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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第233章 后记6 为天下,也是为你(进献冯小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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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3章 后记6 为天下,也是为你(进献冯小怜)
    得知宇文邕病逝的消息,谢玉璇这一日显得格外沉默,当萧显问到她为何兴致恹恹时,谢玉璇才说起了在北周时的一段过往。
    那时她为了掩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曾假扮男子考入宫中禁卫军,做过宇文邕的近身侍卫,所以对这位在权臣压迫下的少年皇帝也算得上是十分熟悉,不管是他平时的隐忍含笑,还是在暗夜中私自发泄的愤怒仇恨,她都看在眼底。
    后来这位少年皇帝得知了她女子身份,不仅没有揭穿她,反而自此以后将她视为知己,偶尔会向她倾诉衷肠,谈及自己的理想和报复。
    之后他果然亲手杀死了毒害他两位兄长的权臣宇文护,不仅报了仇,还拔除了其爪牙,消除了宇文护曾经任人唯亲的弊端,实施改革,广纳贤才,开拓疆土。
    却未想才四年的时间,便已英年早逝。
    “萧郎,我和你坦白这些并不是说我对他还有多深的感情,而是有些感慨,原来无论多远大的志向与报复,却最终无法胜天……”言及此,她又轻叹了一声,“阿玉那身体,很是让我担忧啊?”
    萧显性情雅和,虽然没有答话,但是人已坐在了她身边,静静的听她唠叨。
    “你说阿玉,她还能再怀上孩子么?”
    “她若是怀不上,那些大臣们岂不是又要给陛下施加压力,我也知道皇嗣不仅是血脉法统,还关乎到国本国运,可我就是替阿玉不值,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若是陛下真妥协了,她会很伤心的吧?”
    萧显也微微点了头,却道:“嗯!不过,这都是她的选择,我们也应该相信她的选择……”
    “相信她的选择?这是何意?”
    谢玉璇看了看笑得云淡风轻显得有些“高深莫测”的萧显,又不自禁的将目光投向院中正奔跑着和阿沅一起玩游戏的孩子们,轻快的咯咯笑声入耳,谢玉璇顿感从未有过的幸福满足。
    转念又似下了个决定,对萧显道:“萧郎,要不……我们还是送阿玉一个孩子吧,就当是给阿曜做个伴,陪他一起健康快乐成长,这样也算是给阿玉一点安慰吧……虽然我也是真的舍不得!”
    “嗯,好,这事你来做决定。”
    谢玉璇哑然,自从成婚后,萧显在治理地方政务之事上十分勤勉,关心着粮食收成、边塞学堂学子们的学业等等,甚至时刻关注着邺城朝堂里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但在自己的小家庶务上,他便成了一个只会说“好”的甩手掌柜。
    偏生一幅暖如春风般好脾气的俊脸,让人想打都舍不得动他一根毫毛。
    “阿娘,你是不是又生阿父的气了,可你又舍不得打他,是不是?”
    长女谢紫瑛还不到四岁就已显出几分早慧之象,尤其能察言观色,谢玉璇十分无奈,却也抑制不住满心欢喜的宠爱这个女儿。
    “阿瑛啊,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来看我们的那个漂亮小哥哥?”
    “记得啊!那个小哥哥也挺好的,阿瑛也很喜欢他!”
    “那阿娘让你去皇宫里陪那位小哥哥一起读书,一起玩一起成长,你愿意吗?”
    小女孩似乎不太理解一起成长的意思,略微思忖了一会儿,答道:“愿意,不过,阿瑛去了皇宫,以后还能常见到阿父和阿娘吗?”
    谢玉璇有些不忍,但还是含笑抚了女儿的小脸蛋,答道:“能的,阿娘会常去宫中看你!”
    做下这个决心之后,谢玉璇便给萧锦玉寄去了一封信。
    收到来信,看到信中内容时,萧锦玉都有些惊讶,明知这是阿璇看她子嗣单溥,想给她一份安慰,却也实在是不好拒绝,因为谢玉璇是这么说的。
    “阿玉,我家这位长女实在是太不好管教了,又有些早慧,我与你显舅舅都有些招架不住她,就想劳烦你帮忙管教一下了,让她多跟太子学习一下如何待人接物,我也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定能教出一个如你这般有才华的才女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过段时日,我便带阿瑛到邺城来看看你!”
