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

第84章 小人小术(下)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小贴士:页面上方临时书架会自动保存您本电脑上的阅读记录,无需注册
    商务处大门口,刑天鲤和史密斯挥手道别。
    自己浑身都是武器的史密斯,他的交通工具,是四匹高头大马拉拽的,镶嵌了厚重钢板的长厢式马车,一架马车里能乘坐二十多人,开了十几个射击孔,简直就是装甲运兵车的雏形。
    这样的马车,史密斯带来了二十辆,每一辆都装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
    刑天鲤神魂之力随意一扫,他更发现,每一架马车内,都有两架风冷式机枪,以及一门小口径的,一点五寸的迫击炮!
    真是,武德充分。
    由此可见,金山镇,以及周边地区的治安,是个什么鬼模样。
    史密斯和刑天鲤告别,然后,掏出了三枚骰子,他往地上一抛,骰子转了十三点出来,他就直接走上了车队的第十三辆马车!
    刑天鲤看得是惊为天人,这等安保觉悟,真正是,没得说了。
    二十辆马车,满载后,就有五百名武装护卫,再加上车队外,骑着马的两百多名游骑护卫,史密斯出行一趟,可真心是劳师动众。
    而且,这还是在金山镇内部。
    想必,他如果外出的话,他应该会动用更多的护卫。
    就刑天鲤所知的,史密斯有十几个铁矿,手下的矿工、矿奴,总数超过三十万,他的武装护卫,也就是他的私军,明面上的数据,就有近万人。
    “看起来,我们的麦克拉伦先生,他倒是一个胆大的人,他居然只有两百私人护卫?”刑天鲤好奇的问凑到身边的唐格拉尔。
    “麦克拉伦先生从来不离开金山镇。如果必须要外出,比如说,去黑珍珠港找新鲜的女人,他会向认识的大商人借调护卫。每一次离开金山镇,他身边总有一千多个武装护卫。”唐格拉尔摊开了双手。
    “原来如此!”刑天鲤点了点头,他就看到,一架马车顺着砂石路快速驶来。
    马车旁,簇拥着数十名身穿东云大铠的武装护卫,在这些骑着马,嗯,骑着驴的武装护卫身后,还跟着二十名身穿粗布短衫,穿着草鞋,带着大斗笠,腰间佩刀,背着火枪,手持木棒的差役。
    之所以知道他们是差役,是因为这些人腰间,都挂着巴掌大小的木牌子,上面用朱砂涂抹了醒目的‘役’字。
    这些差役,跑路的时候步伐凌乱,气喘吁吁,背上的火枪,也都是古老的前装火绳枪,看得出来,缺乏训练,武装也差,战斗力么,只能拿来吓唬老百姓。
    “这是谁?嗯,北河家的家徽?”刑天鲤指了指驶来的马车。
    “整个金山镇,只有一个北河家的族人,镇长,北河仓一,一个‘下克上’未果,被自己父亲圈禁了一年,发配来黑婆罗洲的,‘落难王子’?”唐格拉尔很调皮的介绍了北河仓一的身份:“这位镇长阁下,非常的不安分,他在外面和他交好的东云人种植园里,养了一千五百人的私军。”
    “本来镇役所的差役,人数应该在五百人,使用的军火,也因该是从英吉士进口的先进步枪。”唐格拉尔耸了耸肩膀:“现在镇役所的差役人不满百,军械什么的,都是最差的。所有空额,都被我们的镇长阁下吃掉了。”
    唐格拉尔快速讲解着他收集到的,关于北河仓一的情报,重点描述了,北河仓一上任后,对各国商人的吃拿卡要,以及一些和他牵扯颇深的案件。
    比如说,五年前,有一个在距离金山镇一百五十里的丛林中开辟的香料种植园,园主是易多利人,结果满门老小在一夜之间被杀了个干干净净。一个月后,园主的两个女儿,在黑珍珠港的劳军所内被人发现,已经被折腾成疯疯癫癫,不成人形。
    “劳军所?”刑天鲤瞳孔一缩,眸光一寒。
    唐格拉尔解释了劳军所的由来,东云人性格暴虐,原始野蛮,尤其军纪败坏,一旦无法满足下层官兵的诉求,他们经常会背后冲着自家长官抠动扳机。
    劳军所应运而生,总有来历莫名的女人出现在劳军所中,被这些牲口一般的东云人肆意折腾。
    刑天鲤静默不语。
    马车冲到了商务处门前,气喘吁吁的北河仓一跳下了马车,气势汹汹的带着人,宛如一条疯狗一般,冲到了刑天鲤面前。
    他很不自在的抬起头,极其恼怒的仰望着比自己高了近乎两尺的刑天鲤,原本就难看的面皮,越发的发黑、发红。
    “你,东国人?”北河仓一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刑天鲤。
    “李鲤,受女王陛下全权特使奥古斯阁下之命,接管英吉士王国驻黑婆罗洲商务处。随着黑婆罗洲的经济发展,产出越来越重要,小小的商务处,已经不匹配这里的地位。所以,帝国准备对商务处进行升格!”
