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9章 898.沉沦还是反抗
    其实歌曲听到这里，多萝茜感觉还是挺喜欢的，先苦后甜的套路虽然老了一点，但是确实好用，她也确实还挺好这一口的。嗯，孤独的人生之中第一次有了朋友，自己的艺术追求也是第一次有了知音与观众，两件美好的事情叠加在一起，这本该是多么如梦似幻的美事啊。
    但是
    就很遗憾，她遇上了错的人。
    阿蒂这坏东西注定是当不了拯救者的，她那颗魔王之心也不可能生出拯救她人的想法的。
    所以，虽然阿蒂是个好朋友，好听众，但是她真不是个好人啊，她是真的渣。
    维纳斯对于魔王少女来说真的就是个比较喜爱的玩具而已，但是对于维纳斯来说，这个唯一的朋友几乎就是她世界里除了艺术之外的全部了。
    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打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都说先爱上对方的那个人会输，所以，媚娃魔女从一开始就输的很彻底。
    你越是在乎一个人，越是害怕一个人离你而去，你也就越会患得患失，会不自觉的变得越来越卑微。
    维纳斯很明显就出现了这种迹象。
    本来习惯了孤独的她突然有了朋友，就开始恐惧失去，她开始越来越关注阿蒂的一举一动，每当阿蒂与其他人走近之后，她就会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她开始渴望阿蒂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但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做到这一点，她甚至因此而生出了不少极端的想法，好在她最终忍住了。
    而真正给了焦虑卑微的维纳斯致命一击的是她意外发现阿蒂的真正实力与天赋。
    嗯，在维纳斯的想象中，她是个没啥天赋的边缘人，阿蒂同样也是个被人看不起的废柴魔女，两人半斤八两，门当户对了，倒也不用谁看不起谁，等之后长大了，离开了羔羊院，两人可以凑活着一起生活。
    这是她梦想中的未来。
    但是，突然有一天，媚娃魔女的梦碎了。
    那天她刚写了个新曲子，正兴高采烈的想要去找自己的好朋友分享，因为是突然袭击，所以她直接撞破了阿蒂的秘密。
    从那时，维纳斯才明白小丑竟是我自己。
    从始至终的废柴只有她一人，而阿蒂，这个自己唯一的朋友，她只是在扮猪吃老虎而已。
    所以，她梦想中的长大之后两人一起生活的场景自然也不会出现，阿蒂注定是要高居于天上的，而她却卑微进了尘土里，两人之间的距离只会随着成长而越来越远。
    她这样的人到时候怎么配站在阿蒂的身边呢？
    自那之后，两人之间就隔了一层可悲的厚壁障了。
    虽然两人依旧还是好朋友，依旧还是经常在秘密基地里聚会，一切就仿佛如过去，但是却也回不到过去了。
    而果然，等到两人都成年，都离开了孤儿院之后，阿蒂很快就搬走了，哪怕魔王少女难得的朝着维纳斯发出邀请，说要是没地方可以去的话，可以先住她那边。
    但是维纳斯拒绝了，她在歌剧院里找了个乐器维修员的工作，开始自立更生。
    嗯，她想要保住自己最后的体面了。
    就挺悲剧，挺遗憾，还挺丢人的一个故事。
    自然的，那一曲钢琴曲里也满是遗憾，悔恨，伤痛之类的负能量。
    这样绝望的曲调虽然从艺术层面挺不错的，指不定还能让不少人对此共情，毕竟谁的青春没有遗憾呢？
    但是多萝茜可不喜欢这样的伤痛艺术，她承认这位未来皇后的艺术造诣，但是却也真的不喜欢她的懦弱与胆怯。
    “所以，伱真的就这么放弃了，就这么甘心放弃了吗？”
    多萝茜目光锋利的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媚娃魔女，她的眼神就犹如一把尖刀一般，这一声询问也撕开了紫发少女的心，将她藏在心里的事情全都赤裸裸的翻了出来。
    而一旁，阿蒂见到老师与闺蜜之间如此争锋相对的模样，也是难得的没有躲到一旁看乐子。
    她确实也很久没有听维纳斯的曲子了，这是离开孤儿院之后她第一次听，说起来两人离开羔羊院也才大半年而已，但是这位闺蜜的曲调之中的绝望却比起从前有了质的变化。
    嗯，已经到了只需要她轻轻推一把，这个好闺蜜就会彻底的崩溃然后黑化入魔的程度了。
    这其实正是她一开始想要的结果，当初在半夜她循着琴声第一次见到维纳斯的时候，她就觉得这家伙很有入魔的天赋，只要利用好，她能成为自己手中不错的工具。