    ……
    谢玉璇带阿瑛以及阿沅、袁如婧到邺城的那一日,也正好是凤凰凯旋归来的一日。
    那一日春暖开,邺城街道的百姓夹道欢迎,甚至有不少小姑子们开始向骏马上那道颀长的白袍身影投掷鲜和锦囊。
    与他战功赫赫的威名一般,慕容珏的容颜之美也传遍了大江南北,那响誉江东的阵势甚至不输于从前的兰陵王高长恭。
    阿沅站在人群之中远远的瞧着那一道万人瞩目的身影,竟是有些沉默起来。
    今年的阿沅已经快要及笄了,袁如婧托了谢玉璇四处打听,想要给女儿寻一门亲事。
    因为丧父又是没落的南方士族之女身份,袁如婧很是担忧女儿将来的归宿。
    谢玉璇将她们母女俩带到邺城来,也是想要相看的,而且萧若灵现在作为赵郡李氏东房这一支的长孙媳,也能认识好一些还未议亲的世族子弟,光是李氏东房这一支的就有二十来个了。
    李谧也十分愿意挑出一个李家子弟与阿沅结亲,那样赵郡李氏与皇后一族的关系便牢不可分了。
    但无奈的是阿沅这丫头兴致不高,每次袁如婧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她出去参加赏会,她都一个人躲得远远的,生怕被那些世家子弟发现,完美的扮演了一个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路人甲。
    直到有一天,袁如婧实在是气不过了,将她狠狠的骂了一顿,她却恳求说:“阿娘,阿沅不想嫁人,阿沅觉得现在的生活就很好,在边塞之地开个医馆,救治了很多很多需要医治的病人,阿沅虽然力量很小,但是若能帮助姐姐出一份力,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丁点力量,阿沅也觉心满意足!”
    袁如婧又气又无奈,只道:“时至今日了,你还是不肯说实话,阿沅,你以为阿娘不知道你的心思吗?”
    “阿娘只是怕你受委屈啊!你心中惦记的那个人,他未必能同样待你,你也是阿娘的心头肉,阿娘只是不想你如母亲一般不被人珍惜……”
    “若是嫁错了人,这一辈子也就毁了……”
    见袁如婧掩面痛哭,阿沅似乎又悔了,怕伤了母亲的心,连忙道:“阿娘别哭,没有父亲,你还有阿沅呢,阿沅会一辈子孝敬母亲的!”
    “好,阿沅答应你,这次去相看……”
    就这样,阿沅好似解开了心结,同意了袁如婧特意为她准备的一场“相亲”。
    正逢三月三春楔,漳水河边聚集了很多少男少女,北朝民风开放,不太注重那些礼节,所以这些少男少女们若是看中了对方,也能大胆表白求爱。
    这次相看的乃是赵郡李氏的李十九郎君,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世家少年郎,眉宇谑笑间甚至与李谧都有几分相似。
    李十九也十分殷情主动,一见她便表示喜欢愿娶为妻,阿沅低头不语,李十九也只当她是害羞,便想牵了她的手,带她去赏初春桃盛开之景。
    便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少女们的尖叫,有马蹄声得得传来,阿沅抬起头,便望见了那一道熟悉又耀眼夺目的身影。
    阿沅很想像从前一样朝他奔过去,但理智让她还是顿下了脚步。
    她只是呆呆的望着这道身影,心中为他祈祷着,希望他能一世安好,再也不要受伤了。
    这样,她也能放心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凤凰竟然跳下马背,大步向她迈了过来。
    他来得很急,走到她面前时,似乎都在喘着气,但他又是一个控制气息能力极强的人,即便是气喘吁吁也依然能保持面色平静。
    漳水河畔,在众多世家子及贵女的围观之中,凤凰向她伸出手来,说了一句让全天下人都意外的话:“阿沅,如果要嫁人的话,你嫁给我,可以吗?”
    一众世家子及勋贵们都惊呆了眼,这还是那个领着二千兵马杀进皇宫,有着“杀神”之称的玉面修罗慕容珏吗?
    他居然还能想到要成亲?原以为他这辈子都将心和命锁在皇后娘娘身上了。
    阿沅登时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如珍珠一般一颗一颗的落了下来。
    “你……是认真的吗?”
    她似乎有些不信,但凤凰却不想再多说,他只是大步走过来,一把将阿沅抱了起来,骑上马背,便策马离去。
    马一直奔跑着,阿沅伏在了他胸前哭了很久,直到马停下,凤凰又将她抱了下来,来到兰陵王府的大门前。
    “这里以后便是我们的家了……倘若你同意的话,我便马上向你母亲提亲!”
