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困了吗？
    下午五点多，东京中央区的一处临街茶庄。
    “说起来，上次过来日本，还是我们两国处于蜜月期阶段的时候，这一晃时间就过去了几十年啊。对了，冬川老弟，尝尝这个，听说你抽烟喜欢抽味冲的，这次我可是特别带了几箱红双喜过来，回头我让那司机给你丢车后备箱去。”
    宝总递给冬川澈一根烟，起身还要帮他点燃。
    见状冬川澈也没托大，连忙起身搭棚子。
    该说不说，这红双喜并不贵，看包装估摸着也就三十左右，不过一方面便宜的烟味道更冲，抽起来更有感觉，另一方面就是在日本这边抽惯了万宝路和七星什么的，再抽回华夏魔都的红双喜，冬川澈还是感觉分外亲切。
    更何况，没有买贵的烟，而是特别点出【知道自己抽烟不在乎价格，更喜欢味道冲】这一点，宝总也是在侧面表示对这次谈话的重视，以及对他冬川澈的重视。
    聪明人交流，小处见大。
    冬川澈也明白这一点，他挥手扫开两人之间的烟雾，坐回沙发，笑道：“那就多谢宝总了。上次从魔都带回来的红双喜正好也抽完了。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宝总会现在就过来，毕竟春节也快到了吧。”
    比起日本的高度西化，华夏那边依旧保有传统的农历新年，而现在已经是二月初，距离华夏那边的新年只剩下一周不到的时间。他本来以为宝总就算是要过来，估计也是年后，或者说过年期间打电话问候的时候定个见面时间，结果没想到现在就过来了。
    急就代表需求程度高。
    很明显，宝总也明白冬川澈这话里的意思。
    他笑着在烟灰缸上弹了弹烟屁股头，“看样子，冬川老弟你这次是要吃定老哥我了啊。行吧，你也不是什么喜欢客套的性子，那我也就不多说废话了。这次过来主要是谈gogo平台的问题，不过还是先上点开胃小菜，聊聊《歌手》节目吧，华夏地区的歌手、评委各方面我都能搞定，绝对都是最顶流的歌手与艺术家，而且不需要你掏一分钱，分红还少不了你的。怎么样，老哥我够意思吧。”
    宝总脸上挂着洋溢的笑容，一副【老哥我这次够顶你腰子】的表情。
    该说不说，他露出这个表情倒也没问题，虽然早期华夏的很多音乐综艺都是从日本韩国买版权，但随着这些年华夏内地娱乐圈的发展，华夏那边已经不再从日韩这边购买综艺版权，而是开办自己的综艺。
    当然，说是开办自己的综艺，但多数情况下还是能从其中看到外国综艺的影子。
    听上去有点没道德心，属于是【给人家的东西学会了就把人家一脚踢开】，但实际上这种做法没任何问题。因为几乎所有后发国家都是这样爬起来的，包括目前文化影响力巨大的日本也是如此。
    日本不管是音乐还是动画，早期都是学欧美。东映在早期更是喊出【以迪士尼为目标，进行全方位复制】这样的口号，而且日本最早期的动画，很多都是华夏题材，比如日本的第一部彩色动画电影，就是《白蛇传》。
    除了动画，音乐方面日本早期也是完全照搬西方的现代流行乐。
    任何后发国家要做的第一件事，都是模仿以前的成功对象。只不过，最后是在【模仿】这种的确比自主创新更容易赚钱的蜜中沉沦；还是卧薪尝胆，对照前人的脚印走出自己的路，走出更远的路，这将决定后续完全不同的发展。
    不过这些事情，不是冬川澈目前要考虑的。
    《歌手》节目能不能成功，最关键的因素就是能不能请到好歌手。而想做这样一档综艺，宝总根本不需要给他冬川澈分红，甚至来说应该是冬川澈给宝总分红，因为没宝总开口，很多华夏的好歌手他根本请不到。
    可以直白一点来说，宝总开口直接谈《歌手》节目，而且给这么多优惠条件，就是在对他冬川澈示好，方便之后谈gogo平台的事情。
    不过
    在宝总微微皱眉的注视下，冬川澈只是笑着摇摇头，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宝总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先看看这份企划书吧。”
    冬川澈喝着茶，旁边桌的川口很懂事的抱着一份资料小跑过来，然后将资料递给宝总后又很严肃的鞠躬离开。
    这么厚的一份企划书?
