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国之中。
    沈夜踩在石碑上，用力挥动凤王之扇，高声道：
    “你们可以复述自己听到的话吗？”
    扇子一动。
    虚空中冒出来密密麻麻的字体，瞬间就笼罩了那坐落在山脉之上的白骨宫殿。
    一行微光小字浮现：
    “一扇破人防！”
    无尽的弹幕迅速展开，如流星雨一般不断穿透整座白骨宫殿。
    弹幕飞闪不停！
    同时又有一道道声音随之响起，把每一行弹幕念出声：
    “死都死了，还被利用。”
    “一点骨气都没有。”
    “被怪物当衣服穿是因为想摇尾乞怜吗？”
    “真是可悲的家伙，就这样的实力，还想染指通天术。”
    “身为强者的尊严呢？”
    “不要脸啊！”
    白骨宫殿上冒出来的一颗颗骸骨之颅默默听着，然后极不情愿地张开口，开始说话。
    ——在幽暗低语的作用下，它们不得不复述弹幕上的那些话。
    这简直是杀人诛心！
    整个白骨宫殿颤抖不止，到处都出现了裂纹。
    沙沙沙——
    骸骨灰尘扑籁籁朝下落去。
    白骨宫殿下面伸出几只爪子，沿山脉迅速爬动，却无法脱离那弹幕的笼罩。
    无数骸骨的自我谩骂让这座宫殿陷入了极度的焦躁之中。
    “公鸡，我现在要扇第二下！”
    沈夜大声道。
    “你扇！我准备好了！”扇子上冒出仁神公鸡的声音。
    沈夜举起扇子，朝着白骨宫殿猛力一扇！
    一行微光小字顿时跳出来：
    “二扇伤人身！”
    穿透整个白骨宫殿的弹幕逐渐消失。
    然而一道道痛苦已极的嘶吼声响了起来。
    白骨宫殿几次想要变形，化为那巨大的怪物，都在这一声接一声的嘶吼中被打断了。
    只见那些骸骨们见识了弹幕和语音之后，再加上“幽暗低语”的复述，已经逐渐陷入疯狂。
    它们纷纷伸出手，用力捶打自己的残躯，又或用头去拼命撞击墙壁，一直撞到头骨碎裂也不停止。
    那些身怀法力的骸骨们，纷纷念动咒语，攻击自我。
    轰隆隆隆——
    数不清的碎裂骸骨从白骨宫殿上崩散下来，滚落山崖，带起一阵阵飞扬的灰尘。
    白骨宫殿再也维系不住形态了！
    这时再望去，便可以发现，所谓的白骨宫殿其实是一头浑身长满尖刺的蜥蜴！
    蜥蜴猛然转过头，一双冰冷的眼睛盯住沈夜。
    沈夜心下感觉不妙，立刻喝道：
    “老头儿！”
    “好，交给我！”封印之门里响起苍老的声音。
    紧接着——
    封印之门直接被撞烂，一道残影疾驰而出，凌空爆发出压制一切的力量波动。
    沈夜也同时出手。
    “时之狂潮。”
    他在心头默念了一声。
    半空中那道残影顿时陷入时间的凝滞。
    这一停，残影也就显现出完整样貌。
    正是那个被封印的老头儿。
    与想象不一样的是——
    他手中握着一根弯曲的铁矛，大约十几米长，扭曲成蛇状。
    ——看老头儿的姿势，长矛明明是朝前捅，但矛尖却柔软如线，调转回来，刺向沈夜。
    如若不是暂停了时间，沈夜根本看不清他这一招。
    好啊。
    真厉害呢。
    想趁这個机会杀了我，彻底破除封印，在我们的世界之中恢复自由之身。
    对吧？
    沈夜再次发动“时之狂潮”，将老头儿继续固定在半空，然后——
    他助跑两步，高高跃起，一脚狠狠地踢在老头儿身上。
    老头儿顿时被踢飞下去，撞在安全区的地上，摔了个狗啃屎。
    这时，远山上的巨蜥动了。
    它张开嘴，对准了安全区，似乎想要吐出什么东西。
    沈夜毫不犹豫的继续发动“时之狂潮”，然后将老头儿摆在身前。
    老头儿这时依然被定住。
    沈夜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词条。
    “上路的新人”稳稳的停在头顶，一动不动。
    行啊。
    来吧——
    “来杀我啊！”沈夜怒吼道。
    他引动广寒弓，瞬间发动“星锋”，射出太阴箭矢。
    一根根箭矢在半空中划出弧形，全力刺向蜥蜴。
    蜥蜴不屑地看了一眼，张口吐出一颗光球，瞬间掠过长空，直直的朝两人打来。
    电光火石之间——
    轰！！！
    光球打中老头，一下子把他击飞出去，狠狠撞在石碑上，吐出一口血。
    沈夜再次发动“时之狂潮”，伸手一招，再把定住的老头儿召过来，摆在身前当挡箭牌。
    广寒弓张开，继续射出一根根箭矢。
    幽冥灵使的技能发动。
    虚空中悄然浮现一头头鬼神，朝蜥蜴扑上去。
    蜥蜴深吸了一口气，照着沈夜和老头儿喷出一道恐怖的光柱。
    这光柱将沿途鬼神全部杀死，眨眼间便掠至安全区。
    沈夜眼皮一跳。
    这次的光柱更强，挨上一下，命估计都没了！
    ——会向瑶台月下逢！
    他直接从法相中消失了一秒。
    光柱击中老头儿，将他打飞出去，远远的落在黑暗洪流之中。
    虚空一闪。
    沈夜再次出现，微微皱眉。
    那些箭矢对巨蜥的伤害微乎其微。
    但自己的职业“幽冥灵使”有个好处，那就是越打越强。
    “法相降临。”