    阿沅哽咽了半响说不出话,反复确认眼前的一切皆为真实之后,她才道:“哥哥,我知道我离你喜欢的人还差很远很远,我不如她美丽,也不如她聪慧,但是我一定会努力的,努力的向她学习,向她靠近……”
    “不,阿沅,你错了,我承认我是喜欢她,但不是因为她美或是聪慧,而仅仅是因为她这个人……”
    凤凰说着,又走到了阿沅面前,“你不需要学她,她有她的好,你也有你的好,我更喜欢真实的你!”
    阿沅登时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
    凤凰又道:“只是我还有个请求,想请你帮忙?”“是什么?哥哥你说!”
    “我想让你时常进宫帮我看看她,她曾经为了救我而伤了身体,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有多严重,但我想让她好起来……健健康康长命百岁过完此生!
    但是我现在无法再靠近她了,所以需要你帮我去看看!
    医者不自医,但若是阿沅你,我相信你一定能医好她!”
    “真的吗?哥哥,你信我?”
    她也很想姐姐能长命百岁的,可是她的医术真能追上姐姐吗?
    凤凰不知她所想,点头:“是,我信!阿沅,其实你也很优秀,在朔州时,你为将士百姓所做的一切,我也能看到!”
    “所以,阿沅,你愿意嫁给我吗?”
    阿沅终于喜笑颜开,又恢复了从前眼中黑白分明而纯澈的模样。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哥哥,我喜欢你很久了,很久很久了……”
    少女情不自禁的扑到了他的怀中,软绵绵的,这还是凤凰第一次感受到女孩子的拥抱……
    ……
    这次大败周军凯旋,陛下再次在太极殿宴请了群臣,凤凰以兰陵王的身份去参加了这一次庆功宴,但在这次庆功宴上却并没有看到皇后萧锦玉的身影。
    这让凤凰不禁有些担忧起来,整个酒席间都吃得有些不是滋味,他甚至特意观察了高长恭的表情,但见他似乎也隐有心思,兴致不高。
    可就在推杯换盏间,陡地一阵激越的琵琶声起,有多位戴着面具、腰系金带身着刺绣红袍的女子自殿中翩跹而来,腰枝款摆,舞袖吟唱,跳着极为刚毅决绝又十分令人震憾的舞踏。
    这是兰陵王入阵曲,此曲舞自高长恭于邙山大捷之后广为流传。
    与从前那些柔媚传情的舞蹈不同,此舞很快便吸引了殿中群臣们的注意力,尤其是崔恒和李谧,都有些吃惊的看着那个戴着半张面具领舞的女子,纤腰不盈一握,舞袖间流风回雪,有着极为惑人的妖媚风情。
    高长恭也似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个女子,而一旁的高元海更是一刻也不敢松泄的盯着他的神情变化。
    直到一舞完,女子缓慢的揭开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
    在场的人就连凤凰都惊呆了,倒不是因为这女子容颜绝美,而是她的容貌竟然与皇后萧锦玉有五分相似,而另外五分便是极为勾人的妖冶魅惑,这倒是萧锦玉所不具有的。
    凤凰立刻看向高长恭,但见他眼中也闪烁出了一丝不可思议的变化。
    “妾,以此兰陵王入阵舞,献给陛下!”
    高长恭静静的看着她,许久都没有说话,而不过是短暂的片刻,这名女子眼波流转间已然传达出千种媚惑。
    高元海见高长恭已然愣神,忙站到殿中道:“陛下,这是臣在民间搜寻到的绝色,此女名冯小怜,不仅姿容卓绝,擅琵琶,精歌舞,而且肤如凝脂,冬暖夏凉,可抱可枕,是个天生的尤物!”
    “臣不敢独受,故而将她献给陛下!”
    凤凰看着这个如同妖物一般艳丽的女子,禁不住握紧了拳,似乎生怕高长恭会点头。
    大殿之中一时也陷入落针可闻的静谧之中,因为谁都知道陛下自登基以来,后宫如同虚设,只独宠皇后一人,夫妻二人连上朝时都是含情脉脉,大臣们多次上谏充盈后宫,陛下皆是充耳不闻。
    有人道是陛下对皇后的情义已超出了一切,但也有人讪笑,那是还没有找到比皇后更惊艳的绝色。
    而现在,这大殿之上站着的这名女子,不仅有皇后的惊人美貌,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媚骨风情。
    如此绝色,是否能打动高长恭呢?