    刑天鲤微笑道:“至于是升级成领事馆?总领馆?甚至是,大使馆?呃,我只是一个打先站的商务参赞,我只管进行最基本的准备工作,升格的事情么,或许两三年,或许三五年,谁知道呢?”
    “不,你不是来准备商务处升格的,你的来意,我们心知肚明!”北河仓一咳嗽了一声,四名镇役所的差役急忙跑了上来,跪在了北河仓一的脚下。北河仓一踩在了他们的背上,于是,他终于勉强和刑天鲤平齐了。
    他双手叉腰,摆出了极其威武、极其英睿,好似一切尽在掌控的仪态,轻声笑道:“你是来,为战争做准备的!”
    刑天鲤眉头一挑,哦豁,这个看上去长得不怎么样,听他的所作所为,似乎才干也不怎么样的小矮子,居然还有这样的见识?
    嗯,毕竟是东云两大执政家之一的北河当代嫡长子,消息灵通一点,也是应该的。各国都在平海城大打出手了,战争实际已经爆发了,北河仓一猜到自己来金山镇的目的,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这又怎么样呢?
    刑天鲤来这里,根本就没准备按照常规的手段办事啊!
    什么经营情报网,什么收买、策反东云官员,甚至是掌握东云人的驻军,勘测地理地图,为未来军队的占领进行准备等等,刑天鲤一点儿都不准备做。
    他有足够的信心,在如今的黑婆罗洲兴风作浪,他干嘛要按照常规操作?
    刑天鲤笑得很灿烂:“你可真会开玩笑。”
    北河仓一黑着脸冷笑:“难道,我说错了么?你来黑婆罗洲,不是为了战争做准备么?我甚至,都知道你准备做什么。你准备筹备一大笔钱,然后用这些钱,去收买帝国内部的败类,刺探黑婆罗洲的军情,甚至,组建非法的武装!”
    刑天鲤轻轻摇头,他拍了拍北河仓一的肩膀,笑道:“我的意思是,你开玩笑,是因为——一个小小的镇长,您一心一意的吃喝玩乐糟践你的那些小侍女就可以了,这些军国大事,和你这个被流放的小镇长,有半点关系么?”
    北河仓一猛地退后了两步,一脸呆滞的看着刑天鲤。
    侥幸,北河仓一身后,左笔头、右兵头扑了上来,一左一右的扶住了他,若不然,他真会从四个差役的背上摔下来。
    “混蛋,你说什么?”北河仓一震怒。
    “我有说错么?”刑天鲤笃定的看着北河仓一:“你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么?你现在是什么官职,你不清楚么?区区一个镇长,呵呵,放在大玉朝,连官味都没有的喽啰,从九品的官位都巴不上的下三滥,你在这里装什么大人物啊?”
    刑天鲤杀人诛心,直接掏出了奥古斯签署的全权授命书,冷声道:“看到了么?我的正式官职,英吉士王国驻大玉朝大使馆一等商务参赞,对比大玉朝的官职,我起码也是理藩院一员正五品的员外郎!”
    刑天鲤将自己的全权授命书,用力的拍了拍北河仓一的面颊,叹息道:“你一蛮荒未开化之地,区区一临设的小小镇长,从九品都不是的蝼蚁,你什么身份?和我堂堂正五品大员这样说话?”
