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瑶今天没去学校，她下午1点要跟着李岱月去魔都参加研讨会，吃了早饭就在家里收拾东西。
    大雪到中午才停，吃完饭，许青舟就送宋瑶去学校门口和李岱月会合。
    隔得老远，许青舟就看到李岱月教授。
    五十来岁的老太太，穿着黑色大衣，不苟言笑，似乎在思考事情，眉头皱在一起，身上释放出的寒冷气息比冬天的风还要冷。
    怪不得有“灭绝师太”的称号。
    许青舟一只手拖着行李箱，另外一只手牵着宋瑶的手塞在自己的羽绒服兜里。
    靠近，他就感受到一道很有压迫感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教授。”宋瑶打招呼。
    “李教授好。”
    许青舟淡定地向李岱月问好。
    李岱月微微点头，审视着许青舟，虽然见到好几次许青舟来接宋瑶，可距离都比较远，这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初步接触，印象不错，拥有超过这个年纪的成熟。
    宋瑶记得课题组的王教授他们也要去。
    李岱月似乎看出了宋瑶的疑惑，出声说道：“嗯，王教授他们早上已经过去了。”
    顿了顿，她看向许青舟：“让宋瑶跟着我去开研讨会，没有影响到你们吧？”
    “没有，相反，我很支持宋瑶跟着您出去学习，年轻人嘛，就是需要出去锻炼一下，您能带宋瑶出去，我感谢您还来不及呢。”
    许青舟真诚地说道。
    李岱月对许青舟的回答还算满意，不像有些大男子主义，只希望自己的漂亮对象相夫教子，当没用的花瓶。
    至于那些为了爱情放弃事业的，她只有四个字：愚不可及。
    车到了。
    许青舟帮宋瑶整理了一下白色围巾，叮嘱：“那边又湿又冷，照顾好自己，别着凉了。”
    “嗯，我知道了。”宋瑶点点头，眸子湿润，声音温柔，脸上即将和男朋友分开的不舍。
    宋校花这副柔情的模样可不多见，如果在家，许青舟肯定要好好逗弄逗弄，但李教授在场，他轻轻把她搂在怀里，笑了笑，道：“好了，就三天而已，我在家等你。”
    李岱月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发现，宋瑶和许青舟相处的时候像是变了一个人，露出了陷入恋爱中的那种小女生姿态。
    宋瑶依依不舍，挥手和许青舟告别。
    车辆缓缓启动，后视镜里的人逐渐缩小直至消失。
    李岱月摇头叹息，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个学生是恋爱脑，就出差3天而已。
    她不由担忧起来，害怕宋瑶太过沉迷于情爱。
    并且，以目前的情况看，宋瑶处于劣势，容易被男生拿捏得死死的那种。
    宋瑶性格清冷，缺乏感情经历，这小子年纪轻轻就已经功成名就，而且一看就知道花花肠子很多。
    当恋爱的天平不断向对方倾斜，那么宋瑶的处境就会越来越差，会变得越来越卑微，最后甚至会遭到抛弃。
    作为老师，虽然不方便插手学生的感情，可还是能提点一下的，年轻人嘛，总是容易被爱情冲昏头脑。
    如果许青舟知道李岱月心中的想法，肯定要喊冤枉了，他明明才是被拿捏的对象好吧，一言不合就得挨捶。
    至于抛弃。
    对不起，宋校花只有丧偶，没有离异。
    燕东园。
    “呼~”
    许青舟再度回到温暖的小屋。
    自从通了暖气，二喵就换了睡觉地方，喜欢趴在暖气片上睡觉，宋校花贴心地给它垫了一块毯子，这下二喵更加黏在暖气片上了。
    宋瑶一走，家里恢复冷清。
    不知不觉，他已经完全适应了和宋瑶的同居生活。
    许青舟向后坐，靠在沙发背上，望着屋内的东西，猫架，桌椅，电视，可爱的冰箱贴，充满生活气息。
    宋校花有个好老师。
    尽管李岱月教授对他谈不上热情，可确实是在为宋瑶着想。
    经济学属于社会科学的范畴，这类学科和数学物理这样的自然科学不一样，更加需要结合具体的案例进行分析。
    课堂上的远远不够，得和行业的人交流。
    “呼~”
    在沙发坐了一会儿，许青舟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在书桌前坐下，把桌面的稿纸整理一遍。
    现在，他计划通过研究ψ(x)来给出对于π(x)x\log(x)的上下界的估计。
    首先，有：【ψ(x)=∑paht\rfloor \log (p)\\】