    看着眼前的资料，宝总眉头皱的更深了。
    眼神中没有不耐，但尽是不解。
    《歌手》综艺听上去的确很有搞头，但他可是山河集团的二把手，冬川澈如今也是身价几十亿美金的大老板。
    在他宝总看来，对于他和冬川澈这种身份的人来说，一档综艺节目就算再有搞头，那也毕竟就只是一档综艺节目罢了，利润高低不过是几亿人民币。
    这种级别的项目，他们自然也是要过目，要亲自签字，但还不至于放在这种桌子上着重去谈，几句带过有个大概共识，或者说打個电话就差不多了。
    不解。
    宝总非常不解。
    不仅是他，此时整个茶庄包厢里的山河集团的人。包括正在与大原千叙旧的王雪琴教授，包括正在与川口交流的张鹏，包括其他山河集团的所有干部都是悄咪咪的看了过来。
    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中，宝总翻开纸制企划书，然后，刚看完前面几行字，他的坐姿就变了！
    从背部微微放松，一只手夹着香烟，单手翻阅的姿势，变成腰部不自觉挺直，身上微微前倾，双手靠在桌沿上聚精会神的姿势！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宝总一边皱眉翻着企划书，香烟一根接一根！
    “什么情况，老大看到什么了？”
    “不知道啊，难道说这个综艺很关键？”
    “一档综艺而已，再关键能多关键，正常来讲这种事情都到不了老大的桌子上好吧。”
    “肯定不止是综艺节目的事情！”
    临街的茶庄二楼，巨大的落地窗，冬日暖阳下的宝总仔细翻阅着企划书，他的下属们则是纷纷搁那窃窃私语。
    良久后，直到这些下属们的好奇心都快要溢出来，连抽了三根烟的宝总这才大拇指推着眉角，抬头感慨的看向冬川澈，“冬川老弟我之前还是小看伱了啊。”
    冬川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点上笑道：“怎么样，这个计划，宝总有没有兴趣？”
    “牵扯太广，让我想想。琴姨，张鹏，你们先过来看看这个。”
    宝总端起乌龙茶一饮而尽，然后找王雪琴教授与张鹏招呼了两声。
    很快，在所有山河集团下属们好奇的目光中，两人也是走到了临街的座位，而当张鹏看到企划书的第一页后，他的双眸也是不由自主的瞪大，抬头看向冬川澈，“冬川先生，您的这个提议，不是在开玩笑吧！”
    语气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张鹏这个大领导都这么失态，周遭山河集团的下属们更好奇了，一个个都是心底像猫爪一样痒痒。
    感受到了所有人的目光，冬川澈只是笑着耸耸肩，用一口地道的还带点南方口音的中文说道：“当然不是在开玩笑，各位都我冬川的贵客，我自然没理由拿你们开涮。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个兴趣加入这个全球音乐联合会。”
    是的，他拿出来的企划书，就是之前一直谋划的【音乐世界杯】。只不过比起当时，他现在准备的要更加完善，他不仅想做一档全球性的音乐节目，更是要成立一个全球音乐联合会！
    这个全球音乐联合会，简单一些形容就好像国际足联（国际足球联合会）。
    世界杯就是国际足联旗下的赛事，但这就好像国际足联纯靠世界杯撑不起来一样，他冬川澈也不觉得单纯靠自己的【音乐世界杯】能撑起这个协会。
    他冬川澈的想法也很简单，就好像国际足联旗下的确只有世界杯这一个四年一度的超大型足球盛宴，但国际足联下面还有亚洲足联、欧洲足联、南美足联等等六大足联。而这六大足联各自都有各自的杯赛，比如亚足联的亚洲杯，欧足联的欧洲杯，南美足联的美洲杯。
    没几个观众会不喜欢看强强对决。
    今年人家会期待欧洲最强的几位歌手是谁，明年人家会期待亚洲最强的几位歌手是谁，像华夏歌迷与日本歌迷自然会期待本国的歌手能不能打败对方国家的歌手，而当各大洲的最强歌手都选出来之后，观众又自然会去期待这些歌手同台竞技的场面！
    这绝对是一门好生意！
    但.