    只是
    唉，魔王少女终究还没有完全被魔王之魂之中的原罪之力侵蚀掌控，那梦中老师的救赎保留了她最后的人性，而有了人性就容易产生感情。
    在阿蒂看来，维纳斯和她真的很像，像的就如同在照镜子一般。
    这个闺蜜的出生确实挺惨的，但是再惨能有她惨？
    她可是魔王的命格，她生来就是要给这个世界带来毁灭与灾厄的，也就是说，她要与世界为敌，与天上双王为敌。
    为此，她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蛰伏着，每天提心吊胆的，深怕自己的命格被人发现，然后被人扼杀在摇篮之中，她是在不安与恐惧之中长大的，也是被整个世界厌恶并遗弃的孩子。
    维纳斯是除了艺术一无所有，她阿蒂则是除了这该死的魔王命之外同样一无所有了。
    两人这太过相似的遭遇才让彼此成为知音，也因为这感同身受，冷漠如阿蒂才难得的动了一点点的真情，魔王少女是真的将维纳斯当做朋友的。
    只不过，阿蒂觉得自己比起这好闺蜜来说还是挺幸运的，毕竟她起码从小在梦中还有老师的陪伴，而维纳斯这倒霉孩子却还悲催的被自己这个可怕的恶魔给盯上了。
    嗯，倘若自己没有因为老师的存在而保留了一点点的人性的话，那么两人最终的下场大概是彼此拥抱着堕入原罪的黑暗吧。
    互相救赎？笑死，这种可能性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魔王之魂的原罪要是能被这么简单的救赎，那还谈什么为世界带来破灭与灾厄？
    事实上阿蒂到现在都挺好奇老师究竟是什么人的，毕竟自己只是在梦中的灵界里沐浴着老师灵界化身的一点阳光就因此得到了获得救赎的希望，那魔王之魂的原罪力量在那阳光之下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就挺神奇的。
    而现在，自从老师教了她心之誓约之后，阿蒂已经有把握慢慢的从魔王之魂的影像中保持自我了，迟早有一天，她将成为原罪的主宰，而不是原罪的傀儡。
    她算是得到救赎了，不过这位好闺蜜可还在痛苦中沉沦。
    不过没有关系，既然她都将老师带来了，那么维纳斯，你也能得到救赎的。
    魔王少女心中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此时的媚娃魔女可没有觉得被救赎了，她只觉得自己好像被羞辱了。
    哪怕她已经知道面前的这位漂亮的大姐姐其实是自己心上人尊敬的老师，自己不该失礼的，但是当自己的艺术被人排斥，自己藏在心里的心意被人践踏之后，她还是破防了。
    “闭嘴，你懂什么，你们这些天才魔女哪里懂我的痛，我只是个半魔女啊，我没有你们这种天赋，我甚至连个家都没有，我一无所有啊”
    “你问我甘不甘心？我当然不甘心，但是我不甘心有用吗？天赋这东西是我不甘心就可以改变的吗？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在努力，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努力，但是有用吗？”
    “你以为我不想骄傲的站在阿蒂身边吗？但是你看看我现在，我就是个卑微的乐器修理工啊，这是我想当的吗？”
    “我来这歌剧院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在舞台上朝着所有人展示我的艺术，但是就因为这该死的天赋，我甚至连一个面试的机会都拿不到，都没有哪怕一个评审愿意让我演奏一曲，我直接就被打发到这该死的后台修理这些乐器了。”
    “我都这样了，你还要我怎么样？我不甘心能解决任何事情吗？”
    原本还纤细甚至有些瘦弱的紫发少女有些崩溃的如此呐喊着，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柔弱，简直就如同一只愤怒咆哮的母狮子。
    但是阿蒂却表情一变，有些紧张，她感受到了自家闺蜜身上那暴走的负能量。
    不好，这是真的要堕落黑化了啊。
    急切之下，她还想上前去阻止，但是一个身影已经比她更快动手了。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懂？”
    多萝茜直接抬手甩出无形的魔力绳索，将这个激动的有些失控的媚娃魔女瞬间制服，她瞥了一眼即便是到底也恶狠狠的看着自己的紫发少女，如此淡然的说道。
    嘛，虽然说黑化强三倍，但是就维纳斯那才5w玛娜的丢人半魔女魔女强上三倍也比不上宅魔女如今这40w玛娜的赫尔摩丝之躯。
    更别说两人之间那差距更加悬殊的魔法造诣了。
