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不傻，当时看到方圆的申请表，气得团委主任差点就拍桌子。
    可转念一想就不对，这学生提出的诉求咋和飞越餐饮那个经理说的一模一样？
    “么么茶”这个品牌虽然创立不久，但扩张速度十分惊人，现在已经是区域市场内相当有名号的一个了。
    尤其是“么么茶”专注于学生人群，店铺选址基本都是高中左近和大学校内。
    其提供的产品普遍物美价廉，而且服务理念和装修环境十分符合青年市场。
    每到一个学校，都极受学生欢迎。
    年初的时候，么么茶进入滨海市，在多所高校内选址开业，同级别的学校都开了，唯独漏了滨海大学。
    这在本校学生中引起了不少唠叨，连主管后勤的副校长都过问了：是不是人家不待见咱学校？？？
    直到十一前，么么茶的主体公司飞越餐饮主动来校洽谈。
    众所周知，高校内负责营商的只有两个部门，一个团委一个后勤。
    而么么茶和高校的合作方式很独特，不走后勤，只走团委。
    以在校大学生创业实践项目为主体落地，协议条款是学生、学校和品牌方，三方分润。
    合同是制式的，飞越餐饮不接受更改。
    校方也没办法，全国近三千所大学，差不多七千个校区，自己这不来，去哪不是去？
    说白了，大学是个很有特点的市场。
    它虽然是个年零售额达到4000亿的整体，但每所大学又是独立运营的小圈子，和物业社区很相似。
    进高校不需要通过一个人，而是可以散装攻略。
    一旦某个品牌在高校领域占了一定份额，那体量就会极其庞大。
    因为这个水池子是活的，每年都会更新换代。
    大学生又是接受新事物能力最强的群体。
    新的服务、新的设计理念、新的功能、新的口味，他们总是愿意尝鲜。
    因为尝鲜其实就是所谓的时尚和潮流。
    毕业后，学生进入社会，他们会把喜爱的东西和品牌持续下去。
    这给了品牌方同期进入社会的契机。
    简而言之，让大学生消费要比从社畜们口袋里掏钱容易。
    方圆一县一品的展销区放在么么茶图书区内就是这个原因。
    以小见大，方圆最初定下的么么茶整体“鸡贼”战略也出来了。
    从校园孵化，跟着一轮大学生同期再闯入社会，这会省下不少力气。
    方圆干脆利落地回答道：“第一、18%的分润。”
    主任问：“盈利？”
    方圆：“盈利分润是流氓行为，就算有收银机，营收也是可以作假的，我说的是流水。”
    主任点头：“很中肯，但18有些低。”
    方圆：“不低了，一般商场免租金的抽成方式差不多是20%-25%。
    老师，这里毕竟是学校，而且我还需要跟品牌方分。
    咖啡奶茶的利润率不至于那么高。”
    不等回答，方圆又说：“第二，我承诺每个学年会义务赞助学生会的大型活动一次。”
    主任和老师们互相看看，点点头。
    学生会毕竟也归团委管，每次搞活动时，外联部都哭爹喊娘。
    “第三。”方圆说。
    主任想笑，还有第三？这小伙不错。
    “第三，全校老师每个月都可以免费领取一杯指定饮品。”
    主任问：“哦？学校可是有好几百名老师的。这不会赔本？”
    方圆摇摇头：“我本身就是孤儿，从小到大都承蒙身边老师的照顾，所以…我尊敬教师。”
    这话说的没毛病，方圆独爱老师。
    前世，沈凝飞毕业也是音乐老师。
    更何况，现在他身边已经有俩暖床的了……芜湖。
    шшш?an?￠ ○
    主任说：“大体的方案我们觉得没问题了，但餐饮行业，学校有自己的审核标准，你打算加盟哪一个品牌？原料进校需要备案。”
    方圆说：“我是东山人，么么茶是我的首选。”
