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阵阵杀机
    一些人生来有的选。
    一些人生来就没的选。
    可以活，有几个愿意死？
    可以做人，谁愿意做鬼？
    这些浅显易懂的道理，从未活过的堕婴们并不知晓，还是胎儿的时候就被杀掉。
    娘不生，爹不教。
    只有在遇到赵三元等人后，才隐隐约约感受到从未体会过的感觉，虽然它们不懂如何形容，可它们明白自己很喜欢这样。
    关心。
    被他人关心，是莫大幸福。
    但看老康的状态跟以往不同，刚来一遍往生咒就满头大汗，压力巨大的模样。
    如果是人，必有影子。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离近了发现这学妹穿的很单薄啊，大冷天的就穿个单衣，而且怀中抱着的不是包裹，确切的说是个襁褓。
    “南无大愿地藏王菩萨心。”
    没有多想，赵三元掏出小本本，上边记载着二十七名堕婴尸骨的存在点。
    别看嘴上说的狠，其实心还是那个心，变不了。
    吕秀才双手合十，手掌缠绕着血玉菩提，气质庄严肃穆。
    老康深吸一口气，摇晃三清铃。
    “心清明净方为道，万境万机万宝华。”
    啥？
    为啥不是法器？
    “南无阿弥多婆夜。”
    只是堕婴时间告一段落，哥几个都没太在意，以为是堕婴给沈雨桐她们打的幻相。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赵三元很简单了。
    莲越升越高，堕婴里只有最大的和最小的没有兴奋之情。
    赵三元发现了另一个问题，“还没有影子。”
    “伽伽那。”
    吕秀才这一嗓子，让老康和三元也发现了对方，暗想东大还真是卧虎藏龙啊，校领导今夜下的是死命令，连男学生都不允许离开宿舍，竟然有女学生敢不遵守。
    好家伙，留了那么多钱啊，真够性情的。
    可这两样都没有，让气氛愈发诡异起来。
    “游戏要开始了么？”
    见老弟没好气的嘟嘟囔囔，老康和秀才相视一笑。
    一个是呲尿的老大，另一个是之前被抓到的小堕婴。
    如果是鬼，必有阴气。
    “今有凡世男女思迷，犯堕胎罪孽，自有恶报。”
    当初在陈家给陈子凯立仙堂的时候，就是它们来登记造册。
    没想到首次被尿不是被自己的孩子，而是个小鬼。
    反正事都完了，女学生会不会被拎到教务处无关痛痒。
    她就不是人！
    这一刻吕秀才突然想起来，那夜在李家时小李子说的话。
    夜晚校园里传出枪响可不是小事，时间还未到亥时，学生们和在校老师都没入睡，冷不丁听到枪声还特么以为哪路猛人从关内打到奉天城了。
    从黄昏到雪夜，陪着自己这些没人要的孩子，演了一场蹩脚的戏码。
    就算是正常降生的婴儿都不可能有这么重，少说得有十斤。
    但此时此刻，有毫不相识的陌生人愿意付出关爱与善意，这让它对接下来的路有了一丝丝的期待，对曾经伤害过的无辜女学生的愧疚，和对赵三元等人的默默感谢。
    没太在意，老康抡搞头，三元抡铁锹，准备配合挖坑。
    “伽弥腻。”
    “阿弥唎哆毗迦兰帝。”
    “拉倒吧。”赵三元翻了翻白眼，“忙活这一通我少活十年。”
    过日子嘛，要会精打细算。
    寒风吹过，吹掉‘学妹’的面纱头巾。
    尤其是图书馆天台上几个校方主要领导，本来都准备该干啥干啥去了，现在听到枪声顿时双腿发麻，保险起见，他们举着望远镜向枪声传来的方向眺望。
    赵三元却突然感觉到脑门上有点湿润。
    “就当是做好人好事了，本来也是为了帮小李子的相好，况且多积德行善总没错，填补你三皇召神耗掉的寿元。”
    “能了诸缘如幻梦，世间唯有妙莲。”
    太重了。
    又一个堕胎的？
    哥仨的默契越来越好，赵三元和老康瞧见吕秀才的反应就知道事不对头。
    “东极青华大帝太乙救苦天尊。”
    此时此地，吕秀才明白事情好像跟预料当中有些不一样。
    不用说，这场面都明白是咋回事。
    哪个大活人的脖子顶的是这东西？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但赵三元总觉得那怪物的形式好像在哪碰见过，一时有点想不起来。
    毫无心理准备下，任谁看了都得麻。
    但一口气托二十七名堕婴，这哥仨能耐着实不小，难免又高看几分。
    这一眼看去，吕秀才明白自己麻的太早。
    哥仨扑灭火堆后，收拾收拾往南边的小树林走，毕竟是在学校内生火，安全第一，别好事变坏事。
    也好。
    老康才想起来还有这层关系，过了快一年了，破庙咋说也该修缮得差不多，那地方清净确实很适合，主要有关系，平日里灯油香火啥的能便宜。