    在众臣猜测的等待中,高长恭突地站起了身来,竟是道了句:“天下未定,朕还不敢松泄而生出贪念,如此绝色,卿便自己享受吧!”
    冯小怜脸上如般的笑容顿时一敛,高元海瞬间也变了脸色,有些愕然的看着高长恭:这还是高家的子孙吗?
    一群疯子荒淫暴君里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异类!
    “还有,上洛王若是觉得很清闲,不如将侍中之位让出来,你也有时间好好在家中享受美色!”
    “带回去吧!今日的庆功宴便到此结束!”
    上洛王高元海脸刷地一下惨白,气鼓鼓的拉着冯小怜走出了大殿。
    凤凰终是松了口气。
    ……
    高长恭快步来到了嘉福殿,彼时阿秀正在给萧锦玉喂药,而萧锦玉此时便躺在榻上一幅极为虚弱的憔悴之态,似乎自那一日救了慕容珏之后,她的身体便大不如从前,极容易生病,尤其是到了冬天,稍微不注意就会感染风寒。
    但皇后生病的事情,他都不会让宫人向外传,以免惹得众臣们猜测,更加肆无忌惮的将纳妃嫔的折子递上来。
    “阿玉——”
    看到她这幅模样,高长恭极为心疼,来到床榻边后,便从阿秀手中抢过药,亲自给她喂了起来。
    “阿玉,你不是神医么?为什么这风寒之症还不见好?”
    “正因为我是神医,自小尝过许多药,这身体产生了抗药性,所以一般的药反而对我不管用了。不过,长恭别担心,会好的。”
    “好!我不担心!”
    “只是我这身体怕是真的不能再为长恭诞育子嗣了,若是……”
    一提到这里,高长恭便觉心如刀绞,更加难受,忙打断道:“阿玉,别说了!我不想让你难过,哪怕是一丁点可能会伤害到你让你难过的人或事!”
    “从前你便跟我说过,这世间多少女子将时间浪费在了后宅争斗之中,她们不是没有才华和理想,而是困于后宅失去了自由,从而失去了许多机会。”
    “我也不想你将有限的生命和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之上,而我们之间也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阿玉,我觉得现在挺好的,真的,每天上完朝,处理完国事,剩下来的时间,便是属于我们的时间,若是多了一些女人,我便没有时间理会她们了,摆在后宫也是浪费,还不如让她们各自去寻找属于她们自己的前程或是归宿。”
    “还有阿曜,一个孩子也挺好的,自古以来多少兄弟阋墙自相残杀之事,我们虽然只有阿曜一个孩子,但也免了不少纷争隐患,以后我们好好教导他便是了,给他请最好的老师,或者就将你显舅舅接到邺城来,让他来教,你看可好?”
    萧锦玉没有回答,暗道:阿璇还想把女儿送给我来教呢!
    她莞尔一笑,没有拒绝。
    高长恭便当她同意了,笑道:“那好,那我便下诏让你显舅舅回到邺城中枢来,担任太子太傅!
    其实以他在边塞的功劳,太子太傅都委屈他了!”
    萧锦玉再次一笑,道了声好,转而又感慨了一句,“但是,我不知道能陪长恭多久,但好在……长恭如今已是一位合格的帝王了!”
    她话音还未落,高长恭便十分不悦而紧张起来,打断她道:
    “不要说这种话,阿玉,我们一定能长长久久到老的,当初我坐上这个皇位,除了为天下黎明百姓,也是为了你啊!”
    “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未做,天下一统的理想,还要等阿曜长大……看他娶妻生子,继承我们的天下之志!”
    “所以,阿玉,你治好了我们所有人,也请你为了我,或是我们,治好你自己,好么?”
    ……
    宇文邕死后,周国也陷入一种极度腐靡奢华的怪异氛围之中,原本被宇文邕严格管束的太子宇文赟登基之后竟然释放出了压抑的本性,终日沉愐于酒色。
    他不仅下诏仪同以上官员的女儿不许嫁人,全部供他挑选纳入后宫,而且尤喜抢夺大臣之妻女,其暴虐荒淫之行为私毫不亚于齐国的前几任皇帝,臣子们稍微犯错就要受到他严厉的责罚。
    而且他还经常派亲信去监视大臣们的一举一动,同样的忌惮宗室,不仅将赵王宇文招、陈王宇文纯、越王宇文盛等宗室之王遣至各自的封地,而且还诛杀了北周名将宇文宪。
    自此,周国也逐渐进入衰亡的倒计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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