    会议室门缝里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正在偷看的范之瑶拱拱鼻子，心道：就知道就知道，这家伙果然剽窃了我的创意！混球！！！
    主任抬头，看着他，又看看夏初，然后略带深意地说：“小伙子，我怎么觉得你似乎早有预谋呢？”
    夏初表情有些无奈。
    方圆则压根没听懂，还以为说的是自己和飞越餐饮有关系呢。
    “没有，我只是个即将放飞理想的有志青年！”
    一番短暂的合议后，学校同意了方圆的方案，并且告诉他，校方会替他联系么么茶品牌方，等通知签合约。
    夏初去接下一位的ppt，经过方圆身边的时候，对他说了句：“恭喜。”
    一战而就，方圆也挺开心，顺手拔掉u盘，洋洋得意地走了。
    等下一位有志青年阐述的时候，主任瞅着夏初笑笑：“你认识那小子？”
    夏初歪歪头说：“不认识。”
    主任说：“行吧，你的方案准备好了吗？等这几个学生走了之后，你最后给我们讲。”
    夏初指指电脑另一侧的u盘，说：“好。”
    ……
    四点多的海风又咸又润。
    秋意渐浓，白花花的大长腿都被装进了裤子里。
    方圆哼着那首最爱的遥远的曲调，不急不慢地往寝室走。
    他在十分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现在吃饭还是晚点跟大伙一起吃？
    想着想着，又想到：到底要不要顿顿不落？
    是不是该锻炼身体了？
    毕竟…昨晚和小妖精只战斗了寥寥五次，今天竟然感到了些许疲累。
    方圆低头瞧瞧腿中央，念叨着是该锻炼锻炼核心了，为吾抱薪者，岂可使之冻毙于风雪？！
    未来，美好着呢！
    “混蛋！！！”
    范之瑶突然从旁边阴暗处蹦了出来，大喊一声。
    方圆被吓得一蹦跶，脱口而出：“岂可修！！！”
    看着怒气冲冲的生活委员，方圆翻翻白眼。
    “你干嘛！又干嘛？大姐，拜托你别闹了好不好？
    “闲鱼”这个品牌我五块钱卖给你，你还不去注册商标等啥呢？”
    “混球！”
    “混球骂谁？”
    “混球骂你！呃……”
    小姑娘恨恨道：“方圆你卑鄙！你偷我的创意！”
    方圆一听就明白了，无语道：“奶茶店满街都是，我不能开？”
    “么么茶不一样，飞越餐饮把整个经营理念都注册专利了，我再也开不了撸猫、自习和零售集一体的奶咖了。”
    “呵，关我啥事？
    人家想在滨海大学开店，我是认识内部人员，顺道提交方案，你咋不提呢？
    再说，我觉得你收收破烂挺好的。”
    “你别偷换概念，我之前又不知道他们和大学的合作方式是这种，我以为自己加盟不了……”
    方圆不想听她啰嗦，摆摆手说：“这么着，别说我不照顾同班同学，反正我也要招聘服务员，你可以优先录取，培训完就上岗。
    只要月销售额超过一万，我就给你提成百分之五，咋样？”
    “咋样你个大头鬼！
    傻瓜才去给你当服务员！
    等着瞧！我早晚揭穿你无良奸商的嘴脸！”
    恨恨地叫唤完，范之瑶噔噔噔地就跑了。
    方圆也不管她之后又要干啥，这种奶凶奶凶的话算威胁？快别闹了。
    他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自己就是个无良奸商，那得少费多少功夫竖人设？
    再说，做买卖的要人设？脸我都不要！
    我只要钱，挣够了就娶媳妇。
    “切~”
    “老幺！”
    许悠追上来，刚想搂方圆，却停住了：“刚装完货，手脏。你的项目通过了吗？”
