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忠贞营进退两难
第205章 忠贞营进退两难
六月十日,赤军经过两天跋涉,抵达兴安城外。焦琏一诺千金,果真在兴安城外设防,又在湘江上架设浮桥,接应赤军渡江。
故人相见,焦琏不胜慷慨,对丹初叹道:“悔不该二攻全州,仓促进兵,指划失误,反弄得一败涂地。要是当初听你的话,就好了。”
丹初安慰他道:“敌强我弱,济尔哈朗亲自将兵援救。反观我们这边,爵帅艰难经营,笼络诸镇,煞费苦心,逆天下大势两攻全州,足以振奋人心、鼓舞士气。至于战败,非战之罪,时势不利也,爵帅无需自责。”
话虽这么说,焦琏还是非常遗憾,说道:“楚师、滇师都已是惊弓之鸟,决意撤往桂林,往依督师。楚师已经拔营,滇师仍在兴安,胡一青要等你渡过湘江,才肯拔营南下。”
何腾蛟在世时,对楚师、滇师十分倚重,百般笼络。眼下何腾蛟已殁,瞿式耜接任督师,堵胤锡则自顾不暇。对于楚师、滇师来说,最好的出路就是到桂林投靠瞿式耜。
焦琏本就是瞿式耜的亲信,奉瞿式耜之命恢复全州。现在,全州是恢复无望了,焦琏能否保住兴安都很难说。
丹初明白焦琏的苦衷,劝道:“兴安背靠严关、灵渠,面向全州,在兵法上是个绝地。楚师、滇师南撤,桂师孤掌难鸣,济尔哈朗又率领鞑子虎视眈眈……”
“你的意思是?”焦琏心有不甘,反问道。
“兴安是个死地,一旦济尔哈朗率军来攻,一旦我军战败,只能退向兴安。这条退路是上坡路,山势陡峭,道路收窄,一旦乱兵涌塞道路,后果不堪设想。
“不如放弃兴安,力守严关。鞑子兵分四路,兵力分散,绝不敢轻窥广西。姜瓖、王永强又在山西、陕北反正,鞑子京畿空虚,济尔哈朗势必要回师北上。届时,我军再反杀回来,恢复全州易如反掌。”
没有岑丹初的全力支持,焦琏是无论如何守不住兴安的。事已至此,桂师孤掌难鸣,焦琏也只能放弃兴安了。
桂师、滇师在兴安掩护赤军渡河,尔后烧毁浮桥、营垒,交替撤回。
济尔哈朗率军进占兴安,遣军追击,受到明军的顽强阻击。进入盛夏,南国天气炎热,清军疫病渐生,亦无力进攻严关。
六月十五日,岑丹初返回桂林。
此地为广西省会、督师驻地,交通便利,消息灵通多了。就在赤军与清军血战的同时,南明小朝廷又发生了数件大事,对时局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朱成功决定接受永历正朔,遣使来朝。隆武帝生前特别常识朱成功,赐姓朱,“都督御营中军”、“仪同驸马”,实际上把他当成了养子。
眼下,郑芝龙已经降清,郑彩被朱成功兼并,鲁监国政权江河日下,朱成功成了东南沿海最大的抗清力量。
朱成功奉表来附,永历君臣十分高兴,加封朱成功为“威远侯”,按隆武帝敕封继续挂“招讨大将军印”,“总理中兴恢剿兵饷器甲”。
忠贞营在郴州战败,准备走镇峡关退入广西。镇峡关为军阀曹志建的地盘,曹志建畏惧忠贞营兵多势众,担心李赤心图己,闭关不纳。
李赤心无奈,只得率忠贞营从江华、永明(今湖南江永)经广东连县、阳山,退入广西贺县、怀集(今属广东)、开建、封川(今广东封开),徘徊不定。
堵胤锡亦在郴州战败,见忠贞营退向广西,深感大势已去,率亲军一千余人,走镇峡关退入广西。
曹志建受宗室朱谋烈的挑拨,认定堵胤锡来镇峡关是为忠贞营作内应,好夺取自己的地盘。当晚,曹志建率兵包围堵胤锡,将其一千军士全部坑杀。他妄图加害堵胤锡父子,但又投鼠忌器,把堵氏羁押在镇峡关。惠延年为曹志建麾下大将,颇为正直,私自释放堵胤锡。不过,在朝廷中争议最大、影响最深远的,当属孙可望请封秦王事件。
大西军在云南站稳了脚跟,行政奇才孙可望抚民有术,“以云南一隅之地,兵精粮足,欲图大举,以复中原”。
放眼全国,大西军已是实力最强的抗清力量。但其内部,却存在着一个难以解决的病根:缺少一个领导核心。
张献忠死时没有儿子,也没有指定继承人。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四将军都是张献忠的义子,理论上地位平等。
艾能奇战死后,李定国、刘文秀以“西府”、“南府”自居,对孙可望并不买账。为了名正言顺地节制李定国、刘文秀,孙可望决定奉永历朝为正朔,向朱由榔请封爵位。
永历三年二月,孙可望派杨畏知、龚彝二人出使肇庆,向朱由榔请封王爵。他的胃口很大,一开口就要“秦王”。
……
这些事件势必深刻影响时局,也将对赤军产生极为重要的影响。丹初一返回桂林,立即召集情报局骨干,详细了解当前的形势。
忠贞营在两广交界处徘徊不定,无疑将对赤军产生最直接的影响。丹初对此最为关心,问道:“老冯,你们说陈邦傅已派人秘密联络李赤心,此事可有根据?”
情报局长冯加礼说道:“虽无实证,但已八九不离十。我军夺据南宁,驱逐泗城胡执恭,已与陈邦傅彻底翻脸。他想引李赤心为奥援,好对付我军。忠贞营一直流寓不定,李赤心亦想找块安稳的地方。”
“嗯,”岑丹初沉吟道,陷入了沉思。
历史上,陈邦傅为争夺南宁,引李赤心南下剿杀徐彪。李赤心占领南宁后,与陈邦傅渐生龃龉。陈邦傅为对付李赤心,又结好于孙可望。
逢此乱世,勋镇为了自保,为了争夺权利,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陈邦傅敢结交李赤心,李赤心也就敢与赤军争夺南宁。
“忠贞营的动向,打听清楚了吗?”
冯加礼胸有成竹,说道:“十有八九要进广西。忠贞营驻扎在两广交界处,朝廷惊疑,派戎政尚书刘远生驰谕其军,令其不得扰行在。梧州守军也派兵阻止忠贞营西向,忠贞营已是进退两难。
“堵胤锡倒是不识时务,上书朝廷,请安置忠贞营于广东某地。东勋交章驳斥,李元胤声称‘我辈作鞑子时,渠不来复广东,今反正后,乃来争广东乎?且皇上在此,他来何为?’”
“嗯,”丹初沉吟道:“东勋兵马强壮,把持朝政,在广东盘踞已久。李赤心初来乍到,必不敢挑衅东勋,不会进入广东。忠贞营非广东即广西,广东既不可得,进军广西当无疑矣。”
“这?”冯加礼眉头紧皱,忧愁不已。他也是陕北老卒,早年与农民军征战经年,深知农民军的厉害。李赤心是李自成的侄子,也是大顺军的继承人,他率忠贞营来广西,势必与赤军发生冲突。思来想去,这决非好事。
丹初却看得很开,笑道:“老冯,别怕。你我都是陕西人,与李赤心、高必正还是同乡哩。这忠贞营虚有其表,其实已经穷途末路。李赤心敢来广西争夺地盘,我就吃定了忠贞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