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的水·做鬼·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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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子追捧着几罐看上去和生理盐水没什么两样的玻璃点滴瓶,走进了暗室之中。
“今天感觉怎么样了?”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海一健,熟练地用香炉烧了几道符,将炉灰混进点滴瓶里,然后走到床前,端详着那根又大又长的粗针管,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点滴瓶直接递了过去,“要是喝得动,你就直接用喝的吧。”
海一健脸色比先前更加苍白,甚至泛着骇人的灰,毫无生气,瞳孔的颜色也淡了不少。在他身边,白猫正缩成一团熟睡着。他想要撑起身体去接点滴瓶,四肢却没什么力气,才动了一下便吵醒了蓝蓝。蓝蓝立刻跳下床来,眨眼间便化作少年模样,扶着海一健坐起,将点滴瓶喂到了他嘴边。
看着海一健明显在日渐变差的状态,邓子追将忧虑的长叹憋了回去,只是苦着一张脸,瞅着猫妖和死神,勉强扯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来,“这段时间,便宜你俩了,蓝蓝可以天天粘着老海,老海也可以天天撸猫。”
海一健将点滴瓶里的液体喝下去小半瓶,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极慢地说:“怎么感觉和之前的不太一样了?”
“符是一样的,都是老头子亲自画的,不一样的是水。地府的黄泉源头活水没这么快能送上来,渡通的库存已经用完了,现在只有这种人间的水了。”邓子追才答了这两句话,因为海一健忽然的猛咳就停下来好几次。断断续续终于说完,他的担忧更加严重起来,“这人间的水也是稀罕玩意儿,用在凡人身上都能正儿八经续命的,但是对你来说……唉,老海,你得回去,只有地府才有办法帮你。”
海一健低着头,看向自己毫无血色的指尖,清晰地见到十指止不住地颤抖着,双臂之上布满了如藤蔓一般的黑色瘀痕,它们正顺着他的上肢攀爬,往胸腔和头颈的方向而去。这是仍残留在他体内的鬼王怨力,吸尘器能吸走绝大部分,却无法清除干净,让它们有机会苟且偷生,伺机吞噬着自己的灵魂。
哪怕经历过跌宕起伏的一生,曾在三界众生皆平等的阎罗大殿之上清算完毕,所有新仇旧恨都已统统一笔勾销,所有执念都已被压在职责之下,哪怕身为鬼差,也不可能完全没有怨怼。只要心中有一丝一缕的不平之意,怨力就能顺其滋长,或许可以被浇灭,或许又能熊熊重燃。
海一健看着自己的身体,眼前一阵一阵地发花,心中涌上不甘,不甘又化作忿忿不平,更令怨火攻心而上,几乎又要激得他口吐鲜血。
然而,一双纤细白臂搂住了他的肩膀,将他的脑袋拥入怀中,细碎的舔舐落到了他的额角上。蓝蓝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抱住他。
“我不能现在走,你自己一个人,对付不了鬼王。”海一健摇了摇头,声音嘶哑。
“我一个人当然对付不了他,但我现在不是一个人。”邓子追严肃地抱起双臂,“我师父和师兄回来了,还有任将军,还有你的同僚鬼差。”
海一健抬指逗了逗蓝蓝的下巴,默不作声。
“更何况,你现在这副样子,鬼王要是真的找上门来,你也顶不了多久呀。你先回去治好养好歇好,哪怕之后再上来也可以。”邓子追难掩忧虑,“你都死过一回了,该不会想彻底死第二回吧?”
海一健浑身一抖,叹了口气,却转向蓝蓝:“你也想让我走吗?”
蓝蓝耳尖动了动,轻轻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我想你带我一起走。”
“你铲屎官还在这儿站着呢,你就想逃家了?”海一健虚弱地笑了起来。
“只要你情我愿,这种事情我不会管的。只要你想,把猫送你也不是不行……”邓子追的目光有些闪躲起来,“毕竟你弄成这样,我多少也有点责任。”
“嗯?为什么这么说?”海一健警觉了起来,心中只害怕邓子追已知道了他的前世缘由,真的将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不就是因为我瞎接活儿,还把朱砂笔这么贵重的东西带在身上,才惹来了不该来的东西,连累你得单挑鬼王替我们解围。”邓子追面露内疚,十分难受地看着他,“如果当时不是你替我们调虎离山,估计我已经在下面和你的手下搓麻将了。”
“别这么说,最重要是保护好菩萨,别让鬼王得逞,其他都不重要。”海一健停顿了片刻,欲言又止,“……如果,你真的和鬼王产生正面冲突,那你会不会……”
这时,邓子追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两下。他瞧了一眼,准备离开,“我要下去看铺了,老海,你好好考虑清楚,尽快跟我师父说吧,我们好喊人来接你。”
在他离开之后,海一健看着还泪眼汪汪站在一旁的蓝蓝,叹了口气,艰难地在床上挪动几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上来吧。”