    方圆耸耸肩：“必须过啊，再等一阵子哥几个就能尝到这个世界上最好喝的奶茶了。”
    “那挺好。”
    许悠敷衍地点点头，然后问：“你们店里卖包子吗？”
    “？？？”
    毕业后，人们总是会怀念校园的静谧，其实学校并不是安静，而是自然。
    像一个不大不小的庄园或农场，人们都是该做什么做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
    是无忧无虑的自然，除了极少数害怕上课迟到的学生会跑以外，大家都在慢慢悠悠地溜达。
    抱着篮球从海边篮球场溜达回来的男生汗还没消，说说笑笑；
    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拖鞋刚从澡堂出来的女生，顺道拐去水果铺买些黄瓜啊茄子啊和小柿子之类的减肥健康食品；
    抱着书本并肩往图书馆走去自习的小情侣，男的憋得脸通红在找话题，女的不说不笑，文文静静；
    还有拎着暖水壶正在上楼梯的……
    这是新生，寝室楼里就有热水器，不用出来。
    然后，新买的水壶磕到了台阶，砰地一声，暖壶胆就炸开了。
    “哎呦。”
    拎水壶的矮个子女生惊叫一声，鲜血霎时从小腿上流出来，流到脚腕，流进鞋里。
    方圆和许悠对视一眼，一个健步就跑了上去。
    “姑娘，别动，不能按。”
    方圆说了一声，许悠拿鞋底把台阶上散落的银白色内胆随便划拉开。
    “疼。”
    女孩儿仰起脸，哭了，白白净净的小模样挺可爱。
    方圆低头瞅了一眼，女孩小腿上三个伤口，都不大，看插着几片玻璃碴子，挺深。
    “不知道用不用缝针，先别拔了，我们扶你去校医院吧。”
    “那……谢谢学长。”女孩声音发颤，估计是听到缝针有些害怕。
    方圆听她口音和范之瑶很像，应该是温州那一带的。
    许悠说：“玻璃不知道深不深，扎没扎到血管，俺弟小时候也受过这种伤。
    她现在最好不要走路，我背她去吧。”
    吼哟，老五开窍了？
    方圆瞄了一眼女孩的胸脯。
    “行，反正校医院不远，让这位英俊高大正直善良的哥哥背你去，行么妹砸？”
    女孩看了一眼不大正经但很帅的方圆，又瞧瞧有些瘦有些黑但憨憨的许悠。
    最后阔阔耐耐地点点头，还是那句：“谢谢学长。”
    许悠转身蹲下：“来。”
    女孩犹豫了两秒，然后噗通把自己砸在许悠背上。
    方圆看见两人贴上的那一刹，许悠的脸变得既黑且红，明显不是很自然。
    然后，站起身就健步如飞。
    “像头驴子。”
    方圆笑笑，自己回了寝室。
    ……
    天黑后，消失一天的顾离还没有回来。
    方圆给他去了电话，问他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顾离说不用。
    挂了电话，电脑前的杨一帆说：“老三家养海的，漏油事件肯定对他家的生意有影响。”
    陈逸剪着脚指甲，闻了闻手指，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兴安岭要是一年不下雨，我爸也得哭，看天的买卖，不牢靠。”
    向东从体育部顺回来两个10斤的哑铃，狂练肱二头肌中，也说：“前几年我家那边也出了个这种事，我初中一个同学家里也在山东海边养扇贝，他说扇贝会鼓着掌跑掉的，躲完天灾再回来。”
    杨一帆哈哈大笑：“鼓着掌跑？是俩扇贝啪啪啪一起撒丫子跑吗？有画面。”
    陈逸更是乐不可支：“我爸说到年头的人参能变成人参娃娃跑，老大你说的应该是扇贝精。”
    方圆说：“请你们对那种自带烹饪器具的食材多一点尊重。”