    收起全权授命书,刑天鲤好似恍然大悟般,用力的拍了拍额头。
    “啊,我还忘了一件事情。”
    “东云岛联,自开国以来,自你们初代圣皇,就对神州皇朝,自称‘儿臣’。也就是说,大玉朝是爹,你们是儿子。”
    “而英吉士王国,当年和大玉朝签署诸多条约时,双方约定,永为兄弟之邦!”
    刑天鲤笑得极灿烂,灿烂得都有几分鸡贼了。
    东云岛联第一任圣皇‘胡亥’小同学,真是一个孝顺的孩子,为了讨好下了追杀令,满天下悬赏自己的祖龙始皇,直接颁发东云岛联的‘太祖大诰’,宣称东云岛联,世世代代都是神州皇朝的‘儿国’。
    这事情,可就尴尬了。
    如今大玉朝孱弱如斯,如今东云岛联气焰炽烈,但是从法理上来说,呵呵……你自家太祖的‘大诰’,你们遵从,还是不遵从呢?
    而英吉士王国,的确是大玉朝的‘兄弟之邦’。
    从这里论起来,刑天鲤这个英吉士的一等商务参赞,在北河仓一面前,自诩是他‘祖父’一级的长辈,那是妥妥当当的。
    北河仓一气急败坏,真正一口血喷了出来,他双眼发赤,恶狠狠的盯着刑天鲤,狠狠地指了又指,然后转身就走。他走了没两步,突然歇斯底里的嚎叫着,飞起两脚,将殷勤的跟在他身边的左笔头、右兵头,全都踹倒在地,又是一阵的连打带踢。
    一夜无话。
    时间很快过去了三天。
    三天时间内,刑天鲤也没闲着,他白天就在唐格拉尔的陪同下,接见金山镇,以及镇子周边各大聚居点,那些最有影响力的英吉士商人。
    英吉士人作为极西百国中,综合国力遥遥领先的头号强国,在黑婆罗洲经营的商人数量众多,而且实力极其强横。短短三天时间,刑天鲤就和百多号大商人碰头,他许下了众多承诺,换来的就是,他从史密斯为代表的大商人手上,借来了总共两万名武装护卫。
    两万武装护卫,全部按照英吉士正规军的标准武装,其中有好些是退伍破产的英吉士老兵,更多的是在国内走投无路,被逼遁逃海外的亡命徒。
    这两万武装护卫中,有六成以上的货色,都因为大大小小的罪名,在英吉士本土上了通缉榜。更有两成左右的人,甚至在英吉士户籍部门的名单上,都已经是一个死人,连户籍都被注销了的。
    刑天鲤借来了这两万武装护卫,他们平日的薪水开销,依旧由史密斯为代表的大商人发放。刑天鲤只是向这些武装护卫承诺,他们在国内的所有案底,都会一笔勾销,他们被注销的户籍,也会重新登记造册!
    仅此一项,刑天鲤就获取了这些武装护卫极狂热的拥护,这一支杂牌军的士气,就好像春天躁动的夜里,刚刚成年的小马儿一样,‘腾腾腾’的向上飙升。
    这三天的夜里,刑天鲤则是在商务处的地库中,布下了手段,每天夜里,他都不惜耗费精血和修为,为刑天氏的子弟们点开血脉。
    幸运的是,刑天鲤修为飙升,而且他手上有足够的真金白银任凭他祸祸。
    三天夜里,想要将这些刑天氏的同族兄弟,修为提升到多高的层次,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仅仅是点开血脉,让他们初步开始淬炼本命精血,这一点其实耗费并不大。
    末法时代,对于一切修士都是噩梦。
    唯独刑天氏这等‘巫民’,没有觉醒血脉,也就罢了,一旦血脉觉醒,他们就好似化身为巨鲸,在不修法力、不修神魂的前提下,只需要补充足够的食物,他们就能从中汲取足够的营养,一点点的滋生精血。
    这就是‘血脉之力’的珍贵之处。
    黑婆罗洲,多得是大蟒、猛兽、体长十几米的‘巨舌骨鱼’之类的珍稀玩意,这些东西本身就力大绝伦,倒是有点‘血脉修炼’的路数。它们的血肉,也是蕴藏了极强大效力的,用来给刑天氏的这些子弟进补,那是妥妥的。
    短短三天功夫,资质最好的几个刑天氏子弟,如和刑天鲤同辈的刑天仁、刑天义、刑天智、刑天信兄弟几个,在每天上百斤的猛兽血肉、百年老药的进补后,他们体内,已经凝聚了第一滴本命精血,肉体力量,也提升到了两千斤上下。
