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北芜周旋
    北芜府城最西边，柳青草带着柳五在此地逛了许久。
    今日她心情极好，除去做了笔买卖外，杨靖勇竟然还给她方便，让她来了这西街。
    西街别的不说，就说这富庶人家，便占了北芜府城九成人数。
    虽然北芜府城所处位置不如别的地方，但也是有利可图的，不然，这么危险又穷困的府城之中，哪里会有富商在此定居。
    “柳五，去叩门。”柳青草停在一处两进的宅子前，平静的吩咐柳五。
    柳五这一趟下来，现在已经习惯了这活。
    敲门声响了好一阵，里面的人才谨慎的出声，柳五熟门熟路的回答。
    “我们姑娘想与你们家老爷谈一笔生意，这是我们的诚意。”
    柳五从背着的包袱里摸出事先准备好的点心，放在了微隙的门缝前，门缝里的人看着柳五递上前的点心，依旧没有打开大门。
    柳五也不急，跟里边的人开始拉扯，左右不过是让他去通知府里的家主。
    里面的人与柳五聊了好一阵，才放下心开了门请柳青草二人进门。
    “两位姑娘，你们在这里稍等，小子这就去将父亲请来。”
    男子十五六岁，身高貌俊，脚步稳健，不似别的几家那般瘦弱。
    柳青草点点头，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抱着一盒点心和一条冻鱼离开。
    等人走后，柳五憋不住问，“姑娘，这府里的少爷比别的几家可好上太多，难不成他们还有不少存粮？”
    柳青草摇摇头，不置可否。
    “那咱们不是白搭了？”柳五瞪大眼睛，纠着圆脸可惜。
    “先看看再说。”
    柳青草也不好现在跟柳五解释，这些东西她多的是，只是不能轻易拿出太多，否则遭了人怀疑可不好。
    今日出门带的东西，除了点心外，别的都是她带着柳萧几人在府城内外寻来，至于点心，也就那么几盒，总之柳五拿出的是什么，完全取决于开门看见的那个人。
    如方才开门的男子，他看起来并不太显瘦弱，柳五看人下菜碟，便拿出一盒点心递上。
    两人坐在大堂里等了有一刻钟左右，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柳青草起身朝门外看去，只见那男子扶着一位干瘦嶙峋的白发老爷子，身旁还跟着一位同样瘦弱的老妇人。
    两人进了门，看向柳青草和柳五，浑浊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听小儿提起，两位小姑娘想与我们朱家谈笔生意，此时可是当真？”朱老爷子坐在主位后，说出这么一段话后，气息便不稳的喘起来。
    柳五站在柳青草身边，脸色浮现担忧，心里暗暗焦急，身子也越发的靠前去。
    这朱老爷子都喘粗气了，定是有什么毛病，可千万别过了病气给自家姑娘。
    柳青草不知道柳五在担心她，脸上挂着笑容，一脸的十分平静。
    等朱老爷子稍微缓过来，柳青草才点点头回答，“朱家主，想必这笔买卖的大致内容，这位公子已经简单的与您提过了，您觉着这买卖如何？”
    朱老爷子坐在椅子上，脊背微弯，但那双眼睛却是十分明亮，他张开口，沧桑的声音从口中传出，“若真如两位所说，这笔买卖我们朱家应下了。”
    朱老爷子眼睛看向老妇人，老妇人从身后拿出一个木匣子，许是里面装的东西不轻，她皮纵干瘪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小姑娘，东西我们带来了，你们呢？”老妇人抬起疲惫的脸看过来。
    柳青草点点头，笑着应了一声，“那是自然。”
    柳五将包袱打开放在柳青草侧手桌台上，“姑娘，放好了。”
    柳青草扭头扫了一眼布块上的物品，东西不多，就三样。
    小瓷瓶，刻字木牌，黄纸。
    这三样东西，懂的人自然明白其中价值。
    “朱家主，你们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智朝，你上去看看。”
    朱老爷子朝朱智朝挥手，朱智朝重重点头，严肃的走向前，朝柳青草礼貌行了一礼，才将视线放在那三物上面。
    朱智朝一样一样仔细看过去，确定没有问题，回头朝朱老爷子笑着点点头，带着些许激动道，“爹，东西无异。”
    朱老爷子听了这话，面上的担心才散了去。
    “小姑娘，这是你要的东西。”