蓝蓝爬得飞快,钻进他怀中,眯着眼不停将脸颊蹭在他肩膀上,长尾不时从被窝里探出,摇摇晃晃地搭在海一健身上。
“你是猫,不是小奶狗,别总是一副怕被人不要了的样子。”海一健捏了捏他的后颈,又将手掌绕到他的尾根之上,轻轻拍着在衣摆下撅起的小屁股。
“我不想做猫,也不想做狗。”蓝蓝拉长了腰身,双腿缠到了海一健身上,正要让自己整个身体都躺进他怀里,听见海一健几声压抑的咳嗽,只能又扁着嘴往旁边坐坐,“我想做人,或者做鬼!做鬼就可以一直和你待在一起了。”
“少胡说八道,生生死死,是能随便拿来开玩笑的事吗?”海一健扬手赏了他的屁股一巴掌,板起脸来,严肃对他说,“你以为地府是什么地方?还想下去探险?在那里,只有已经走到了尽头的人生,和永远也没有尽头的酷刑。下辈子的事情没有人能知道,这辈子的事情又不可能再改变了,但凡下去了的人,都不会再抱有任何希望。只要你踏入那片焦土,那种绝望、煎熬、只能品尝到痛苦的滋味……你永远也不会想要经历的。”
“可是,能每天和你在一起,就每天都有希望。”蓝蓝别扭地将脸埋进海一健的肩窝里,声音闷在他的胸腔之中。
“你以为我是自愿留在那里的吗?更何况,那是个只有死了才能去的地方,死亡本身就不是件好受的事。你活了几百年,绝对不可以为了我放弃。”海一健的口气不容反驳,见蓝蓝闷闷不乐地在自己怀里扭动着,无奈地又哄了几句,“等你哪天寿终正寝了,变成一只老妖猫了,再下去找我叙旧也不迟。反正你这么爱咬人,肯定是下地狱的。”
“哼!”蓝蓝听了,立刻在海一健肩膀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用力的那一刻,泪水却趁机从他眼眶之中被挤出,没入被褥之中。
海一健被肩头轻微的刺痒激得笑了起来,伸手抬起蓝蓝的脸蛋,仍发着抖的手指不住摩挲他的前额和眉间,“放心吧,我还没这么快走,我还得撑下去,不然,万一凳子发现了真相……”
“唔……”蓝蓝双眼眯得几乎闭合起来,趴在他怀中,向后小幅度拱着臀。他能感受到,海一健的另一只手掌又摸到了他的尾根上,冰冷的手指按压着灵敏的关节,时轻时重地揉搓着敏感位置,酥麻畅快的感受立刻顺着腰背向上蔓延。他知道自己喜欢这样,那个地方,最舒服了。他的指尖又开始挑开尾巴,往臀间挤入,快要触碰到隐密温热的部位,让蓝蓝几乎想要遵从本能翻过身去,同每一只动物一样,不知廉耻地暴露一切,“可是,可是……刚才他说,如果不回去,你会死的……”
“反正死过一次,也不怕死第二次。”见他像是已陷入情欲之中,海一健轻声呢喃一句,准备要凑近去吻他。
突然,蓝蓝睁大双眼,猫瞳锐利地缩成两条细缝。他听清了海一健的话,忽然就生气起来,炸起了一尾巴的毛,跳下床去,“我想死了跟你一起去就不行,你自己不要命了就可以,我看你根本就是嫌弃我!讨厌,混蛋!”
海一健瞠目结舌地看着蓝蓝怒气冲冲地跑了出去,剩下他一个人在床上,错愕了好一会儿,才不得不感叹一句:“……果然还是猫的性子。”
“凳子,你家有抽纸吗?我这边的刚好用完了,先借我一盒,我明天去超市买了还给你?”
“有啊,在客厅角落的那个架子上,你自己去拿吧,我师父应该在家。我这儿有人预约要上门取件,走不开呢。不用还了,这点小东西。”
安齐正要抬手敲隔壁的门,却发现木门一推就开了,家里空无一人,郑师父和郑小师父都不在。他心里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不是被贼溜进来了,进去转了一圈,一个人也没发现。
大概郑师父也刚好出门了,门恰好没有关好而已吧,安齐不做多想,朝角落的置物架走去,很快就发现了他要找的抽纸。他取了自己需要的东西,正准备离开,隐约之间瞥见置物架和墙壁之间那区区一厘米的缝隙,正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红色光线。
这光线吸引起了安齐的注意力,该不会架子后面还安着装饰灯吧?灯安在里面能有什么用?可别是什么家用电器漏电着火了。安齐脑海中还在想着,手上已经动了起来,将置物架稍微朝外拉开去。
随着光线越来越清晰明亮,符咒图案画成的门赫然坦现。安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道亮着的门,还没有想明白这究竟是什么,只下意识地伸手去触碰墙壁上的光痕。令他极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门竟然被他推开,露出暗室的空间来。
凳子家里为什么还有个密室?等等,有声音,是谁在说话?安齐心里砰砰直跳。
“……海处长,不能再耽误了,你的魂魄气息已经弱得禁不起符水的作用了。”这似乎是……郑师父的声音?他在和谁交谈?凳子知道这些事吗?
“咳咳……不行……我……”安齐应该认识这个人,不只是认识,还很熟悉!但是太快了,他还没能听清楚。
“你就听郑道长的话吧,如果你不快点下去养伤,我现在就死给你看,让你下去找我!”这是安齐以前没有听过的声音,应该不认识,但是,莫名又觉得有点耳熟,
“瞎说,你九条命还剩八条,难道要死八次?”这一次,安齐听得是清清楚楚了,就是他!那个以前和安齐天天见面,一声不吭就消失了两三个月,原来现在竟然躲在隔壁家的密室里的海一健!
安齐直接推开符咒门,几步冲了进去,怀着巨大的激动和疑惑,大喊一声:“海一健,你怎么会躲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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