑气鼓荡相撞,招招夺命。
周围数丈内狂飙怒卷,折草飞沙,离了十丈远的火把被劲风吹的忽明忽暗,林边的松树叶子都被震得如落雨一般哗哗而下。
风逸看的明白,双方已经到了一招不慎,非死即伤的局面。
他本想安静养养伤,享受享受生活,可手只轻轻一伸,就让自己周围形成了漩涡中心,这可如何收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