    朱老爷子让朱智朝将木匣子打开，柳青草起身走过去，大致瞧了几眼，满意的点头，算是同意了这笔买卖。
    “朱家主，请务必保管好它们，等时间一到，这些便是凭证。”柳青草不放心，又提醒两句。
    朱老爷子郑重点头，给朱智朝一个眼神，随后朱智朝便起身与柳五将东西交换过来。
    东西到手，柳青草目的达到，朱家此刻缺粮，她不可能厚着脸皮在此蹭上一顿，因此事情办完，趁着天还没黑，柳青草出了朱府。
    临走时，柳青草如法炮制，让柳五从马车里搬出一袋十斤的大米，悄悄进入朱府。
    回到将军府，时辰已然不早，柳青草吃了碗宵夜回到房间。
    杨靖勇因柳青草送来三万斤粮食，直接去了军营里安排兵务，晚膳也未赶回来，只派来手下与柳青草致歉。
    柳青草没想那么多，既然杨将军有军营事要处理，他也派来手下告知事情原委，那她也不能矫情不讲理，与人胡搅蛮缠。
    一夜好梦，翌日清晨醒来，柳青草带着柳五全府城逛悠，一会儿上山，一会儿砸冰，忙得不可开交。
    柳五随在左右帮着干力气活，河里冰层极厚，费了一番功夫凿开冰层，水里鱼儿见氧疯狂聚集，捕捉起来倒是方便不少。
    柳五欣喜万分，不顾裙摆的冰冷，快速甩动竹篮，一条又一条的肥美大鱼便被她扔在冰岸之上，没一会儿功夫，那些活泼乱跳的鱼便成了冰棍。
    冰河边的动静早引起周边百姓的注意，此时，河道四周已然围观了不少人。
    他们见柳青草二人这般轻易就捉到冰河下的鱼，众人一时神色各异。
    柳五一刻不停的打捞了一个时辰，凿开的冰冻口里鱼群丝毫不减，身后的冻鱼堆起六座鱼山，再这般下去，鱼没捞完，她的两条胳膊算是要废了。
    昨日捞鱼在小河里，里间鱼没这般大，需要的鱼量也不多，因此她也不觉着累。
    可现在她觉着手臂酸软得厉害，一会儿还要防备四周的百姓保护好姑娘，她可不能再捞下去。
    “姑娘，这么多，抓不完啊。”柳五停下手里的动作，扭头看着柳青草委屈巴巴的开口。
    柳青草低头偷偷的笑了一声，抬头时嘴角已经平和下来，她看了看那些成山的冻鱼，朝着柳五道，“柳五，将鱼搬上雪橇板，剩下的便留给旁的人吧。”
    柳五舒了一口气，点点头去装冻鱼。
    今日出门知道了三两雪橇板，再如何装也只能装走四堆，要是将柳萧他们叫来，倒也能都带走，可惜柳青草没打算这么做。
    这些百姓中，流民占据半数，若是不留下点东西，他们今日是别想回去。
    待柳五将雪橇板装满，柳青草毫不犹豫的赶着骏风走在前面，柳五一人断后，围观的人见着还有剩余，也没打算上手去抢，柳青草与柳五很快便带着雪橇板远离百姓。
    带着三辆雪橇板回到将军府，柳五十分自觉地拎着四条大青鱼去到厨房收拾。
    柳青草将骏风和骡子安排好后，去了马车里，不一会儿，就见她抱着一个盒子出来。
    柳萧五人帮忙安置冻鱼，柳青草抱着盒子进厨房时，柳五已经将冻鱼都收拾干净。
    四条大青鱼，每条都有十斤重，鱼腥臭味重，想要好吃，必须要用各种大料压制去腥，这样的鱼才能好吃。
    四十几斤鱼，柳青草用了近十二斤菜油，这还是柳青草考虑到现在情况特殊，减少了用油量。
    实在也是他们七人的雪橇板上油料不剩多少，不然，他得搞上二十斤油下锅。
    好在，这红烧鱼吃不完的调料还能下饭就面吃，这也不算奢侈过头。
    爆香勾鼻的辛辣飘出，霎时引得府里不少人都连连吸鼻。
    柳五是一个讨辣的女子，一问到味里面就扔掉了手里的烧火棍站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刚起锅的大盆一动不动。
    “姑娘，好香好香啊……”
    柳青草被她的模样逗乐，笑着打趣她，“柳五，你这叫人瞧了去，旁人可是会笑话你的。”
    柳五嘟嘟嘴为自己找台阶，“姑娘的厨艺这般好，换了谁也比我好不了多少呀。”
    柳青草也不驳她这话，将锅中的油盛起来放好。
    晌午只吃一道鱼定是不行的，她还要弄个汤。
    饭桌上，一盆红烧鱼，一盆紫菜蛋汤，将桌上的人喜得红了眼眶。
    杨靖勇见大伙都忍得难受，没得多耽误，自己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桌上的人才开始跟着动筷。
    饭后，杨靖勇留下柳青草坐在大堂，大约喝了小半盏茶，他才悠悠开口。
    “柳姑娘，听说你们明日就要启程回去？”
