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强人？”
    范八冰嘟囔了一声，幻想了一下她以前演过的角色。
    在她上部电影里，她饰演的是个小三，但很有事业心。
    现在这个时代的小三，还不是几十年后的那种，现在即使做小三，也得有能力，而小三只不过是心机歹毒一点，比很多女人更有心机，再借助男人上位而已。
    不像以后，这个时代的小三模式彻底就废了，小三变成了花瓶的代表，至于那些什么绿茶、和大妇争斗的手段，那就太小儿科了，已经偏离主线了
    “对了，你们那部戏，投资方是哪啊？你拍戏的时候，他们是怎么操作的，给我讲讲。”
    张秦川不动声色的打探消息，他对其他剧组的模式有时候很好奇，但碍于他回国后的这些种种经历，以至于回来两三年了，张秦川一直没跟别的剧组有什么接触，就连同行接触的都很少。
    他以前刚回来，就被三叔拉去了北河省的战国影视城，在那边结识了陈导，然后就算踏上影视圈了。
    在北河省没待多久，回到长安就开始搞钱拍电视剧，这一拍就走上了不归路，平时不是忙公司的事儿，就是忙剧组的事，还有家里的事儿，包括各种关系维护之类的杂事。
    这些事都挤占了他大量的时间，作为一个导演，又是公司老总，走的又是制片厂路线，这就又限制了他的人际关系交际面。
    他不可能像其他野生导演那样，到处去走访资方、投递剧本，或者等人家来找他拍戏什么的。
    这样一来，虽然这几年张秦川的关系发展的不少，当真正涉及到娱乐圈的关系，也就去年在南湖省参加颁奖典礼的时候，才算是见识到了很多同行，但这次颁奖典礼搞得
    没啥火药味，整体的气氛又很和谐，当时张秦川只顾着和赵山海聊天了，从都到位也没顾得上其他人，最后也就范八冰追着他要了名片，然后
    一要一个不吱声。
    现在有了范八冰这个经常在外演戏的人，张秦川难免对其他剧组的运作模式有点好奇，而且这个剧组还不是什么小剧组，而是京圈里这种标准的大剧组，这就让他更好奇了。
    多打探一下敌人的情报嘛
    “什么怎么操作的？你想问什么？”
    范八冰有点不太理解张秦川的意思。
    “啧就他们的投资方，比如说钱怎么给的，你们剧组吃的咋样，你们的片酬怎么给的。”
    “投资？你是想问盈利吧？那部电影里有很多植入广告啊，冯导说电影还没上映之前，已经回本了，至于我们的片酬，还没到账呢，其他那些演员我就不知道了。”
    范八冰说起这个，还有点愤愤不平，因为钱的事儿，她也不敢闹，反正就是等呗，至于要等多久，人家没说，就是一个字，等！
    反而因为这件事，刚刚建立没多久的关系，反而还有些生疏了
    听到片酬还没到账，张秦川稍微想了一下，有点明白他们的操作模式了，之所以拖还不就为了那边屁事？
    搞个电影小动作那么多，又斜瞥了一眼范八冰，这位现在还嫩着呢，有些东西，就算是懵懵懂懂的知道，但她有什么办法？
    “哎，我听说，冯导又准备了一部电影，好像是和香江那边合拍的，今年好热闹啊，好几个导演都开始和香江那边合作了，张老爷，你就没啥想法？”
    范八冰又开始对张秦川旁敲侧击了，那位冯导这次的电影据说题材很大胆，再加上是两地合拍，这里面的女主角竞争可是很激烈的。
    本来她还是有点希望的，但因为片酬还有其他事儿，最终导致这回她也没戏了，所以最后的希望都在张秦川这里了。
    “？”
    “哼，我能有啥想法？”
    张秦川根本不在乎这个，他们越是上赶着，竞争越是激烈，现在市场就这么大，这群人一窝蜂的扎堆拍大片，到时候赔了可就乐呵了。
    先不急，看他们狗咬狗就行了，他现在一心先赚点小钱，先把公司这边的事儿搞清楚，把地基打好。
    要是说的通俗明了一点，他张秦川现在才算是刚出新手村，还早的很呢，急啥？
    老话怎么说的？
    高筑城、广积粮、缓称王。
    他现在城还筑完呢
    “哎？！”