    相比五岳堂那些更早开辟血脉的子弟,他们的力气还是有所不如的。
    但是相比普通凡人,这些刑天氏子弟,已经个个都是人形猛兽般的存在。尤其是刑天氏血脉,更擅长战斗,他们的速度、反应、直觉等,都强得离奇。
    如此忙碌了三天,在三千刑天氏子弟都点开血脉,刑天鲤准备下一阶段行动的时候,十几名金山镇的种植园主,就齐齐找上门来。
    “李鲤阁下,请一定要帮帮我们!”一名橡胶园主气急败坏的,将一份厚厚的契约拍在了刑天鲤面前:“我和艾美联邦一家轮胎公司签署的长期供应合同,这个月,无论如何,我要将二十万桶生橡胶送上货轮。”
    “按照契约,只要这些生橡胶送上了艾美联邦的货轮,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就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接收今年的尾款,舒舒服服过一个安稳的新年。”
    “现在,货轮已经到港,二十万桶生橡胶,我也已经全部收割完成,只要运到黑珍珠港,我今年的交易就算完成啦。”
    “可是,该死的东云人,他们挖断了我们的种植园通往外界的道路,我们现在,一桶橡胶都没办法运出我的种植园!”
    “如果我错过了这条货轮,我就不可能按期交割,按照契约,我将赔偿我的合作伙伴一笔巨额赔偿,这会让我损失一大笔,非常大的一大笔!”
    刑天鲤看都不看这份契约书,他坐在大椅上,很镇定的说道:“艾伦先生,放心吧,你不会有任何损失。我现在就带人去处理这件事情,你的货物,很快就能抵达黑珍珠港,很快就能运上那条货轮。”
    “可是,东云人!”种植园主艾伦迟疑的看着刑天鲤:“这些矮子,蛮横霸道,完全就是没开化的野蛮人,他们根本说不通道理。”
    “就算误了你的交货期,你也不会有任何麻烦。在艾美联邦,我还是有一点点门路的。你的合作伙伴,一定会理解你偶尔的一点点不方便。”刑天鲤笑得很灿烂,朝着站在自己办公室角落里的塔塔打了个响指。
    “塔塔,我说的,有道理么?”
    塔塔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当然,在艾美联邦,没人会拒绝我们的意愿。”
    刑天鲤推开一旁的窗子,朝着外面大声的嚷嚷着:“何西,刑天仁,带上一队人,拿着家伙,和我走一趟。有些人,不收拾一下,他们的皮会有点痒。”
    出了金山镇,顺着稀烂的道路,向西南行进二十几里地,前方两座小山之间,隘口道路被挖出了一个深有两尺,长有十几丈的大坑。十几名东云差役,在隘口前设了拒马,拦住了一支长长的马车队伍。
    在两侧的小山上,分别搭建了一些极简陋的长条板棚,每一座小山上,都能有三五百号穿着粗布衣,穿着草鞋,甚至是赤脚的东云人,扛着简陋的单发后装撞针枪,嘻嘻哈哈的朝着下方隘口比划着。
    这两处勉强能称之为‘军营’的窝棚群前,还挖了一条三尺宽、两尺深,蓄了一些雨水,狗都能轻松跳过去的‘壕沟’。挖出来的泥土,混杂了一些木枝条,垒起了一堵五尺高的矮墙,这些东云人,正踩着木桩子,趴在矮墙上看热闹。
    三天前,刑天鲤见过的左笔头,正腆着肚子,站在关卡前,朝着几个皮肤晒得漆黑的英吉士人比划着:“不,不,不,这也是为了你们。镇长殿,心忧这路太糟糕了,根本不方便大家交通、运输嘛,所以,镇长殿花费了私房钱,想要好好的修一修这条路。”
    “为难?怎么是为难你们呢?”
    “这是修路,在东国的传统中,修桥补路,这可是积大功德的好事!”
    “呃,至于说,什么时候能修好?那只有至高的圣尊才知道了,反正,我不知道这条路什么时候能修好。”
    刑天鲤远远的看着这些东云人,轻轻一挥手:“打吧,打死拉倒!”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