    从而有：
    【ψ(x)=∑p≤xlog(x)loor \log (p)\leq \sum_{p \leq x}\frac{\log】
    因此，ψ(x)≤π(x)log(x)x\fraclog (x)}{x}
    另一方面，对于所有的α\alpha， 0<α<10<\alpha<1。
    使用黎曼函数的零点的某些性质来研究零点早已经屡见不鲜，他在解决克拉梅尔定理的时候就用过。
    然后，是黎曼-冯·曼戈尔特公式。
    这个公式可以给出虚部介于0与t之间的非平凡零点数量与素数分布之间的关系，有助于建立黎曼ζ函数的零点与素数分布之间的数学联系。
    接下来就是定义曼戈尔特函数。
    许青舟视线落到手稿的算式上，脑海里展开：ζ(s)的解析非零，从而 log(ζ(s))在{s∈c:re(s)>1}\{s\in\mathbb{c}:\operatorname{re}(s)>1\}中收敛。
    下午5点，宋瑶已经到达魔都虹桥机场，给许青舟拍了张照片表示自己到了。
    许青舟把二喵从暖气片揪下来，一人一猫拍了个合照给宋瑶发过去。
    “我们都很乖，宋校花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得给我们奖励。”
    宋瑶抿抿嘴，心说这家伙还是这么幼稚。
    奖励
    许青舟是变态。
    宋瑶又想到了某些不好的画面，暗中啐了一口。呸，谁要给他奖励了。
    望着给男朋友打字的学生，李岱月心中又是一阵担心，觉得宋瑶太过沉浸在这段感情里边，这样容易分散精力。
    两人到住的酒店，办理入住。
    第一天，除了研讨会，宋瑶跟着李岱月拜访了在魔都经济研究所的老朋友，还参加了半官方性质的研讨会。
    她经常看相关的经济政策，报告分析，看过很多资料。
    平时上课的时候，老师们也没有拘泥于课本，经常用现实企业的例子说明和分析，可还是有点空中楼阁的感觉，这次论坛倒是瞬间觉得以前学到的知识更加具象化了。
    第一天研讨会开完，饭桌上，行业大佬们开始就夏国央行还多次降低银行存款准备金率和基准利率进行非正式的讨论。
    什么旨在释放市场流动性啊刺激了股市啊等等。
    尤其是喝了点酒之后，话题逐渐轻松，大家交流从各种渠道得到的经验。
    宋瑶喝着果汁，就跟在李岱月身旁，安安静静地听大佬们讲课。
    有三农专家感叹社会把代价转移到农村，举例了几次经济危机。
    有地方政府的经济顾问，谈到地方政府债务置换的启动原本意在缓解地方债务压力并提高财政透明度，但却间接加剧了地方政府的债务扩张，导致广义地方政府负债在数年内大幅增长。
    又有专家把这个问题和接下来的股市市场波动相结合。
    还有国企里边的管理人员，提到自己的企业当地有两个不错的拳头产品，资金充足，日子过得挺好，就是下属企业被三角债困扰，既缺乏资金，又没有更新换代的技术。
    宋瑶起初听着觉得很简单，书上都写过，就像这家企业，母公司整合其他小企业，剥离弱势资产等等。
    可一结合当时企业的现状，才发现这些小企业的坏账早就尾大不掉，想盘活困难重重。
    同时，除了这些，还有上市公司的老总分享了自己公司在融资阶段的产权、组织结构和管理体制方面的调整。
    总之，全是干货。
    晚上，李岱月带着宋瑶从饭局出来。
    “信息的获取，不仅仅单纯的依赖于文件政策和各类报告，还有行业里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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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岱月和宋瑶分享经验，这丫头确实很有天赋，对经济很敏感，一点就通，天生就适合搞这方面的研究。
    当一个人见识到更广阔的天地，接触更多，视野就更广。
    她带宋瑶过来，也是想开拓宋瑶的眼界，免得沉迷在情情爱爱里，产生懈怠。
    “很有体会。”宋瑶的确受益匪浅，这才一天时间，大半个笔记本都记满了。
    见已经晚上9点，李岱月说道：“行了，早点回去，把笔记整理一下，这样和同行交流的机会不多，你多记记。”
    “教授，伱也早点休息。”宋瑶说，心中计划先给许青舟打个电话，再恶补今天的知识。
    “嗯。”
    李岱月点头，然后就见宋瑶走得飞快，她无奈地叹息，这个小丫头又要回去跟许青舟打电话了。
    11月17日。