    范八冰不禁有些气恼，她发现张秦川无论她怎么去刺激，一直都是这么不急不缓的，年轻人就没有一点上进心嘛？
    看着人家那么多明星站在台前，就不心动吗？！
    “你看着他们一个个成立新项目了，你就窝在这山沟里拍电视剧，就一点不急啊？”
    “急啥啊？赶着投胎去啊？！睡觉睡觉。”
    张秦川被她推得有点烦，本来还想打探点消息的，现在心情全无，身子一侧，不再看范八冰
    连着几天的大雪过后，整个村里一片白，只有临时清出来的一条小道勉强够人走。
    因为摄影棚的存在，整个剧组给人一种很魔幻的感觉。
    想想看，平时剧组的人从临时宿舍出来，大家带着狗皮帽、雷锋帽啥的，身上穿着传统的军大衣，虽然形象不太好看，但暖和呀。
    等到一进摄影棚，化好妆换好服装，摇身一变又开始拍韩剧，室内室外一墙之隔，好像穿越了两个世界似的
    “松文，来来，过来！”
    又结束了一条，张秦川横竖感觉张松文演的怪怪的，不是他演的不好，而是他总感觉不对劲儿。
    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张松文，张秦川脸上没有笑容，就这么盯着张松文看了半天，一直到把张松文看的浑身不自在。
    “导演，怎么了？”
    “你有没有感觉你气质不对劲？来，你就把我当成小弟，开始演就冲着我。”
    张秦川右手比划了一下，站在张松文对面，让他现场再演一遍。
    拍摄的时候，张松文在镜头内，张秦川只能以旁观者的视角看着，这种视角看的不真切，他想第一视角再看看。
    虽然张秦川专业技能不行，但是拍黑道片，他还是很有经验的，现在拍出来的感觉，他觉得不对劲，那就是有问题了，至于什么问题，还得细看看。
    片子里的其他细节，张秦川可以不在意，但演技这方面，特别是气质上，他就在意了，有不行的地方，其他地方要弥补，不能哪哪都不行，要是真这样，那就成烂片了
    张松文努力酝酿了一下情绪，看了眼张秦川，然后慢慢朝他走来。
    “喂，小崽子。”
    张秦川站起身，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到张松文脑袋上。
    “啪”的一声脆响，瞬间吸引了全场注意力。
    “谁他妈让你这么看着我的？啊？”
    “啪！”
    张秦川说一句话，附带一巴掌，连着几巴掌下去，劲儿用的都不大，但他的神情跟刚刚张松文表现出来的神情，完全不一样，他的声音不大，但整个摄影棚内的所有人，都能听的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能被他吸引。
    很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主演又挨打了？
    这是咋了？
    张松文也被打蒙了，脑袋上挨了几下是不太疼，但是张秦川本身就比他高一头还多，就这么突然起身，站在他面前，他好不容易酝酿的气势，在这位一个巴掌下来，所有气势全被打没了。
    “导演”
    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但张松文准备第一时间认个错。
    “我发现你哪里不对劲儿了，气势不够。”
    张秦川摸了摸下巴，说了一句让张松文有些莫名其妙的话之后，这才交代道。
    “你看看，我让你酝酿半天，我一起来你就卡壳了，你是黑老大，大哥！你知道这玩意在韩国代表着什么吗？”
    “哪怕是个小帮派，手下的小弟也有大几十个，甚至还得更多点，一个人天天管着几十个小弟，还有手下的地盘，你知道这个人该有什么气势吗？我一个巴掌下去你就懵了？啊？”
    想了想，张秦川觉得张松文这个演绎方式要改改，像黑老大这种气质，不是一般人能演的出来的，他又是老师，理论足够，沉淀不行，再加上现在他的在这部剧里的形象要保持年轻化。