    这时电话响了。
    邹安跟方圆说相机买好了，成色好的二手单反不好找，明天给他送过来，然后房子也找好了，明天带方圆去看。
    屋里有人，方圆没多说，让邹安明天上午在校外等他，就挂了电话。
    房子，傻媳妇，嘿嘿嘿。
    方圆开开心心地上网搜了二十多张他记忆中的装修照片，然后插上u盘。
    “噔噔。”一声之后，方圆感觉不大对。
    {已使用空间：16gb，剩余储存空间：15.8gb}
    ？？？
    方圆自己的u盘明明只有那一个五字ppt啊，怎么随便插了一下……
    我去，中病毒了？妈的，果然不能随便插，容易染病。
    点开一看，又不对了。
    文件夹一大堆。
    “商业地产营销案例”
    “考研复习材料”
    “国际金融法”
    “后奥运时代a股市场预分析”
    “东南亚贸易类别对中国市场的适应性”
    “69级副本攻略”……
    ？？？
    方圆满头问号。
    这不是自己的u盘，肯定是下午从电脑上拔错了哪个学霸的。
    一些列文件夹里，方圆有兴趣的是“百变小樱魔术卡全集”和“爱听的音乐”……
    没有被放在文件夹里的内容是个ppt，名称是：高校兼职任务体系项目计划书。
    方圆邪魅一笑。
    他也过来人，比如说杨一帆的硬盘里就会把那种演员很少的片片存在“促进身心健康发展文化教育影片”的文件夹中。
    虽然说这只是个占用了16g的u盘，但万一……都是种子呢？
    暗戳戳点开看了看。
    妈的！
    每个里面都和标题一致。
    竟然真的有小樱全集的种子！
    但方圆的初恋是赤木晴子，小樱已经过时了。
    值得惊喜的，是这个u盘的主人竟然也是《完美世界》同好。
    69级的副本他上个月就已经跟帮里的高管一起开荒过了。
    这人竟然还在研究攻略？
    明显是个low bee。
    鼠标放在高校兼职任务体系项目计划书的文件上面，方圆在犹豫。
    偷看别人的项目书是不道德的，于是，犹豫三秒，他点开了。
    中规中矩的画面，谈不上美观，但也不花里胡哨。
    页数没有很多，20页看完，内容比较直观，方圆觉得可以精简到十页。
    摸出根棒棒糖放进嘴里，他发呆了五分钟，然后拔掉u盘放在一边，继续干游戏。
    没过多久又插上u盘，把“喜欢的音乐”拷贝到自己的电脑里，又拔了出来。
    许悠是七点半回来的。
    一进门，方圆就笑嘻嘻地问他：“进展咋样？”
    许悠没听懂，只说：“那个女生缝了五针，不算太严重，她室友扶她回寝室了。”
    不明真相的群众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女生？”
    “什么女生？” “哪来的女生？”
    许悠挠挠头：“董雨晴，计算机系大一新生，我和老幺今天……”
    许悠讲了讲过程。
    大家遗憾地看向他。
    方圆叹道：“为啥没留电话？”
    许悠说：“因为留qq了啊。”
    大家赞许地看向他。
    ……
    第二天上午没有专业课，加上有老大向东这个体育部干事在，515寝的四个人不用去跑操，纷纷选择睡懒觉。
    方圆昨天刚刚制定好的晨练计划也临时取消了。
    不是他真的懒，是昨晚大伙儿给许悠出谋划策熬到了下半夜。
    不是泡妞难，是让许悠理解怎么泡妞太难。
    八点半，方圆的1110化身按摩棒，在枕头下面一顿嗡嗡。
    “谁呀？”
    “方圆么？”
    “昂……”
    “我是夏初。”
    “校花你好。”
    “……”
    对面几秒没动静，清醒过来的方圆蹭地坐起。