    许青舟吃完早饭，给宋校花发条消息，报备自己要去数院蹭课，在家闷头苦算两天，打算去听一下大四的离散数学课程，换换脑子。
    蹭课，去图书馆，听宋校花说自己的见闻。
    傍晚，许青舟回家煮碗面条，盖上前一天放在冰箱里的剩菜，吃完，就继续搞计算。
    独守空房的日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在京都的另外一边，晚上10点，一对小情侣刚从电影院出来。
    丁佳慧挎着个毛茸茸的小包，走在前面，语气中带着兴奋：“我觉得丑蝙蝠也不算是一无是处啦，因为他的劫持，才能催生小丹尼斯心中勇敢的力量，在‘保护家人’的念头萌生的那一刻起”
    她和郭子扬刚看完电影《精灵旅社2》。
    丁佳慧说了半天，转头，才注意到郭子扬根本就没听，这家伙眉头紧皱，似乎在思考什么重大事情。
    “郭子扬。”丁佳慧站着。
    郭子扬回神，解释：“我在计算回去的时间，在这里回去打车要20分钟。宿舍11点关门，嗯，来得及。”
    丁佳慧撇着嘴，吐槽：“还不是因为你，晚上要参加什么部门活动。”
    “但我都说了明天晚上时间充足，你偏偏”郭子扬表示无辜，自己好歹是部长，给新社员开会，总不能自己先鸽了吧。
    但丁佳慧就是要今晚上看，最后只能买8点多的票。
    “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郭子扬赶紧摇头。
    “在宿舍关门前回去不就行了。”丁佳慧轻哼一声，两人下到一楼，她摸了摸肚子，“饿了。”
    “一会儿给你买点零食，回去当夜宵。”郭子扬说。
    丁佳慧摇摇脑袋，指着远处说道：“那边有条小吃街，我们先去那里逛逛。”
    “好，刚好买带你吃的。”郭子扬笑着说，心里想着如果买完就走的话，刚好能回宿舍。
    “我知道路，不远，5分钟就到。”在丁佳慧的带领下，两人出了商场，朝小吃街走过去。
    “我们都好久没有找小瑶他们玩儿了，这周过去吧。”
    “好。”
    郭子扬点点头，提议：“我们还可以把电脑带过去，四排。”
    “嗯嗯嗯，这个可以有！”说到这，丁佳慧眼前亮了亮。
    两个人开始商量周末的开黑大计。
    10分钟过后。
    郭子扬望着前方空荡荡的街口，转头：“你确定自己带对路了？”
    “.”
    丁佳慧沉默了一下，左右瞅了瞅，说道：“那就应该在刚才第三个路口左转。”
    郭子扬：“.”
    于是，两个人折返回去。
    晚上11点10分钟。
    大学门口，两个人呆呆地站着。
    丁佳慧睁着大眼睛，无助地望着郭子扬：“现在.怎么办？”
    郭子扬心说还不是因为你，带错了路，这个要买那个要买，回不去了吧！
    心中吐槽，但他嘴上却不敢这么说。
    别看丁佳慧整天傻乐，生气的时候那叫一个恐怖。
    郭子扬说：“要不，咱们去求求宿管阿姨？我们阿姨挺好说话的，上次我们宿舍那个贺博瀚，11点半回来都给他开门了。”
    保安朝着郭子扬瞅了瞅，眼神怪异。
    丁佳慧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弱弱地说：“我们的宿管阿姨很凶，上次有个学姐就是被骂得狗血淋头。”
    “.”
    两个人傻站着不是办法。
    郭子扬心头一动，突然想起，如果宿舍回不去，那这似乎是自己和丁佳慧两个人第一次单独在外边住。
    嘶~
    有点小激动！
    暗中让自己保持平静，他立刻掏出手机：“我这就订两个房间。”
    “两个？”丁佳慧愣了愣。
    “嗯。”
    隔壁，保安小哥嘴角抽了抽，眼神再度朝郭子扬看过来，很想问：你阅读理解一定是零分吧，是怎么考进这所学校的？
    见郭子扬表情认真，丁佳慧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顿了顿，闷声说道：“两个太浪费了，一个吧。”
    “啊，一个啊”郭子扬先呆住了，然后胸口躁动起来。
    他今晚要和佳慧睡一个房间了！
    “那行。”
    他又在手机上操作起来，“订好了。”
    “那就快点打车，站在外边冷死了。”丁佳慧跺了跺脚，催促。
    “哦，好，车马上来。”
    3分钟后，两个人钻进车里。
    望着车辆消失在夜幕中，保安小哥摇了摇头，嘴里吐出两个一直想说的字：“傻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