    熟面孔。
    不都说了今夜不允许乱走了么？
    吕秀才余光看到林子边缘有个女学生，她晃晃悠悠的，怀里还抱着个类似包裹的东西。
    “好不容易找到愿意陪我们玩的，这回一定要赢！”
    红线竹香插在火堆前，燃烧的速度明显加快。
    大冷天的，别让孩子们的尸骨被胡乱埋到明年。
    等几人慢慢凑过去看时，发现雪层上是一张被打出三个洞的人形红色剪纸，上边书画着一些灰色符咒，看来这东西就是那怪物的本体。
    想托二十七个堕婴往生，即便老康也做不到，必须要哥仨通力合作才能完成。
    赵三元更直接，掏出马牌撸子打开保险，没带喷子是因为在学校里不能太张扬。
    吕秀才得知大概经过后，感慨那小和尚能收住本心，的确难得，换其他人真没几个能把持住的，何必继续苦守小庙？把金镯子变现，还俗做个小富家翁岂不更轻松？
    但更惊讶三元和康哥的大方慷慨。
    襁褓中哪里是什么堕胎，而是爬满蛆虫的烂猪崽！
    纸莲泛出淡淡荧光。
    怀中的襁褓不对劲。
    “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一句话。
    “阿弥唎都婆毗。”
    都说熟人好办事，别看左右游神地位不高，却是正儿八经的正神，见到又是赵三元后便微微颔首。
    脖子以上根本不是脸！
    血淋淋的器官！
    而且医术精湛的吕秀才看出那器官是女性的胞宫！
    吕秀才也没好哪去，很快汗流浃背，豆大的汗珠滴落在雪地中。
    吕秀才惊得将襁褓甩了出去，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大泉脊心，求生净土，二十单七婴灵通达无碍，早赴黄泉。”
    在赵三元的加持下，二十七朵纸莲光芒盛放，托着堕婴们向上浮起。
    “别忘了规则！记住！到手的纸钱元宝别乱！手拉着手别走丢了！还有！我们在井里！一个名为人道的大井！赢了的会有玩不完的游戏！”吕秀才很有老康化的趋势，一开口就有股老妈子的味儿。
    泛出的青烟丝丝缕缕在堕婴们两侧化形。
    哥仨多多少少有点惊讶，原以为是场硬仗，合着啥也不是啊。
    将所有纸活焚烧后，他用红线缠绕着一捆竹香引燃。
    拜托，都民国了，火器当然好用啊。
    而最小的堕婴紧紧捧着黄纸船，它意识到这次分别再难相见，如之前被抓到的那样，它在纸莲内嗷嚎大哭，奈何术法已成，左右游神已至，它无法离开纸莲。
    林中。
    好不容易才吧事儿解决，你还敢顶风作案？
    都做到这份儿上了，也就不差收尾的几步。
    一滴雨？
    大雪天的咋会有雨水？
    哭声消失，昭示着左右游神带着它们步入黄泉。
    “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穷，由汝自招。”
    “没有阴气.它到底是个啥东西？”老康扶了扶眼镜框，还真就没碰见过类似情况。
    却不知，今生今世，这是最初也是最后的相遇。
    本地城隍左右游神。
    大雪天的还偷摸出来，难道是为了周末出去玩？
    依稀记得上次还是在上次。
    吕秀才低头看去，一眼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去。
    雪飘落着。
    “有头者超，无头者升，枪诛刀杀，跳水悬绳。”
    赵三元往火堆里扔往生金钱和金元宝，别管是小鬼还是老鬼，到了下边都得用钱。
    “阿弥唎哆毗迦兰多。”
    确实厉害。
    甭管是哪次，反正做这样的大好事，是会积德增寿的。
    砰砰砰——
    嗯？
    咋还有个女学生在外边晃荡？
    怎么办？
    是用对人的办法，还是用对鬼的办法？
    堕婴们显得非常兴奋，期待着抓到赵三元几个人时的场面。
    要说今年天气也够反常的。
    吕秀才气的俩招风耳都跟着颤，他一把抢过襁褓，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品德教育。
    以后肯定是个狠娘们儿。
    “然婴灵无不赦之罪，弟子赵三元于灵台宝驾前至心礼敬神佛，愿三宝哀愁尽消。”
    “赶快赶快，我都等不及了！”
    厉害。
    当差这么些年也没遇到多少这种水平的。
    恭恭敬敬站在火堆前行大礼。
    不是说不能一个个的超度，实在是今夜正好是个做法事的好日子，若等，下一个好日子是在正月，但正月不做法事是死规矩，硬干的话后果很严重，别说是给堕婴往生超度了，先得给活人干躺下。
    一切归于平静。
    老康捏着张符箓严阵以待。
    “城隍引路，弟子赵三元恭请左右游神大开冥途。”
    “枳多迦唎.”