    只不过，即便是被控制住了，但是维纳斯此时还是不服气，心中的不甘与愤怒被点燃的她可不会被这种恃强凌弱的行动给说服。
    对此，宅魔女也没有多说什么废话，她知道嘴炮是没用的，索性也就将维纳斯直接丢给一旁的阿蒂看着，然后也径直走向了那架破旧的钢琴。
    嗯，既然说好的是艺术交流，那就用这维纳斯小姐最爱的艺术来说话吧。
    当下，多萝茜深呼吸了一口气，也如同之前紫发少女那样闭目凝神了一下，而她的脑中，一段旋律已经浮现了出来。
    于是，宅魔女的手也就自然而然的动了，优美而婉转的音符从她那比起维纳斯还要修长完美的手指中迸发。
    而即便是在阿蒂的怀里都还在不断挣扎的维纳斯一听到这曲调，却是一愣，随即竟然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她的表情有些疑惑。
    不只是她，魔王少女的表情同样疑惑。
    两人倒不是因为多萝茜的演奏有多么动听而愣神，虽然这确实挺好听的，那技艺完美的并不比刚刚的维纳斯逊色多少。
    只是，这开头的曲调实在是太耳熟了，这和刚刚媚娃少女的前奏不说一模一样吧，怎么也算是如出一辙了。
    咋滴，你是要用我的曲子来赢我？
    维纳斯表情更加气愤了，她这次是真的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只不过，她的乐曲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抄袭的，你能学她的曲谱，难不成还能学她的感情？
    哼，你这种高高在上的天才，怎么会了解我的苦。
    媚娃小姐心中这么想着。
    但是随着演奏的继续，维纳斯呆住了的。
    作为一个真正的艺术家，她自然也有着感知乐曲之中包含的情感的能力，而此时，她真的从这阳光大姐姐的琴声之中听出了其中的情感。
    于是，演奏幻境展开。
    一段远比她的童年要痛苦的多的过去在她面前展开。
    谁曾经还不是个孤儿呢？
    而此时正在演奏之中多萝茜的思绪也随着音符沉入了过去。
    她也曾经像那样一无所有过，而且在那个物质还不充足的岁月里，一个凡人的孤儿院可不像魔女的孤儿院里这么幸福。
    起码魔女们不需要为吃饱穿暖而烦恼吧。
    不过是区区被排挤而已，难道你以为就你两孤僻？你两还能互相抱团取暖呢，我只能沉迷二次元幻想好吧。
    我的痛在你们之上啊。
    光是回想了一下那久违的童年，多萝茜就眉头一皱。
    这要不是为了调动情绪融入乐曲之中来，她真不想回忆那饥一顿冷一天，再饥一顿，冷一天的见鬼日子了，那干不完的农活，那天天腰酸背痛的身体，那被这种大孩子拳打脚踢的屈辱，那些家庭幸福的孩子的冷眼与排斥.
    那时候的他也无数次差点黑化好吧，好在他还有幻想，一本别人掉落的漫画书给了他救赎。
    老实说，那不是什么多优秀的作品，甚至挺垃圾的，有点扭捏造作，强行煽情，不过那虚幻世界却也几足够美好了，那主角一家的亲情已经足有让他艳羡了。
    打从那时候开始，“我想有个家”的执念就扎根在他心中，他也不再抱怨现实，只是努力的顽强的活了下来。
    然后
    然后他没来得及组建个家就被泥头车创死了.
    嘛，起码那个被他救了的小丫头还可以继续有个美好的家了。
    而她自己，现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于是，那原本徐缓之中流露出忧伤与伤感的曲调一转，开始变得轻快起来。
    从这里，宅魔女的曲调与维纳斯的曲调已然有了差别。
    有人在苦难之中逐渐沉沦，有人始终心怀希望。
    而这是个唯心的世界，你的心会决定你未来的命运。
    所以，是随波逐流的沉沦，还是做自己命运的主宰呢？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清风吹开了一旁的窗户，于是，窗外皎洁的月光便照射在了这床边演奏的魔女身上。
    晚风吹的窗帘摇晃，而月下专心演奏的少女身披月，就仿佛真的在发着光。
    一旁房间的阴影之中，两位黑暗中的少女看着那月光下的演奏者，在那变得疾风骤雨一般急促，包含着高昂斗志的乐曲之中，那两双眼睛也逐渐亮了起来。
    而当那钢琴之音停止之后，月光下的多萝茜朝着那已经听的泪流满面的紫发少女伸出了手。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成为你的家人。”
    家人侠邀请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