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梦醒时分，人去楼空
    一百四十年后。
    灵隐寺后山之上。
    “和尚，你要来娶我吗？”
    “若有，来生……”
    顾长生敲击手中的木鱼，紧紧闭目，声音都有些颤抖的道。
    他实在没有想到能有人坚持如此之久，这样的“傻子”，在他这一千六百年来见到的也仅此一人罢了。
    多傻啊！！
    你是个傻子吗！？
    木鱼敲击之声不知何时停止。
    素色袈裟的僧人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着安静躺在自己怀中“熟睡”的佳人，在他的脸上，一半在笑，而另一半却又分明是在哭。
    岁月和时间似乎都不曾在女香客的脸上留下过痕迹。
    她的容颜依旧如当年初见到时候一样，美丽，而国色天香。
    但顾长生却还是在她的眼角看到了一些不易察觉的皱纹。
    是啊，已经，一百大几十年了啊。
    怎么可能会有人不老呢？！
    “傻子。”
    顾长生的眼中在哭和笑，口中，道了一句。
    但在下一刻，天上却还是有雨水掉落了下来，落到了女香客带着一抹笑意微微闭目熟睡国色天香的脸上。
    实不知这是不是雨水，或者是泪水。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长生！
    这就是长生！
    世界最毒之药和最强之诅咒！！
    而这，已是世间第二个坐化于他怀中的女子。
    上一个，还是在一千几百年之前。
    “呵～哈哈哈哈哈……”
    笑声本还是在喉咙里面发出，但到后面，越来越大声！！
    似乎这笑声的主人是想要宣泄心中所有的情绪！
    不知过去了多久这笑声才戛然而止。
    “咳咳……”
    顾长生胸腔之中狠狠的咳嗽了几声。
    而后，站起身来，抱起怀中佳人的身体。
    大踏步走出了这个后山。
    丝毫不在意灵隐寺中这些僧人和络绎不绝的香客的目光。
    失去了她，这佛，不修也罢！！
    今日，贫僧，还俗！！
    ……
    【女儿国主，姜国女王，姜梦灵长眠之墓。
    ——玄奘，留。】
    一块墓碑竖立在了姜国境内的灵山上。
    由顾长生亲手所书！！
    而此时在这个灵山上面除了他还有很多人，一些白发苍苍的老妪看他的目光之中都在带着愤恨，那一道道目光，都简直恨不得能把他抽筋扒皮一样，但顾长生却并没有过多在意。
    一百大几十年，甚至，长达一两百年间。
    哪怕对于他而言，都不能说这是多少的时间，对于这个世间任何一个的修仙者而言，这都是一个很长的时间。
    要说，在他自己的心中，对于香客姜梦灵没有一点心动绝对是假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说出来这句“若有来生”的话。
    可，真的还会再有来生吗？
    在他自己的心中却又是根本心知肚明，但这四个字最后却还是让她面带笑容的离开。
    多傻啊！
    多么的傻啊！！
    真的就跟一个傻子一样被骗的团团转，这么明显是在骗人的话为什么都会相信？！！
    已经将近一千六百年来，这么傻的人，他也是平生仅见。
    以后，怕是再也遇不到这样的…傻子。
    灵山之上不知何时只剩下他一个人。
    还有，她的墓碑。
    若有来生，佛不渡她，吾自渡！
    一路走来，在他的身上确实已经背负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飞升，成仙，得道！
    也确实是他身上和心中的一种执念。
    顾某一生，不弱于人。
    而当前的首要目标却还是先凝结元婴再说吧。
    在这个西域佛域之中他已经待了差不多一两百年的时间，在这么漫长的时间里面，只得到了一种凝婴灵物，七窍佛心果，还是通过拿净灵草和人交换而来的。
    这个西域，佛域，该离去了！！
    整个极南四域之中，只剩下，一个魔域他还未去过。
    当走完魔域之时，或许，就到了他正式元婴之时。
    青幽的灵山之上。
    顾长生最后回身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后面的这个墓碑。