    柳青草点点头，如实回答，“杨将军，民女一行人明日一早出发回青州，剩下的粮食等些日子便能到北芜府城，到时民女会让人提前告知杨将军。”
    “行，柳姑娘这番恩情，本将军记下了。”杨靖勇对柳青草的直率感到心里畅快。
    三万斤粮食对于现在的十万将士来说，实在是太珍贵，太及时了，这些粮食就算是熬粥煮汤，总之也要撑上好些日子。
    他们只要等到下一批粮食送来，他们活下来的机会会更大。
    柳青草知晓杨靖勇心中所想，一路走来，她也见得不少。从青州府城来到北芜府城，这一路道路不可谓不难，时间不可谓不久。
    因此，一出青州府城，发现与她的计划偏差太大，她便打定主意不再走第二趟。
    “杨将军，民女手里粮食有限，下一批粮食送来后，便没有粮可送，接下来，杨将军还是要想想别的办法才好。”
    柳青草不动声色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抬眼直视杨靖勇。
    她把话与他说清楚，免得日后没了粮又打她主意，等到那时，她送不送都难。
    这了银子，舍了粮食还落得一身骂名，那不是在自讨没趣。
    谁愿意干这事啊？
    反正她不愿意！
    先不说她拿出的衣鞋，就只粮食，平常时候这么大的量也需要不少银钱，何况现在还是缺衣少粮的灾年。
    杨靖勇与柳青草相处两日时间，平日里的行为觉着她就还是个孩子，现在这一番话一出，倒是让他对柳青草更加的赏识起来。
    年纪虽小，谋算和胆识却是异于常人。
    杨靖勇此时收了先前轻视的心态，笑容也更显真诚起来。
    柳青草感觉到杨靖勇悄然的变化，心底暗暗一笑，她就知道这杨将军对她有轻视之心，假若她未仔细观察，也难以察觉。
    这样的结果于她不求回报来说影响不大，可她今日所做并不是纯纯无私之举，她可是有目的的啊。
    也因为此，柳青草才出此言提醒。
    “多谢柳姑娘提醒，这后面的粮食吃用之事，我心底已有打算。
    柳姑娘放心，我们这些习武之人虽不善言辞，但却个个都是性情中人。
    有柳姑娘两次相送粮食，将士们很是感激，决计做不出那强人所难的事来。”
    杨靖勇思考良久，给了这样一番回答。
    柳青草错眼看了几次，见他神色坦然，心里安然不少。
    “民女谢杨将军体谅。”柳青草见好就收，不打算再多谈此事。
    现在她能做的都做了，再多做些难免惹人怀疑。
    回到房间，柳青草将柳萧六人叫来，给他们各安排了事情，这才关闭门窗进入空间。
    半夜子时，柳萧六人顶着一头白雪，在北地士兵的巡防下进了将军府。
    房间里，柳青草早已准备好吃食等着他们归来。
    柳萧抖掉身上的雪，叩门进屋。
    “姑娘，事情已经办妥，明日一早我们就能安心离开。”
    “好，你们都辛苦了，我准备了一点宵夜，都过来吃些。”
    柳萧会意，点点头带头坐上凳子，慢慢的吃起饭菜。
    柳青草没有细问，柳萧也未明说，两人都恐隔墙有耳。
    饭后，柳青草打发六人去休息，她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等待时机。
    寅时过半，一道人影悄然离开房间，脚步飞快的来到小门。
    小门处有门房守夜，只可惜在这又寒冷又饥饿的冬夜里，想要挺直腰板守上一夜不打盹，那是不可能的事，就算这里是将军府又如何呢？
    柳青草悄然无息的离开，府中人几乎无一察觉。
    出了将军府，柳青草快速借着月色雪光走进一条无人小巷，小巷之中，柳青草很快找到门上留下的一抹痕迹，随后她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宅子院里，柳青草背着的包袱一直保持原样未动，脸上的面巾遮挡住大部分的风雪，她在原地停留几息之后，来到一边的厨房。
    厨房里有些黑，柳青草视力极好，也看不太清楚。
    好在每家每户的厨房格局相差不大，橱柜在什么地方，一进门便能猜个大概。
    柳青草打开橱柜门，从空间里拿出一百斤粮食放进去，又拿出一封信搁置在旁边。
    做完这些，柳青草又转身去了别处，直至卯时初过，柳青草才不得已返回将军府。
    刚回到房间没多时，门外便响起一阵敲门声，柳青草整理了一下衣裳打开门。
    “进来。”柳青草看了来人一眼，平静地回到了房间里。
    门外的柳五摸摸鼻子，接着扬起笑脸端着热水进了屋子。
