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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不争而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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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7章 不争而争
    李治倒不是体恤陈青兕,而是他喜欢干净利落的处理方式,陈青兕在许多事情上的处理方式其实并不对他的心思。
    尽管他知道陈青兕的出发点都是好的,有充分的理由,利国利民,却与之脾胃不和。
    也就是陈青兕对于朝廷过于重要,才兼文武,即可匡扶江山社稷,亦能震慑四夷,是一位能够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人才。
    现在大唐少主年幼,自己身体又不争气,不知寿命几何,正是需要陈青兕这样能够在军政方面都能镇得住场面的人能够在关键时候站出来。
    这也是李治一直纵容陈青兕的原因。
    真正的人才,即便是李治这样率性的君王,也会为之转性,给予更大更多的容忍。
    但面对关东士族这类恶心人的存在,李治不太看好陈青兕。
    李治只想要关东士族付出代价,不重视过程。
    而陈青兕的为官作风,显是做不到这点的。
    陈青兕也乐得如此。
    李治让陈青兕退去。
    只有两人的时候,武皇后泪水又滚落下来,一副无助的模样。
    李治看着眼圈微红的武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道:“皇后放心,朕定不会让你白受委屈。”
    关东士族最难对付的地方就是让人无从下手……
    他们大多都是朝中干吏,对朝廷百姓立有大功,以忠臣名士的姿态示人,李治想对他们动手都没有很好的理由,此次谣言事件,正好可以利用起来。
    谣言之事,随着封禅的队伍再次东进,渐渐告一段落。
    封禅的队伍固然鱼龙混杂,但终归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真议论谣言,也不会落人口舌,在大庭广众之下述说。
    也就是对方蹭着封禅对于在滑州歇息的时候,利用滑州这个渠道平台,利用好乐子的百姓散布谣言。
    离开了城镇,得不到有效的引导流传,也渐渐平息了。
    陈青兕还特地改变了东行的路线,避开了两座城池,将此谣言的传播途径降至最低。
    “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陈青兕骑在马背上,略带无所事事的左顾右盼。
    依照原定计划,越接近目的地,越容易懈怠,从而出现情况。
    过了滑州,路程走了一半,也是真正考验他们的时候。
    但谣言事发之后,整个封禅的队伍都老实了许多。
    毕竟谁也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候,成为被怀疑对象。
    以至于一直忙碌的封禅令使,难得有空闲的时候。
    张柬之甚至于抽空去了解了一下巩县县令吕令嘉纵子行凶的案件,然后向陈青兕汇报经过。
    “此事已经成了定案,一切属实。吕伟此贼倚仗父势,可谓无恶不作。他还曾派人掘开河渠,让大水将百姓的良田淹没。当地百姓,颗粒无收,无粮可食。他再派人以极低的价格将良田收购,以各种手段为自己牟利。”
    “死在他手上的人不多,然被他坑害的百姓,却不下三五百人。”
    张柬之语气充满了气愤,巩县位于商洛地,离东都并不是很远。
    便是如此,依然发生这种罄竹难书的恶行,可以想象那些偏远之处,又是如何光景?
    陈青兕低叹:“破家县令,灭门刺史,诚不虚也!”
    他望向张柬之,见这位性子耿直的学生也是一脸憎恶,说道:“此类事情,放眼天下,不是孤例。我们做不到扫平天下所有不平之事,可只要遇到,便莫要留情。为师只要还在这位上,你就放手去干,一切有我!”
    张柬之肃然道:“先生放心,学生对类事件,绝不容情。此事不是学生经手,不过学生故意泄露受害者意图拦圣驾告御状,此事已经惊动上面。相信给对方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草率行事。学生也会留心跟进,不让如此恶徒有半点翻身机会。”
    陈青兕对于张柬之的能力还是很信任的,不再言语,转向眼前之事。
    “已经坚持了大半路程,还有一小半,既能获得全功。莫要因一时之大意,让所有的努力白费。回去告诉所有人,谨防意外发生……”
    陈青兕别的没有,最大的特点就是谨慎。
    总之只要做到不犯错,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陈青兕正如此想着,突然一人惊慌而来。
    “陈先生,李英公坠马了!”