    而后，脚下有天青灵舟出现，御空而去。
    至于为啥不再是追云？！
    在大概十年之前，和他一起出了南域，经上清域，和西域，三域的追云马，已经先女王陛下一步，离他而去。
    终究还是没有踏足到第四个域之中！
    长生啊！！
    除他之外，对于这个世间任何的一切，皆不过是一场幻梦。
    梦醒时分，人去楼空！
    ……
    ……
    十五年后。
    有黑袍人手中持酒，身后负剑，胡子拉碴，经过了三域中间交接的地带，踏入到了北幽域中。
    北幽域，即是，世人口中称呼的魔域，位于四域之中的最北方，域内多山，毒物，瘴气，等等……
    这样的环境对于魔道宗门而言并不算是个啥。
    在北幽域之中魔道宗门扎堆，和南域修仙界里面的情况差不多，并没有一个或者两个真正意义上的霸主宗门，但是，元婴宗门并不少！！
    要不是实力够强大，怕不是早被上清域里面的这些名门正派给灭掉了都！！
    要说四域之中哪两个域之间平时摩擦最大。
    无外乎就是北幽域和上清域之间，毕竟，这两个域一正和一魔！
    还互相接壤，想不产生矛盾都不行！！
    整个极南四域，魔头，秃驴，伪君子……
    也就我南域才是正常人啊！！
    呸。
    在其它三域修仙者的眼中，南域？
    不过就是与世隔绝的乡下人和乡巴佬罢了。
    三域之中的事情，相隔一个百万里大山很难波及到南域修仙界里面，而南域修仙界里面发生的事情也很难扩散到其它三域之中。
    可不就是，与世隔绝？！
    乡下地界！！
    从西域到北幽域走的这段路程绝对是顾长生走的时间最长的，同时，也是耗费时间最多的，整整十五年的时间才到达北幽域中。
    倒不是路程真的有这么长，这么远。
    关键是架不住他自己绕路啊。
    中间，途径三域交接的这些地界，俗称，法外之地！！
    或者说，三域之间的“第四域”。
    三域之中的这些元婴大宗，霸主宗门，都很难把自己的影响力扩散到这个第四域之中。
    第四域之名名不虚传！！
    横穿第四域进入北幽域时，顾长生停留了一些时间想要去搜寻凝婴灵物，所以，才看起来浪费这么多时间。
    可能是他停留的时间还尚短，并没有在这个所谓第四域中搜寻到凝婴灵物，毕竟，才堪堪十年而已罢了！！
    不论在任何修仙界里面这种能帮助到修士凝婴的灵物都珍贵异常，毕竟，元婴已是四域中真正的统治者。
    多少有志于元婴的金丹圆满的修仙者，终其一生搜寻，可能也没有得到一株能提升凝婴成功率的这种灵物。
    而不得不去选择突破晋升。
    结果往往都是九死一生！！
    相比之下，他现在身上的这三个凝婴灵物，空冥，七窍佛心果主要都是针对心魔，而乌仙果则是针对神识。
    三者相加，少说能再提升一成元婴成功率！
    而他本身的成功率其实就不算低。
    再多上这一成，把握其实已经很大！！
    三株凝婴灵物，其中，还有一株是乌仙果这样远比普通凝婴灵物还要珍贵许多的，元婴宗门的元婴种子怕也就不过如此。
    甚至可能还会有些元婴种子都不如他！！
    踏入北幽域修仙界之中！
    这黑袍人的身上明显带着一种沧桑之感。
    而他面具之下的胡子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再刮过！！
    怪不得沧桑呢。
    咋，肉眼可见的变得落魄了呀。
    顾哥！！
    “嗯？！”
    只能说，不亏是魔道宗门扎堆的地域吗？
    他这才刚踏入到北幽域中没有多久，就这么热情的招待他？！
    啧啧……客气，客气啦！！
    骑在一普普通通的凡马之上的顾长生的目光一瞬间就变得锐利起来。
    而他身后背负之剑直接出鞘。
    “嗡嗡嗡！”
    这剑上锋利的光芒寒光泠泠。
    剑来！！
    “哈哈哈……大河之剑天上来……嗝……”
    一声酒嗝声之后，他胯下之凡马，越过这些个劫修的身体，同时，出去的灵剑和这些人身上的储物袋很熟练的落入到了他的手中。
    “嗝。”
    又仰头饮下一口百年老酒，他打量了一眼手中的这些个空间都不算大的储物袋。
    “呸，穷逼，这么穷还学人家打劫？”
    劫修：“？？”
    顾长生挑挑拣拣把这些储物袋里面有一些价值的东西全部都给收起，而其余的东西，包括这些空间不大的储物袋在内一起抛弃。