    “不是，学姐好。”
    “我在你楼下，昨天的u盘你应该是拿错了，能送下来给我么？”
    夏初等在一个男寝楼下是很罕见的事情，站在马路牙子上的校花引起了路人的侧目。
    要相信一点，就是漂亮到了一定程度，真的会给人带来距离感。
    比如陈婉和李理，教书的时候真的没有被人主动追求过，因为身边的人觉得够不着，或者守不住。
    夏初也是，刚入校的时候有人追，后来就没了，除了人家本身就有钱以外，性子也冷。
    和徐安然那种不一样，徐安然接地气有人追，但徐清浅就没有。
    安洛和木萱萱的追求者就没有孟静怡多。
    距离感也是男生的自卑感。
    所以，夏初只是插兜站在这，路过的男生就会自动拐个弯，往远处再迈几步，从更远的距离路过。
    就连看，用的都是余光。
    方圆穿着大裤衩大背心，头发竖着，趿拉着拖鞋下了楼。
    “谢谢学姐。”
    夏初没明白，“嗯？”了一声。
    “一大早赏心悦目，我相信这一整天都会心情美美哒。”
    夏初不接话，伸手接过u盘，微笑问：“打开了吗？”
    方圆点点头：“不仅打开了，还拷贝了你的音乐收藏。
    哦对，古典音乐、交响乐啥的没拷，流行音乐都留了。”
    “别的呢？”
    “文件名太深奥。”
    方圆打了个哈欠，如实说：“没有。”
    挥挥手，夏初走了。
    看着大校花的背影，方圆心道：女人真好骗。
    ……
    上午九点，刘少锋打来电话，汇报说“高校战略”的第二个武器成型了。
    “确定功能完善了？我晚上上线内测，如果有问题我会骂人的，我骂人可是很难听的。”
    “放心，其实项目组已经测试一圈了，不然也不敢给您发。”
    所谓“高校战略”只是方圆对手里所有产业集中整合“一揽子计划”中的一小部分。
    是去年就已经写好备忘录的。
    基于么么茶实体为基础，优图网和优图社区为延伸线，依托全国四千五百万在校生为核心用户，最终向全社会散射的攻略计划。
    至于幼狮网、传媒板块、贸易和地产，他另有计划。
    想以网络进校园，必须攻克校内网。
    校内网指的是两个，一个是各大高校的内部网，需要花名册；
    第二个就是正儿八经的“校内网”，后来叫人人网，之前是5q。
    这家眼下买不了，人家现在心比天高，只能迂回战斗。
    对接高校花名册是因为目前pc端为主，社交软件中，qq独占鳌头，打不过。
    移动互联网需要等智能机普及才能从“微博、微信”双管旗下，抢到社交app的市场份额。
    所以，方圆的第一个炸弹是么么茶进高校，第二个就是优图牧场。
    从qq农场和抢车位嫖来的。
    优图社区现在有1.5亿的注册用户，月活7000万，百分之七十的用户年龄在30岁以下。
    这是当前市场上吓死人的数据。
    方圆年初的时候把计划交给刘少锋，现招的页游开发团队，半年试错，终于在优图社区里开拓出来一个新版块。
    但是，昨晚看过夏大校花的粗浅方案之后，方圆有了个新思路，似乎也能玩。
    他现在很期待优图牧场上线后的用户增长，一旦月活超过一亿，他会立刻开启第一轮融资，现在几条商业链条里，只有么么茶不咋缺钱。
    他确信，那时的估值将会吓死资本。
    想吸我的血？怕不撑死你们。
    为了保住刘菁菁的美少妇形象，少听她发几句牢骚，方圆等这一刻已久。
    换了套衣服，洗漱好，方圆趁其他人都没睡醒时悄悄离开了寝室。
    邹安开着汉兰达等在校门对面。
    拎着两袋小笼包和豆浆，方圆窜了过去。
    随便摆弄几下二手尼康d300，方圆兴趣了了，这玩意他太熟了。
    “房子在哪？”
    邹安飞快造完包子，发动汽车，调头回了美食街。
