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第243章 开坛
第243章 开坛
喝言即出,吕秀才合十双掌一左一右拉开,一点金芒逐渐闪耀,似幻似虚的‘卐’字符号显现金光,乃吉祥万德之所集。
刹那间天光破云!
呼啸劲风与金光相融,裹挟着黑云向外飞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不过瞬息之间。
哥俩并肩联手终于扛过凶猛攻势。
但他们都清楚一招之后必有后招,老康一边催法一边向后边大喊,“那个谁!赶紧把桌子搬过来!”
雅间里一共就四个人。
两个挑大梁的,一个没有意识的,所以老康的话自然是对猫在木桌下躲藏的伙计说的。
伙计急得都快哭了。
他是全程观看了这场深夜斗法,心想跟活神仙似的二位爷都没啥好办法,自己搬桌子上去有啥用,还能把门堵死不成?
不是伙计太怂,是他有自知之明,这特么跟传说中的神仙打架有啥区别?早知道就该派小弟过来汇报工作,现在可好,跑都跑不了。
但这伙计有个优点,或者说是习惯成自然吧的职业病吧,听到大爷们吆喝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服从,所以无论有多害怕,身体还是条件反射的拽着桌子往前蹭。
老康当然不是让伙计来做挡箭牌的,更不是想用桌子来堵门,他要桌子的原因很简单。
开坛!
客场作战,对手又猛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坛,这么做会尽可能抵消主客场优势,施术威力也会得到增强。
用浅显易懂的话来解释,开坛就是请祖师爷侧目,护佑弟子,甚至直接请来祖师爷神韵帮衬,妙用无穷。
但无论是道家佛家还是民间法教,哪一路开坛的步骤都不少,讲究颇多,短短时间内想把法坛布置好确实有难度。
现在老康和秀才都腾不开手,能仰仗的只有这伙计,而且对他的要求真不高。
把木桌摆在雅间正中央,摆放香炉敬上竹香,再将威武不凡的关帝爷神像当中放,最基本的要素算是集齐了。
哥俩默契十足,使出全力顶开‘黑云’后同时后退数步。
“日出蓬莱映海红!”
“瑶坛肇启阐宗风!”
“全真演教谈玄妙!”
“大道分明在其中!”
第一时间来不及升疏文了,老康直接持咒开坛。
等老康差不多的时候,吕秀才也双掌合十恭礼。
“日坠西山月上东!”
“幻人心识本来无!”
“宝刹灵光因境有!”
“自净其意兆飞熊!”
一道,一佛,虽然经过炎黄数千年演变之下,三教亦然合流融通,但肯定不止于彻底融合,佛家和道家按理说是无法开一个坛的,好比说这边请的是佛菩萨,那边请的是大罗仙,肯定是有所冲突的。
体系不同,信仰不同,根源不同,现实生活中你找俩部门领导来解决一件事,结果大概率会闹不愉快,谁主谁次啊?
但有一个例外。
关帝爷!
很多人的固有印象中关帝爷是又傲又装的莽汉,许多道上混的都喜欢供奉关帝爷,然后出去砍人的时候能得到buff加持,属于必须要走的流程,不然对面要是拜了自己这边不拜,砍人的时候关帝爷拉偏架那可就完蛋草了。
殊不知在炎黄的历史长河中,关帝爷的‘职能’可绝不仅仅是保佑街头械斗,否则早就被‘优胜劣汰’给刷下去了,关帝爷在后世能在世界范围家喻户晓香火鼎盛的最大原因,是因为真的灵,很多方面都灵,经过老祖宗们反复检验过的,集护法、驱魔、财运、治水等一系列大能为一身的超级大佬。
在关帝爷殒命当阳后,关于他老人家显圣的记载有许多,最开始湖北乡亲们是挺害怕的,后来到了隋朝,佛门智顗大师奏报朝廷在当阳建立了祭祀关帝爷的显烈庙,原因是他亲眼见到了关帝爷显圣,听庙的名字就能看出一二,所以最开始拜关羽为神的,是佛家。
当然了,单单是祭祀并不能体现出厉害,真正震撼世人的事情发生在北宋年间,那时关帝爷老家的大盐池闹了灾,尊崇道门的赵家皇帝找到了龙虎山张天师赴阙,术业有专攻嘛。
《梦溪笔谈》有详细记载:解州盐泽,方百二十里,久雨,四山之水悉注其中,未尝溢,大汗未尝涸,卤色正红,在版泉之下,俗谓只蚩尤血。
大白话来说是这地方闹灾严重,原因是已死的蚩尤折腾的。
具体到底是不是蚩尤再背个黑锅无法辨明,反正事闹的挺邪乎。
但张天师去都没去,说此必无可忧,自古忠烈之士,殒而为神,蜀将军关某忠而勇,陛下祷而召之以讨蚩尤,必有阴功。
意思是这事天师府去办有难度,陛下您得找专门负责这事的神仙领导啊,您诚心祈请肯定奏效。
具体过程有很多版本,排场都挺吓人的,咱挑个相对靠谱的说。
一美髯武人现于空中,受命而去,忽一日大风阴暗,白昼如夜,阴云四起,雷奔电走,似有金戈铁马之声,如此五日,方云收雾散,天晴日朗,盐池水如故。
排场够大吧?