    刚一进入到北幽域之中他就感受到了北幽域之修士浓浓的热情！！
    可见，这个域中，修仙界的风气如何。
    传言不虚啊。
    虚假的劫修：三五成群，鬼鬼祟祟，拦路打劫！
    真正的劫修：拥有元婴大修士，横跨百万里地域，狗过去都要挨上一巴掌！！
    而这就是他不愿意来北幽域或者说魔域里面的原因。
    毕竟，听人说，太乱了啊！！
    虽然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但他显然没有想要去求证的想法，但是，在离开第四域之后，他还是选择踏入到了北幽域之中。
    毕竟，他和这个魔域好像有些关系。
    但不多！！
    希望能在这个魔域之中多寻到一些凝婴灵物吧，还有，炼制分傀的这些材料，还有血爆金丹……
    他现在的身上还是有几颗修士的金丹的。
    如果直接卖出去简直血亏。
    相比之下，加工成血爆金丹之类的东西，起码，也是一种手段不是，只要不是练体的体修，元婴修仙者怕是都不敢硬接这玩意！！
    以后再得到再多的金丹也不怕不能全部处理掉。
    嗯？！
    他这个想法怎么跟个魔头一样。
    我真的不是个大魔修啊！！
    ……
    踏足到北幽魔域边境上凡人的城池之中。
    看起来，和其它三域之间的差别不大！
    最多，只是在凡俗的风俗文化和衣着服饰等等方面有些不同罢了。
    而这一年，他一千六百一十岁。
    距离两千岁整又近了一大步！！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北幽域将是他元婴之前的最后行走而过的一域，两千岁前争取元婴。
    他自己的时间可能不用多计算。
    但有人不是啊。
    等我，回来！！
    ……
    顾长生行走于北幽域大地之上。
    每到一地，他习惯于先去了解这一域中的风气，这对于苟道而言，十分重要。
    如果说，南域修仙界不正亦不魔，上清域都是一身正气的名门正道，西域是佛门之地多都是香火和仙佛信仰。
    而北幽域则和这三域都完全不同。
    这里就像是秉持着人性本恶的一个世界一样！！
    在这个地域的里面，不论是修仙界，还是在凡俗之中，弱肉强食，淋漓尽致，比南域里面还要显得夸张的多。
    其实，修仙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
    或者说，世界本就是这样！！
    但像是北幽域里面这样完全赤裸裸的还是少见。
    在北幽域中不能说是没有秩序吧。
    但这种秩序，却是常常，频频被人给打破，而打破这种秩序之人，往往，凌驾于秩序之上。
    顾长生行走在北幽域之中，就曾见过，有魔头为炼法器，直接血祭一城，而这些魔头往往还是这些地域上修仙宗门里面的子弟。
    也曾见过有魔头伐山破宗血屠一个个宗门家族。
    曾见过有宗门子弟成长起来之后，屠尽整个宗门之人！！
    有皇帝每日食人心人胆。
    有魔头手中沾血足足过百万。
    有招魂幡里怨气冲天……
    或许，这就是北幽域又被其它三域修仙界里面的修仙者给称之为魔域的原因和理由吧。
    这些事情在其它修仙界里面不能说没有，但绝对没有北幽域里面发生的这么频繁和稀松平常。
    生活在这样的一个修仙界的里面，确实，堪称，步步惊心！！
    顾长生突然有些庆幸自己一开始没有穿越到这个北幽域的里面，而是在南域之中，南域相比于这个北幽域，简直不要好上太多啊。
    若穿到这个北幽域里面的话，一不小心，可能就要招魂幡中站着卑微如喽啰！！
    行走于北幽域之中的十年之间。
    他很少会有出手的时候，除非有人不知死活的惹到了他身上。
    这个世间有太多的不平之事，看见的都有这么多，没看见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他不可能全部都能管过来。
    改变一件事情很容易，改变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事情却很难。
    千百年后，今日之事，皆不过时间长河之中的尘埃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