    无需提醒。
    事还没完！
    但如果是鬼，按道理早就该察觉到阴气才对，为何从对方身上没感受到丝毫异样？
    所有的想法瞬息而过，吕秀才连退数步，脸色极其难看，心中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
    没办法，堕婴不比其他，回想起当初赵三元算命的那个富哥遇到所有的民间高手，无论是本事行的还是不行的，都不愿意真正接他的活儿，正是因为堕婴劲太大，一般人真托不上去，即便托上去也会受很大因果，轻则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重则疾病伴一生。
    “细细想来，咱们折腾一圈到底图啥啊？搭工搭料的，纸活都是自掏腰包，累死累活的超度，累死累活的挖坑，回头还得找个庙给它们立牌位，不然影响转世，真特么活受罪。”
    老康挥手告别，“去吧，来世一定能投个好人家。”
    原本它丝毫不愿意去轮回，觉得再次投胎也只是再次痛苦，所以才拒绝了六大爷的谈判。
    “别他妈的随地撒尿。”
    最后时刻，小堕婴的哭声愈发撕心裂肺，它还想伸手向下不愿离开，可它没的选。
    既然生不能选，死不能选，那我就替你们选吧。
    还有，它到底是个啥？
    之前堕婴们不是说校区里除了它们没有其它邪祟么？
    “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就这？”
    三枪过后，那怪物应声而倒，栽在雪地中。
    前者望着赵三元，神情有着与样貌不符的成熟与复杂，它终于明白真正的来龙去脉。
    “哆地夜他。”
    可还没等喷几句，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只有将它们妥善安葬，才算彻底结束。
    说完他自己都笑了。
    它不止能捉鬼，更能度鬼，就像道家核心精髓之一的净天地神咒，里边有一段可以是杀鬼万千，也可以换成度鬼万千。
    而赵三元的记忆某处顿时被唤醒，他终于想起来为何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最初沈雨桐和室友撞见邪乎事的时候，遇到的不是堕婴，而是极为诡异的女鬼，长相好像就是这种。
    “十殿阴律幽冥吉凶阎罗君。”
    “学妹！赶紧回宿舍吧，小心被到教务处喝茶水！”
    过分了啊！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
    “康哥！三元！别挖了快抄家伙！”
    能有这般结果，也好。
    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结果，脾气略微暴躁一点点的赵三元选择实践出真理。
    吕秀才就不一样了，出身东大的他很清楚教务处的恐怖，还是把学妹劝回去的好，随即扛着铁锹走上前去。
    还没进入腊月就开始下大雪，得抓紧时间把堕婴们的尸骨挖出来，不然到了明天，土地会冻的更加坚硬。
    所以没法拖，只能今晚干利索。
    十米左右的距离，抬手三枪全部命中。
    “哆他伽多夜。”
    来到一颗柳树下，赵三元对着双手吹热气，“对了老康，上次咱们在辽阳帮的那小和尚还记得不？回头看看他那个破庙翻新好没，到时候咱们在那给这帮小犊子立牌位。”
    “阿弥唎哆悉耽婆毗。”
    药王谷！
    类似的东西当初在药王谷碰见过！
    至少确定对方不是人就行了。
    这时，雪下落有些不规则的飘摇，地上雪层也泛起肉眼难见的波澜。
    林外突然传来一阵琵琶急奏。
    哥仨顿感汗毛倒竖，心不由自主的提到嗓子眼。
    杀气！
    曲迫铮鸣，阵阵杀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