《大宋宣和遗事》也有相关描写:帝见忽有二神现于殿庭,一神绛衣金甲,青巾美须髯;一神乃介胄之士。继先指示金甲者曰:此即是蜀将关羽也。
这件事体现出两个方面。
一来是关帝爷有事他老人家是真上。
二来是佛道在那个时期就没啥太多的门户之见了,完完全全是谁灵谁去的核心思想,而在道家看来,只有大忠大义之人死后才会英魂不散,所以在这件事后,道家也将关帝爷奉为自家神明,而且经过时间的检验,老百姓都发现关帝爷真的很灵。
再加上皇帝钦点下,从被封为忠惠公,后封武安王、义勇武安王,等到后边直接成帝,儒释道三家开,没有任何一位神仙能做到这点。
甚至到了大名老朱的时候,他取消了所有‘僭越’为帝的神仙们,却唯独亲自下令给关帝爷在首都南境修了专门祭祀他的白马庙和月城庙,以老朱的脾气要是关帝爷不灵能这么做?
等到了明末就更加深入到方方面面了,最狠的是明末闯王、明军、清军干仗前都得拜关公,大致意思跟黑道砍人差不多,生怕咱关帝爷拉偏架,都拜的话就可以手底下见真章了。
归根结底,关帝爷靠谱。
饶是佛家道家开一个坛,只要尊的是他老人家就没毛病。
“关圣大天尊,伏魔真上帝!”
“灵着玉泉山,英风常震世!”
“至大与至刚,浩然成正气!”
老康摇动三清铃,符箓四面飘,再配合吕秀才的地藏磬,算是彻底将黑云给打散。
光是这样还不够,因为对面能看到打到自己,但自己这边看不到大布袋对面,所以在吕秀才打辅助的时候,老康抽空扯出一大张黄纸龙飞凤舞书写表文。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
“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
“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
“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
下战书!
跟当初在药王谷收拾廖胜奴时候用的办法一样。
老康啥事都‘略懂’的优势再次显现出来,遇事不慌遇难不乱,本质上是他掌握许许多多的对策妙法。
桃木剑横劈而去。
燃烧表文的灰烬中也出现了丹彩楼中的场景。
嗯?
还是个娘们儿?
一时间老康和吕秀才都瞪圆了眼珠子。
在他们看来,对面至少是个七八十岁的牛人啊,怎么是个妩媚风骚娇滴滴的女人?
完全不合常理啊。
因为在牛的天赋,有些东西是需要经年累月的修炼才能到一定程度,真没有捷径可走。
这岁数就有这么大的本事,完全有悖常理。
而最震撼的是猫在被窝里偷看的伙计,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
因为灰烬中显现的画面里,明明是自家鸾鸣阁的头牌姑娘!