    直到停在栋五层老楼下，整个过程还不到三分钟。
    “……”
    方圆翻翻白眼：“旁边那栋不就是你现在住的房子么？”
    “对啊。你说的那种户型，距离学校近的，就这几栋老楼。”
    邹安对于方圆临时要买房的想法十分不解，更不解的是条件只有两个：
    一是离学校近，二是70平左右，一室一厨一卫。
    “你不是打算自己开发楼盘么？为啥要在这买？这破楼都快……”
    方圆打断他，但也没解释。
    约好的房东是个老太太，已经搬走好几年了，据说老伴没了之后被孩子接到了市里。
    邹安找的这家是三楼的左边一户。
    一步步上楼，楼梯间肉眼可见的老旧，但还算干净，杂物不多。
    “一层三户，左边的70平，中间110，右边最小，58平。和你东山的家差不多。”
    邹安在前面领路，方圆沉默着跟在后面。
    三楼，怪巧的。
    门开着，挂着一排塑料珠子门帘。
    大开间，进门就是客厅，厨房是玻璃拉门，卫生间在西北角，卧室朝南。
    屋子里没家具，地板是老旧的红色，看起来脏了吧唧，有些地方已经翘了边角。
    “小伙子，这地方破旧，也不是封闭小区。你这么年轻，买房是用来结婚吗？
    要是结婚的话，我可不推荐你买，姑娘不会同意的。”
    “我本也是没打算卖的，兴许过些年头要动迁……哎，现在小年轻哪有住这种地方的……”
    老太太腿脚不好，慢悠悠地跟着介绍，似乎气管也不好，说一句话就要喘口气。
    方圆依旧沉默着，脑子里飞速回忆。
    哪里摆着茶几，哪里放着大床。阳台中间是插着洋桔梗的陶制花瓶，客厅一角应该立着一根乐谱架子，唔，棚顶还有一只落着的苍蝇。
    推开四方格的木窗户，近处是美食街的店铺，远处能看到滨海大学的校园。
    再远，是海岸线。
    “邹哥，麻烦你帮我联系一家装修公司，然后……再找一个靠谱的油画家。”
    “？？”
    邹安没懂，但方圆极少称呼他为“邹哥”。
    往往这么叫的时候，代表着这件事，方圆很认真。
    “好。”
    方圆点点头，然后冲老太太笑笑：
    “大姨，谈价格吧，这房子我要了。”
    ……
    中午，方圆和邹安一起吃的午饭。
    羊汤馆里，方圆傻乎乎地不时发笑，邹安莫名其妙，也不敢问。
    吃完饭，他拉着邹安去了一个隐蔽的海边，车能直接开下沙滩。
    就这么发怔的坐着。
    下午一点半，李理打来电话，说贸易公司注册完了。
    就叫：飞花（海口）国际贸易有限公司。
    方圆和她聊了十分钟。
    两点，陈婉打来电话，说了好几件事。
    一是和美图团队的谈判并不太顺利，还在攻克中。
    方圆说该抄走的都抄走了，剩下的团队打包超过三百万就不并了，直接单独约谈，只要不傻，就不会有人拒绝跟咱走。
    二是四家省级电视台和十二个市级电视台通过官方联系了幼狮网和飞天影视，想要签长期战略合作协议。
    方圆说，超过两年的都不签。等pilipala上线爆发后，一个节目独播合约至少值9位数。
    三是……
    陈婉说：“其中有燕京电视台。”
    方圆想了十秒，说：“只要央视不屈尊过来，谁都不用搭理。”
    陈婉说：“好。”
    此时的方圆尚不清楚，这次蝴蝶翅膀扇动的幅度，比他预估的要大了那么一点。
    和陈婉聊到快三点，邹安闷不吭声地磕了半袋子瓜子。
    三点半，宋超时又来了电话，说李响的行程和职位安排都做好了。
    方圆说：“告诉我干嘛？汇报给陈婉啊！”
    宋超时说：“市面上突然出来两家模仿“帮你选”优品网的同行。”
    方圆一愣，连锁反应总归是有的。
    “叫啥名？”