    袁恕己气喘吁吁地策马来到近处,说道:“李英公的坐骑不知为何受了惊吓,将他老人家摔下马了。”
    陈青兕一瞬间,正想给自己一巴掌。
    这嘴,开光了?
    陈青兕第一个反应:“走!”
    第二個反应:“早点娶李家娘子进门。”
    跟着袁恕己一路东行,来到路旁的一处临时搭建的凉棚里。
    李绩正吃力的躺在席子上,十二月的寒冷气候里,却是疼的满头是汗。
    李敬业已经先一步赶到,嘴里不住的嘟念:“一大把年纪了,还逞强什么。”
    陈青兕见御医正在给李绩针灸推拿,也不上前打扰,而是来到李敬业的身旁,问道:“好端端的,英公怎会坠马?”
    李敬业一脸自责懊恼,说道:“都怪我!非要显白,害了祖父。”
    原来李敬业在滑州弄了匹李家的祖传战马。
    李绩的祖居在滑州,他有一个寡居的姐姐,一直住在祖宅,此番在滑州入住,李治还派人探望了李绩的寡姐,还赐其衣服,封为东平郡君。
    李绩早年征战,曾与刘黑闼血战中,为坐下神驹相救,捡回一条命。
    但宝驹因此破腿,成了跛子马,不再适合战斗。
    李绩将之留在祖宅,好生喂养,直至其终老。
    李绩不知,那匹宝驹并未阉割,还留下了马种。
    李敬业见祖宅竟有一匹宝驹,便将之收为己用。
    只是宝驹在祖宅并未受过马倌的训练,有着一身野性,不喜让人骑乘。
    李敬业年轻气盛,自当不惧,打算亲自将之驯服。
    李绩见老伙伴之后,与其一般无恙,大为感怀,便上了马背,找一找昔年的感觉。
    结果宝驹因野性难驯,将李绩甩下了马背。
    陈青兕听了缘由,也知说什么才好。
    如果他没记错,李绩今年应当六八、六九,都要步入七旬高龄,怎折腾这一出?
    难不成真就是老小孩,年纪越大,童心越重?
    陈青兕暗暗吐槽。
    “陛下驾到!”随着一声呼喝,李治火急火燎的来到近处。
    对于李绩,李治的态度明显不同。
    李世民给他留下的辅政大臣中,李绩是最偏远,却是最重要的存在。
    可以说如果没有李绩,李治很难摆脱长孙无忌、褚遂良的掌控,正是因为李绩的配合,他才能大刀阔斧的利用武皇后除去王皇后以及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勋贵派。
    李绩就是李治手上的定海神针。
    这份君臣感情,自是非同一般。
    “爱卿,如何了?”
    李治一到现场,立刻嘘寒问暖。
    “摔着了手脚,还扭伤了腰,不是很严重,生命无虞。但需静养,毕竟伤筋动骨一百日,李英公这大把年纪,少不了静养百日以上。”
    得知李绩无恙,李治也略感安心,宽慰了李绩几句,叮嘱他要好好休养,谨遵医嘱。
    李治先关心了李绩的情况,然后再来询问原因。
    得知李绩坠马的原因,李治这个当皇帝的也有一些无语,道:“以后休让英公胡来!”
    他说着又去与李绩说话,将自己的宝驹赠给了李绩。
    李治的坐骑,血统能耐姑且不论,有一点可以肯定,必然被驯服的妥妥帖帖,遇事不惊。
    陈青兕看着李治与李绩在轻声细语的说话,突然留意到一道目光,不经意的回首,却对上了许敬宗那意外带着惊喜以及小小警惕的目光。
    陈青兕顿时恍然,李绩这一摔,可不是时候。
    封禅的行程日期已定,这等大事,自不能更改。
    就李绩现在的情况,哪有力量担负繁重的祭天献礼?
