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公子心思
成贵回来的时候,除了粮食还带回来了一包十分珍贵的东西。
“种子!”
成绣开心极了,珍宝似的捧着那深蓝帕子里面的一粒粒黑色的种子,犹如看到了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数了数,直到看到头晕眼花才暗笑自己冒傻气了。
“爹,我现在就去种,等到过两天咱们就有菜吃了。”
成贵接过林氏递过来的热帕子,连脸带脖子的都擦了一遍后,憨厚一笑:“去吧,这里面都是菜种子,你都播下去。叫豆豆去帮你拎水,以后这个菜圃就交给你们姐俩了。”
成绣脆生生的应后,出门便去叫豆豆了。
看着女儿的身影远去,林氏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担忧起来。
“怎么了?”成贵见她愁容满面,顿时有些紧张:“娘方才来过了?”
林氏摇了摇头:“这倒不是,我是发愁家里的银子。”
“下午我跟绣绣盘算了一下,家里现在空荡荡的,需要置办的东西可不少。手里头这点,压根不够。当家的,你说,要不你在家里种地,我还是回宛平城再干几个月,好歹赚点银钱。否则的话,咱们今年可真是难捱了。”
成贵有些沉默,半晌,抬头做了个决定:“这样吧,等我这两天把地都收拾出来了,就进山一趟。”
“进山?”林氏没反应过来:“进山做什么?”
“你忘记了?”成贵提点:“都说咱们这山里有人参娃娃,我进山去碰碰运气。若是真的能挖一株出来,除了今年的嚼头,还能给你们娘仨做一身新衣裳。”
“可都说,谁也没瞧见过啊。”林氏立马紧张了起来,一下子攥紧了手中的衣裳:“再说,那人参娃娃都是成了精的,在大山深处。你还是别去了,我,我心里怕的慌。”
“怕个啥。”汉子安慰受惊的妇人:“咱们现在既然分了家,我就得让你们过上好日子。这一季赶不上了,我打算种点红薯和芝麻,等下一季再种粮。这段期间,是艰难的时候。我不能叫你们跟着我最后连饭都吃不上不是?再说,”
他结实的胳膊一挥,将妇人揽入怀中,摸着她瘦骨嶙峋的胳膊,心里有些酸涩。感慨道:“你看咱们回来,绣绣跟豆豆多高兴。咱不能再叫孩子们失望了啊!”
林氏是个小女人,向来是以夫为天,听了他的话只有压下心底的担忧,温顺的点了点头。
却说成绣拿了种子之后,认真的研究起来。
种子不外乎就是青菜,白菘之类的东西。只不过这包种子里面还混着几粒白白的扁扁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成绣做事细致,索性把它们都给挑拣了出来,格外辟了个角落把它们种了下去。
豆豆的小胳膊费力的端着一小盆水过来,小短腿歪歪斜斜,动的盆中水摇摇晃晃,许多都洒在了他的面前。
到了姐姐跟前,豆豆放下水盆,红着小脸,一双圆嘟嘟的大眼睛澄净的犹如水洗过一般,正一脸期盼的望着自己呢。
成绣毫不吝啬的给予表扬:“豆豆真棒,帮了姐姐大忙了呢。”
得了表扬的孩子更开心了,扬起手中的水舀子,又些跃跃欲试,又有些胆怯:“姐姐,豆豆,想,浇水。”
“好啊。”
成绣耐心的指点:“豆豆一次性别舀太多,手腕子收紧了。顺着口细细的流下。嗯,对,土壤要湿 润了,小种子在下面才能喝饱水呢。”
按照姐姐的指示,豆豆完成的很棒。到最后,又得了一个表扬:“豆豆做的太好了,明天还跟姐姐一起来浇水好不好?”
豆豆开心的裂开了小嘴巴,嘴角的酒窝十分明显。
只是他还没开口,便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徐徐响起。
“这个时节雨水充沛,并不大适宜每日浇灌。若无雨的话,两天一次便可。”
顺着声音看过去,正是一身神色衣衫的徐卿。
他今日换了一身粗布衣裳,头发高高束起,用一条粗布绑住。让从前羸弱书生一下子化身成为了荒野村夫,也没有过去那种疏离感了。
只是成绣见了他,还有些尴尬。
“ 哦,是吗?”
徐卿双眼敏锐的瞧见她那挽起的衣袖,露出了白 皙的皓腕。只是,稍显清瘦。
不知想起了什么,他眸子突然一暗,脸上的表情也不似方才那般悠然了。
成绣正觉得别扭呢,猛地发现他变了表情,视线也直勾勾的瞧着某处?
顺着目光一看,顿时面色涨红,连忙放下了衣袖。
少年少女四目相撞,面皮微微有些发涨,慌忙错过目光。
徐卿只觉得心口犹如小鹿乱撞,跳的不受自己控制。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要说明自己的来历。
好在成绣到底是经历两世的人了,比这幅身子成熟的多,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徐卿哥,昨儿还没谢过你的锄头呢。只是我爹下午还要去翻地,等用完了我让他直接给你送家去。”
见她误会了,徐卿连忙摆手:“不,不,绣绣,我不是来拿锄头的。我之所以来,是为了另一桩。”
说罢,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目光陡然变得深邃,情深款款在她的脸上胶着,仿佛透过这张脸,看到了过往冰封岁月中,那曾经给过一点点温暖的春。
成绣被这目光吓了一跳,努力的回想自己从前,似乎也没做过什么让他误会的事吧。无奈前世许多记忆都不那么清晰了,只有一边暗骂自己,一面打破尴尬局面。
“豆豆,你去把盆端回去,再叫娘给你换身衣裳,不然着凉了,可要吃药了。”
将豆豆打发走后,她清了清嗓子,两世里头一回,硬着头皮给人发了好人卡。
“徐卿哥,绣绣年幼无知,若是从前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大妥当,还请您千万别跟我一般计较。”
她的话叫徐卿一愣,在看清楚那张小脸上,明显的写着警惕二字,不由的笑了。
这丫头啊,分明是想要跟自己划清界限呢。
可他好不容易才回到当初,又怎能轻易的放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