    “姑娘，喝点热水暖暖身子。”柳五放下杯盏，鼻尖轻耸，一股湿冷的空气冲进她的鼻腔，让她眉头迅速蹙凝，脸上的笑容也收敛起来。
    “姑娘，这是出去了？”柳五表情疑惑，但语气却是笃定。
    昨夜她在宵夜里给他们放了些助眠药粉，量不多，却是能让他们没那么容易发现自己的脚步声，这样他们才能睡个好觉。
    “出去看了会儿雪。”柳青草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
    柳五不疑有他，脸上又扬起笑容，笑吟吟道，“姑娘，柳六说城外的流民今日少了些，听说那些人都朝肥池府城去了，姑娘，你说我们这法子真的管用吗？”
    “这些人现在已经穷途末路，哪怕知道是有人故意放出消息引他们前去，他们也不会迟疑丝毫，至于事情真假，他们心里大致还是有数的。”
    柳青草抿一口热水，消除了口中吸入的寒凉，随后从衣袖里拿出一叠地契，对柳五又道，“这些东西现下不值多少粮食，等再过几月，就不一样了。
    柳五，你先拿着它们去认认地儿，等吃了早饭我们就出发去城门与你会和。”
    柳青草吩咐完，从床上摸出一个小包袱放柳五面前，“这是你的早饭，路上吃。”
    柳五没有迟疑，拿着契书，背上包袱离开。
    柳五走后，柳青草进入空间靠着棚子睡了一会儿。
    刚醒来不久，将军府的嬷嬷便来敲门叫她用早饭，柳青草跟在嬷嬷身边，一边走一边闲聊。
    等快到了大堂，两人才止了话头。
    大堂，杨靖勇此时已端坐在主位，他身后有两名士兵负手而立，柳青草踏进房门，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她的身上。
    “柳姑娘来得正好。”杨靖勇笑着开口。
    柳青草轻点脑袋，坐到桌前。
    这要是换了旁的时候，她与外男坐一处定是要被人诟病，只奈何今时不同往日，不可同日而语。
    饭后，柳青草踏上马车，与杨将军告别。
    “杨将军保重，民女告辞。”
    “柳姑娘，此番回去路上凶恶更显，本将军会派人护送你们出城，剩下的路程，柳姑娘一定要多加小心。”杨靖勇看着柳青草，不放心的提醒一二。
    柳青草点点头道谢，转身进了马车。
    柳六打头，柳萧断后，长长的雪橇板在士兵的目光下，不疾不徐的滑行出城。
    杨靖勇站在城墙上，目送柳青草一行人出城门，直至看不见身影，才转身下城楼。
    “将军，昨夜柳姑娘独自出了将军府，我们的人在东街小巷跟丢了柳姑娘，别的什么消息也没探查到。”
    “知道了，你下去吧。”杨靖勇捏捏眉心，朝汇报消息的士兵摆手。
    士兵离开，一旁的李闲成走向前，道出心中疑惑，“将军，这些人当真可信？”
    “三万斤粮食白白相送，若是别无他求，本将军定会以为他们包藏祸心。
    不过这两日手下士兵报上来的消息，他们除了囤地买宅院铺子外，并没有发现他们有出格的行为，且她让我们知道了这冰雪天还有食物可寻，本将军不欲再追究其他。”杨靖勇敛下眼皮，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北芜府城十公里外，柳青草七人歇脚在一座大宅中，宅子周围围坐着一群流民，他们互相防备，但却各自忙活着手里的东西。
    宅子大门侧边，三口大铁锅里的水滚沸翻腾，柳二柳四两人不停的舀水和面，等面糊搅拌混合，两人往沸水中下入面糊。
    等锅中面糊疙瘩汤再次沸腾，柳二停下了搅锅的动作，周围的人盯着大锅，目光未曾移开半分，等柳二一停手，他们全部都站直身子，一个个朝大锅前靠近。
    柳二见状，冷眼立在一旁，神情冷然。
    “都排好队，闹事者滚出我的视线。”
    柳二的无情冷漠和威胁让流民忌惮心起，他们一个个自觉地排起队来。
    两个时辰后，柳二柳四带着灶具回了宅子。
    宅子里，柳青草拿着手里的纸一遍又一遍的核对，等全部都准确无误后，才出声将柳萧六人唤来。
    “姑娘。”
    “都坐下看看吧。”柳青草将写了字的纸按到桌上，示意他们拿起来看。
    柳萧看了一眼柳二几人和纸张，然后坐了下来。
    纸上写的字挺多，说的事不过就三件。
    招工，运粮，制物。
    这三件事看着简单，实则困难重重。
    且不说运粮之事，就是招工做什么活，都能让他们头疼。
    柳萧垂眸思索，想得越多，心里越发的疑惑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