    换人是必然的,许敬宗这是又寻得了机会。
    陈青兕报以淡淡的微笑,心想:“这一次,你未必就能如愿了。”
    封禅献礼这等名垂青史的大事,以及巨大的政治资本,陈青兕哪有不心动的道理。
    只是陈青兕很清楚,自己是不够资格的。
    人最忌贪婪,尤其是在你没有资格的情况下,为了一点贪念,强行获取,必然遭受反噬。
    陈青兕知道如果真有一丝机会,那就在这一次封禅之行的表现里。
    面对最吃力不讨好的任务,陈青兕毫不犹豫的就接了下来,也就有了这一路的情况,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些机会。
    许敬宗也回了一个笑脸,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担起这份担子。
    在知道李治选择了李绩以后,许敬宗知道自己争不过李绩,对于封禅的事情,热情大减,以至于有些混日子。
    陈青兕忙的晕头转向,而他却跟着李治一起畅谈沿途的风土人情以及历史上的一些典故。
    这一路来,许敬宗将自己的博学全部展现出来。
    几乎每到一处他都能说出历史上在这附近在这地方发生了什么什么典故。
    “不行,不能如此,得争一争。”
    许敬宗眼中透着几分坚定。
    陈青兕与张柬之一并返回。
    张柬之低声道:“先生,李英公这下是无法祭天献礼了吧。”
    陈青兕微微颔首道:“这马背上摔下来,可不是小事,应该是无法参加了。”
    “那……”张柬之又将声音减少了几分道:“先生是不是有这机会?论资历先生是比不过许相公,可许相公在封禅一事的贡献,比起先生,那就差太多了。先生一直为封禅的事情奔波,而许相公却跟着陛下游山玩水,说着各地的风土人情。若非眼盲,谁看不出先生的贡献?”
    面对自己的学生,陈青兕也不隐瞒道:“最初是没资格,不去想他,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哪有不争一争的道理。”
    张柬之道:“先生放心,大胆的去争,我们这一群令使大多数都支持先生,愿为先生助臂。”
    张柬之政治觉悟极高,从一开始便知,除非自己的先生陈青兕英年早逝,不然自己身上陈党的烙印是消磨不掉的。
    再说,张柬之对于陈青兕的政治理想抱负很是认同,属于志同道合的同志,也没想着消磨。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相比趋炎附势的许敬宗,张柬之自是希望陈青兕来取代李绩。
    陈青兕知张柬之的心思,说道:“当前之局,不争胜争。你们莫要轻举妄动,这一局,有贵人相助,我们的赢面极大。过于张扬,反而错失到手的机会。”
    张柬之有些惊愕。
    陈青兕指点道:“今上不同于一般天子,不能以常理度之。”
    封禅献礼的人选,从来不是他人能够左右的。
    这一点从李治让他们四个封禅使写匿名信推荐就可以看出来。
    无论如何,李绩都不可能当选的。
    李绩、李元礼、许敬宗、他陈青兕四张票。
    首先匿名举荐排除自己投自己,李治不可能看不出众人的字迹。
    故而不管李绩手上的票给谁,都不可能非他自己。
    而李元礼手中的票给谁,陈青兕不确定。许敬宗说,他已经说服了李元礼,李元礼的票有七成概率是许敬宗,哪怕他忽悠许敬宗,还将票给了李绩,那李绩也就是一票。
    许敬宗的票给谁,陈青兕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一点,不会给李绩这个最强的对手。
    而他陈青兕的票是确确实实给许敬宗的。
    结果就是许敬宗大概率两票,至少一票,而李绩大概率零票,小概率一票。
    无论怎么计算,都不可能出现李治口中李绩众望所归的可能。
    换而言之,什么匿名举荐就是忽悠人的做法,实际就是李治这皇帝一言堂,搞出的举荐不过是让他们有个参与感,逗他们玩乐的。
    也就是说,临时抱佛脚这一套根本没用,表现的越显眼越容易引起反效果。
    什么都不作,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等就好了。
    想着现在的情况,陈青兕有一种感觉,李绩这一摔,只怕是不简单,几乎奠定了胜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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