    这样一来，就不能从妆容给他带来帮助了，面嫩天生就和气势相冲，让他慢慢摸索又拖累进度。
    这种情况下，就得请出张秦川的看家法宝——方法派了！
    “你这样，和人说话的时候呢，不要用正眼去看人，斜着点，瞳孔不要在视觉中线上，不是朝左就是朝右，你刚开始要是不习惯的话，你就侧着点脸对人，用物理斜视的办法，你先试试。”
    张松文呆呆的按照张秦川的交代，微微侧着脸，斜眼去看张秦川。
    “哎对了，有点感觉了。”
    张秦川满意的点点头，一个人要是长相上看起来不够反派，眼神就可以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斜视算是一种很常见的看不起人的一种视觉角度。
    这会给人一种此人很阴险、很不尊重人的感觉。
    眼下这就是张秦川想出的最简单的办法，不过这还不够，总不能所有镜头都拍他侧脸斜视吧？
    想到这儿，看着张松文脸上残留的那点委屈之色，张秦川脑子里灵光一闪
    “导演，您的意思是，我需要通过眼神上的一些东西，来强化我的气质？”
    眼看张秦川点头了，张松文举一反三，又试了试眯着眼看人，还有微微抬起下巴，有些倨傲的看人，自己招了招感觉，看张秦川半天不说话，他又凑到张秦川旁边想确认一下。
    “单有眼神还不够，你给人的压迫感不强，你再加点手上的动作，就像刚刚我对你那样，看到人，看到让你不爽的人，或者生活中下意识的，你就要养成习惯，抬手就打，就这样！”
    张秦川又顺手给了张松文一巴掌。
    “”
    张松文有些生疏的抬起手，看了眼张秦川，又讪讪的放下手。
    然后就是反复抬手放手，自己练习了几下，张秦川可以对他动手，但他不敢朝张秦川动手。
    看这这货可怜巴巴的自己练习，张秦川朝旁边的人招招手。
    “去厨房叫贾兵过来。”
    “厂长！”
    贾兵身上还穿着围裙呢，脸上胡子拉碴的，看起来有点沧桑，和他身边的张松文一比，明明张松文要比贾兵大好几岁，但现在两人的这个形象，贾兵反而看上去比张松文要老的多。
    “你等会儿让化妆师给你做个造型，你以后就演高二的学生，剧本晚上我让人给你送去，松文，你过来！”
    张秦川把他俩都叫到身前。
    “你要记住，你现在是老大，黑老大是干啥的？手下那么多小弟，你脾气要爆，不管真实的黑老大是啥样的，咱们这是为了体现戏剧张力，以后你俩一起多对对戏，你就把他当成小弟。”
    张松文看了眼形象有些不佳的贾兵，又看看张秦川。
    “你看，你俩从形象上看，他都比你像黑老大，但是其实才是黑老大，你别管他的外形，该打就打，在韩国，上下尊卑意识非常严重，老大就是说一不二的，你当老大当久了，手上养成了这个喜欢打人的小动作，这个动作能弥补你身上的一些气质上的缺陷。”
    “行了，你俩去旁边先练练。”
    张秦川摆摆手，示意他俩再去练练
    张松文抿着嘴，还在体悟导演刚刚交代的话。
    黑老大、面嫩、管理几十个小弟、气质有缺陷、要动手打人弥补气质上的缺陷。
    余光扫了一眼导演，从他进组开始，他就发现剧组里的一些不对劲儿了，比如剧组里有很多韩国人，这些人脾气很自，猛一看又感觉有点凶凶的。
    而且导演也是这样，动不动下意识的就抬手给人家一下。
    以前混过剧组的张松文，见过脾气不好的导演，但别的导演顶多张嘴骂几句，骂的难听点已经是极限了。
    但在这个剧组，抬手就打反而成了很常见的现象，而且大部分人好像还习以为常了。
    以至于他见的多了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回想着刚刚张秦川教的细节，喜欢研究演技的张松文，越想越感觉不对劲儿，这些细节，导演好像很熟悉，很多细节都在他身上若隐若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