“啥情况啊?真他娘见了鬼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伙计的话还真没错,他确确实实是见鬼了,自家头牌姑娘根本不是人。
对三观冲击力过于巨大,伙计再次深深陷入自我怀疑当中。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当事情彻彻底底有悖常理的时候,就不能用常规思想去看待。
哥俩很快猜出柳娃儿不是人。
反观对面。
柳娃儿再次无功而返后恨的牙痒痒,尤其是发现几个臭小子也施展术法沟通彼此后,内心更是惊讶,心想对面也不是人?小小年纪这么厉害,比以前遇到的道士和尚可厉害不少。
一时间,双方都没出招,互相干瞪眼打量着,都想看出对方深浅。
然而百年老鬼就是百年老鬼,反应速度比哥俩快一步。
现在这时候想啥都没用,管他们是人是妖的,整死再说。
柳娃儿上前一步,爪携阴风扫了过去。
感受到腥风扑面,老康立刻惊醒,赶紧掐显烈诀然后横起桃木剑。
呲啦啦的刺耳声。
桃木剑的剑身被抓出两道浅浅抓痕。
可不是老康这回买的桃木剑质量比以前好。
要不咋说老康的反应快,若非是开了坛,若非是敬上关帝爷,若非是掐了显烈诀,估计桃木剑根本抵挡不住这一击。
失了先手,老康厚积薄发,剑指横抹桃木剑,一排赤色咒文在剑身显现,照着灰烬中的柳娃儿就劈了过去。
一旁的吕秀才也不慢,在发现对面要下死手后,知道不是头脑风暴的时候,立刻将两个降魔杵在竹香上熏烧,然后一手一个配合老康攻去。
只见哥俩是辗转腾挪,剑来杵往,跟杂耍班子似的,偶尔隔空击中柳娃儿,法器却好似砍在充满弹性的软垫上一样。
那边的柳娃儿也没强哪去,在丹彩楼内飘来飘去以一敌二。
百年老鬼的阴气鬼气岂是等闲?一般选手还真整不过它,尤其是正面对决,一招比一招狠辣阴毒,都逼的吕秀才准备祭出银头揭谛来帮老康了。
而除了伙计在被迫看戏外。
画妖素儿也将一切都尽收眼底。
它的内心是极其挣扎的。
因为事情发展越来越出乎意料,最开始被两个小子坏了事,后来想着一命换一命赴死了,岂料又出现两个小子横插一杠。
有人能对付柳娃儿这当然是好事。
可时机太晚了。
如果这些高人能早出现哪怕一天,自己都不会如此被动,当下夫君危在旦夕,除了让柳娃儿自愿撤掉江阳身体里根深蒂固的咒力以外,根本没啥好办法去救他性命。
所以素儿的心情很复杂。
它只想救夫君,越早越好,但想这么做必须要帮柳娃儿去对付康木昂和吕合金,心地善良的她非常不愿意。
素儿想到这一点,柳娃儿自然也能想到。
别看它之前放话放的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其实它真怕被打乱计划,好不容易给素儿逼到绝路,万一素儿突然有了别的想法可就糟了,所以现在必须得把它拉到一艘船上绑定。
“好妹妹,你就在这干看着?要是继续下去的话,你的好情郎活不长了。”
这边说话,那边一字一句都能听到。
满头大汗的老康和秀才吓出一身冷汗,都在快速品味柳娃儿话中的意思。
啥意思?
对面还有帮手?
就这一个都使出浑身解数对付了,再来一个真够呛啊。
除此之外,还有第五个受害者?
妈的这娘们到底是啥来头?
杀人咋眼皮都不眨啊。
正当素儿又挣扎又犹豫的时候,丹彩楼外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柳娃儿大惊失色。
它倒不怕被撞破身份,但前提是必须要在目的达成之后才行,否则计划全都会被打乱。
到底是谁?
这么晚了不应该有客登门才对,早就吩咐好了今天不接客。
但疑惑归疑惑,柳娃儿还是不敢去赌,它立刻撤掉一切术法,然后给犹豫的素儿打眼色,示意它赶紧找地方藏起来,别被人看到了。
隔空斗法来得快,去得也快,虽然强度极大,但在柳娃儿认定短时间内根本拿不下对面那俩小子后宣告结束。
它飘到梳妆台前恢复神采,甩动衣袖,丹彩楼内所有火烛再次被引燃,灯火通明,而且雨萍死后飞溅的血肉同样消失不见,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丹彩楼还是那个丹彩楼。
门被推开。
从外走进一名年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浓眉大眼,相貌堂堂,步履稳健,呼吸绵长,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来人还真就是个熟客,柳娃儿微微惊讶,妩媚娇笑道:“呦~今儿个是啥风把古爷给吹来了?奴家听说伱年前被请去上海演出,还以为要开春后才能回来。”
古涯没有回答,他大踏步的走向柳娃儿,根本没啥废话,直接抱起软玉柔香往软塌走去。
这位江阳的师弟选择先干正事暖和暖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