    为什么之前没人这么做？
    这个点子的确很能赚钱，但也不是太难想到。
    究其原因，天底下有能力将全球顶级歌手汇聚一堂的人，绝对不止冬川澈一个，但那些人大多都是欧美唱片公司的老板。
    欧美音乐本就站在音乐领域的食物链上游，再由他们出面举办节目，那么处于绝对谈判劣势的亚洲地区的老板根本吃不到多少红利。因此亚洲地区像华夏乐坛这样干脆【我也不吃国际市场，但你们也别进来，让我关上门自己玩】的情况不少。
    而冬川澈是亚洲人，还在欧美歌坛拥有巨大影响力，而且更关键的是，冬川澈如今的身家也没说丰厚到逆天。他来组局，就必须要平衡东西方双的利益，或者说，需要拉拢亚洲乐坛的资本去对抗欧美资本。
    可以直白一点来说，冬川澈就是最适合来组这个局的人。他那没有过于强势的资本让亚洲资本敢和他合作，同时在欧美地区的影响力又能让他有资格去找欧美顶级唱片公司谈合作！
    这是很好想清楚的逻辑，但此时不管是宝总还是王雪琴教授等人，都是被冬川澈的野心吓到！因为这件事不仅仅投资极大，像当年霉霉去天猫双十一晚会表演，唱三首歌就拿了快一千万美金的演出费，欧美顶级歌手的出场费非常夸张。同时，这件事的牵扯面也非常广，做得好了，说不定能带动华夏的音乐市场往前大跨一步！
    要知道华夏人口那么多，经济也不差，但音乐市场的规模还没有日本的一半。
    这代表着华夏的音乐市场还拥有巨大的市场潜力！
    本来还觉得自己这次带王雪琴教授过来，是给冬川澈送个礼物，结果没想到反而是冬川澈给自己送了个大礼！宝总一时之间也是被干沉默了。
    他没有直接给出答复。
    这次的确是一次非常棒的机会，但这机会背后往往也是风险。如今华夏的音乐市场的确不太行，但综艺市场做的很不错，而除非是技术型很强的综艺，其他大多数综艺都是靠歌手艺人卖人设。
    一个没到国际舞台上比拼过，但在国内享誉的歌手；与一个上了国际舞台，但被很快就干掉的歌手，那人气是完全不同的。
    没上过场的人，永远不会输。
    甚至别说山河集团旗下的歌手艺人，如果真答应了冬川澈，但场面搞那么大，结果派出去和外国歌手比拼的国内歌手成绩很惨，他和山河集团也一样会被网民疯狂网暴，毕竟这个节目，的的确确也是带上了一些国家情怀。
    如今山河集团在国内的综艺圈已经吃的盆满钵满，业务非常稳定，这个时候还要不要冒险再搏一把.
    这是个问题。
    手指点着眉心闭目思索片刻，宝总这才睁开双眸，端起茶杯看向冬川澈，“今后，就请冬川先生在这方面多多关照了。”
    “哈哈，豪爽，我就喜欢和宝总这样的人打交道！”
    冬川澈同样笑的很开心，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很快，随着宝总的一声吩咐，张鹏对冬川澈礼貌性的鞠躬，得到许可后便拿着文件小跑向山河集团的那桌。
    没的说，当山河集团的干部们看到企划书之后，一个个都是懵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向冬川澈！
    他们之前就猜到冬川澈这次的提议肯定非常夸张，但看到企划书之后，他们还是被吓到了！
    “我草了，这么大的项目？！这个冬川澈真的特么猛啊！”
    “这事要是真给他做成了，他还不得成为亚洲乐坛教父啊！”
    “亚洲乐坛教父？你想的太简单了，看看国际足联的主席现在是什么身份地位。”
    “不过要我说，他也真是自信啊，这个组织里设置五个理事席位，选取规则竟然是按照前四年所属地区的音乐市场规模的增长率，和公司对音乐行业的贡献来做为标准。完全不给自己特权，他就不怕自己大力气拉起来了班子，结果自己被挤下去了？日本这边的可是有好几家顶级唱片公司。”
    山河集团的干部们一边看着企划书，一边絮絮叨叨的聊着。而旁边的王雪琴教授则是有些感慨的看向冬川澈。
    冬川澈如今在全球乐坛的名气都非常大，她来之前自然也是了解过冬川澈，也了解了冬川澈与大原千的关系。
    该说不说，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就敢一个人到日本还有美国各地学习音乐知识，她自诩不是一个性格偏传统女性。但当得知老友的孙女竟然找到冬川澈这么一个公子时，她内心更多的还是不悦。
    不说想找个机会去教训教训冬川澈，但她也的确是没准备给冬川澈有太好的脸色。可是现在.
    “自古美人爱英雄啊。”
    看了一眼与宝总淡定喝茶，谈笑自若的冬川澈，又看了一眼旁边桌子那侧身静静看着那边，但眼神中满是崇拜与爱意的大原千，王雪琴教授暗暗叹了口气。
    她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女人，甚至在华夏都有着不俗的政治地位，像冬川澈这种身价几十亿美金的男人，她也是见过不少。但像冬川澈这种白手起家，短短几年之内就闯出这么大名头，而且胸怀如此宽广，眼界如此也开阔的男人，她也是第一次见。
    甚至来说，就算是原本带着一些成见，此时她也不由得对冬川澈心生佩服。
    “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怪不得能让那么多小姑娘着迷。”
    .