    “千团和飞速达。一个是模仿咱的团购版块，另一个是外卖配送版块。”
    松了口气，方圆淡淡道：
    “有竞争才有进步，加油，看好你。”
    等到四点，李响没有打来电话，方圆也没有主动打过去。
    正好赶上下班点，回去路上，两人路过了一个大型的沿街菜市场，人群密布，堵车了。
    方圆看到一对年轻情侣在街边发生了争吵。
    他和邹安一起贱兮兮地打开车窗卖呆儿。
    男的往前递花，女生推回去。
    女的说：“天天送花，天天送花，我都已经说了，我有男朋友了，你能不能不要再纠缠我。”
    男的哭丧着脸：“可我们在一起三年啊，就因为我家拿不出十万彩礼，这段感情就要散么？”
    女的说：“我妈不同意，我有什么办法呀！”
    男的说：“我真的爱你，我天天来给你送花，阿姨她早晚能被感动的。”
    女的说：“刚分开的时候，我也畅想过那一天，但没办法了，没办法了，我已经相亲了，我要结婚了……”
    男的说：“我不信你真的愿意嫁给别人，花你收着！
    我不信，就算你真的结婚，我也去婚礼现场抢走你！”
    “你能不能别闹了，别那么幼稚！”
    女的把花束砸在地上，情绪崩溃了，蹲在地上哭喊。
    男的大声念叨着：我不信，哈哈，就不信。
    然后在人群指指点点和注视下，状若疯批地跑了。
    含着棒棒糖，方圆笑眯眯地看着零落成泥碾作尘的所谓爱情。
    邹安叹了口气，说：“这世道，男的真惨。”
    方圆摇头说：“并没有。”
    他指指窗外问邹安：“你觉得那女人好看么？”
    “脸不错，身材也行，好看。”
    “那不就得了。你见过有男人纠缠一个丑女么？
    我倒不是说丑女没人要，每个人都有值得被爱的点。
    只是，现在的状况是，男人对女人的容貌要求越来越苛刻，那么反过来，女人对男人的财力要求就会越来越冷酷。
    男人在物化女人的同时，自己也被物化了。只是这个代价先由女性承受，再由男性承受而已。”
    邹安嘀咕道：“可就没真爱了？全拿钱衡量？”
    “当然有，只是让面包填饱肚子后，才有精神头饲养水仙花，真爱的前提是生存。医院救坏人，但不救穷人。”
    说完，方圆开门下车，不大一会儿，拎着一袋水果回来。
    开回学校的时候，海滨一带刮起了风，下起了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十月中的天气，萧飒的紧。
    傍晚的昏暗中，2007年的秋风，吹落了女寝楼下香樟树上的黄叶。
    沈凝飞披着外套下了楼，方圆正在屋檐下躲雨。
    看到她，方圆灿烂地笑了。
    “回来的路上看到两个病人互相送花，我才想起来这几天都把病号忘脑后了。
    这袋水果你拿上去，陆曦吃不了多少，你们分了吃。”
    沈凝飞听着他说话，一边伸手从屋檐处接了两滴雨水。
    接过袋子，她对方圆说：
    “好凉，要加衣服了。”
    “对，多穿点，换季就容易感冒。”
    点点头，沈凝飞正要走，又停住了。
    “方圆，陆曦这两天不方便走路，下周我请你吃石板豆腐吧。”
    ……
    雨到半夜，大了起来。
    哗啦啦击打着寝室的玻璃。
    风也更大了，即便关着门，一样能听到沙沙的树响。
    第二天出门，一地凌乱的枯叶。
    方圆穿着短款呢子外套，a锥一脚踢出。
    数了数，正好十二片叶子在凌空飞扬。
    叮铃铃。
    诺基亚的专属铃声响起。
    1110上是个陌生来电。
    ——
    第六卷完
    第七卷莫欺心（敬请期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