    虽然不少女人就算是二三十岁了，依旧还是会喜欢爱豆类型的美男，也有一部分女人更关注男人的钱包。但对于阅历更丰富的女人而言，看男人主要还是先看心性。
    王雪琴教授很欣赏冬川澈的心性，不过很明显，冬川澈对这位七十多岁的老婆婆是真没什么兴趣。
    本来今天下午见面，宝总准备直接聊gogo平台的事情，但没想到冬川澈丢出这么个深水炸弹，于是乎gogo平台的事情也就放到了明天。
    在茶庄喝喝茶聊聊生意，晚上六点多，冬川澈就带着宝总一行人前往了银座吃饭。
    该说不说，这顿饭因为是晚上吃，圣光社的高管们也是齐聚一堂。除了川口野木，小夜子还有宫野美庭以及小山双叶也都到场了。
    就算去掉小山双叶，这太太团的势力依旧庞大。饶是山河集团的这些领导们平时也没少喝酒，此时也是暗暗咋舌，羡慕不已，毕竟夜场女人不管是颜值还是气质都和宫野美庭她们没法比。
    至于下午才刚刚对冬川澈有些许改观的王雪琴交手，看到喝到七分醉的冬川澈搁女人堆里说说笑笑的画面之后，更是忍不住眉头直跳，暗暗嘀咕一句“果然还是个斯文禽兽啊”。
    只不过进入酒局之后，她关注的重点就不是冬川澈了。
    酒过三巡，眼见包厢里的气氛越来越热烈。
    喝了些许红酒的王雪琴教授拍了拍大原千的手掌，“闺女，陪我去上个厕所。”
    “好的。”
    刚刚陪宝总的老婆喝下一杯，此时脖颈都有些发红的大原千也没想太多，连忙扶着王雪琴教授起身。
    这件餐厅的档次很高，走廊上没什么客人，空气中流淌着谈谈的香味。
    从喧闹的包厢来到走廊，大原千一下感觉从喧闹里脱离了出来。也许是今天心情还不错，她一边将披肩的长发扎起向后抛了抛，一边转头对王雪琴教授笑道：“婆婆酒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呢。”
    “那么小的事情你也记得？”
    王雪琴教授眨了眨眼，大原千眯眼笑道：“当然，当时婆婆用筷子让我尝华夏的白酒，那个味道我现在都还记得呢。”
    “哈哈，说起来这一晃都二十多年过去了啊。我老了，你性格和小时候也完全不一样了。当时你可粘我呢，吃饭都非要坐我身上。”
    “婆婆~”
    “哈哈，不说了不说了。”
    人老了总是喜欢回忆过去。
    聊到往事，王雪琴教授眼神中的追忆也更多了，而听到自己童年的糗事，面对童年时对自己很不错的婆婆，再加上又喝了不少酒，大原千脸上也再也没有以往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优雅高贵，反而表现的更像个小女孩。
    撒撒娇，惹得王雪琴教授也是非常开心。
    不过，当两人说说笑笑，上完厕所洗完手，返程之时。王雪琴教授思索了一下，眼神中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继续说道：“对了，这些年.你都没有和你父母联系了？”
    突然说到这个话题，大原千微微一愣，原本明亮的大眼睛僵了一下，然后垂了下来。
    “抱歉婆婆，我不聊这件事。”
    说完，大原千罕见的很没礼貌的先一步推门进了包厢。而看着她的背影，王雪琴教授先是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过了半晌，这才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跟了上去。
    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包厢里的众人并不知道，气氛是依旧非常热烈。
    该说不说，这种双方都有合作意向，而且没什么利益冲突的情况下，一顿饭的确是吃的非常开心，七点左右开局，十点众人才各自散场。
    带了家眷来的和家眷去酒店房间，没带家眷又有其他想法的人，川口去【安排】到位。
    至于冬川澈，自然是跟着一车大美妞回了别墅。
    今晚全家人除了根本不喝酒的小山双叶，基本上都喝了不少酒，回家之后也都是洗刷刷过后就回房睡觉了。
    冬川澈也一样，在家里女人多，而且女人都赶着睡觉，他自然是最后一个洗澡。只不过当墙上时钟走到凌晨十二点，当他用毛巾搓着湿漉漉的碎发走出浴室时，黑黝黝的客厅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困了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