    他低喝一声，借助仙国法相的加持，再次张开了广寒弓。
    法相的力量统统加庇在太阴箭矢上。
    弓弦一动。
    唰——
    箭矢飞射而出，在半空散开，化作优美的弧形之光，从四面八方射向巨蜥。
    巨蜥根本不挡，一双竖瞳盯住沈夜。
    沈夜立刻意识到了它的想法。
    “谁跟你玩瞳术！”
    他再次把自己送出了法相。
    巨蜥双目一闪，瞳术就没发出去，反倒身上中了十二根太阴箭矢。
    太阴魔令激活！
    轰——
    一头法界八重的火龙被召唤了出来！
    这是法相加庇之下，“太阴魔令”的力量！
    火龙缠绕在巨蜥身上，全力撕咬着它的庞大身躯。
    这时又一道身影飞掠而至。
    ——那个老头儿！
    他从黑暗洪流之中逃了出来，浑身是伤，惨不忍睹。
    但他一言不发，照着巨蜥就打。
    刚才那一次刺杀被那个少年躲过了！
    见鬼啊。
    那小子完全没有放松警惕！
    如果还想有活命机会的话，赶紧出出力力吧。
    老头儿、火龙、巨蜥陷入了苦战之中。
    法相之外。
    沈夜站在原地不动，却有一行微光小字浮现：
    “通过试炼中的生死战斗，你的箭术提升了。”
    “当前箭术‘星锋’提升至法界二重。”
    “效果如下：”
    “星锋。”
    “暗金（无可比拟）级箭术，跨世界类箭术。”
    “法界二重。”
    “描述：当你指定目标并开始射击，太阴神箭将自动分离成三十六支弧形箭，穿透一切阻碍，以无比刁钻的角度命中敌人，哪怕相隔一个世界也无法躲避。”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从十二支箭矢变成了三十六支！
    这样发展下去，也许有一天真的可以达到“星如雨”的境界。
    更不要说，在职业“幽冥灵使”的加持下，这一招可以不断的召唤鬼神！
    这就有点恐怖了。
    沈夜正要一步踏入法界，忽然怔在原地。
    ……不对。
    如此明显的bug，自己为什么现在才察觉？
    明明最可能通过这个考验的人是自己啊！
    为什么还要去依靠别人？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拉开广寒弓，指向虚无。
    ——这里是息壤高中男生宿舍。
    夜已经深了。
    四下寂静。
    沈夜站在自己的床铺前，朝着窗户的方向拉开了广寒弓。
    指定目标——
    巨蜥。
    太阴箭矢从虚空闪现，落在弓弦上，被沈夜紧紧拈住。
    弓弦拉满如圆月。
    “去！”
    在沈夜的喝声中，太阴箭矢瞬间没入虚空不见。
    ——这是暗金（无可比拟）级箭术，也是跨世界类的箭术！
    法相之中。
    但见三十六支箭矢穿过世界的屏障，瞬息而至，如骤雨般刺入巨蜥的身上。
    太阴魔令——
    轰！
    虚空打开。
    一头浑身缭绕着青气的木龙钻了出来，立即加入了战团之中。
    ——法界八重的木属之龙！
    它一来，那原本被打得浑身火焰黯淡的火龙一下子抖擞了精神。
    木龙最强的是防御！
    在它的护持下，火龙凌空飞舞，不断发出各种烈焰术法攻击。
    老头儿则近身上前与巨蜥搏杀。
    战局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孤舟，勉强维持了下来。
    沈夜停了一会儿，等到“太阴魔令”可以再次使用，便张弓引箭，再次发动法界二重的“星锋”。
    三十六支箭矢再次跨过世界的障碍，朝巨蜥狠狠射去。
    巨蜥那满不在乎的态度变了。
    它张口朝半空吐出一团光焰，在半空暴开，化作狂暴的能量光海，企图挡住所有箭矢。
    三十六支箭矢，其中三十五支被光焰吞没。
    只有最快的那一支太阴神箭绕过了光焰之海，“夺”的一声刺中了巨蜥。
    这点伤势对身形庞大的巨蜥来说，倒不算什么。
    可是——
    轰！
    虚空打开，一名穿着黑色长袍的祭司悄然出现。
    “如此古老而久远的契约，我都快忘了，想不到还有人能使用它来呼唤我。”
    “好吧……敌人就是这头巨蜥么？有趣。”
    祭司淡淡地说，同时双手握出法印。
    一股远比双龙更强的力量波动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法界九重！
    这是沈夜目前能召唤的最强鬼神了！
    祭司、双龙、老头儿围绕着巨蜥，轮番发出攻击。
    突然。
    沈夜将手按在门上，再次发动了“时之狂潮”。
    老头儿在半空中一僵，立刻陷入凝滞状态。
    ——这老头儿该死！
    就让巨蜥杀了他！
    沈夜这一出手，火龙、木龙和祭司立刻看出端倪，朝旁边让开了一条路。
    巨蜥也瞧见了这敌人的状态。
    好机会啊。
    杀一个是一个！
    它咆哮一声，径直朝着老头儿扑去。
    沈夜却神情微动。
    他转头朝封印之门上望去，只见一份契约悄然出现。
    就像当初与大骷髅翡沦签订契约一样——
    门上钉了一张羊皮纸，上面写着一行行血色小字：
    “你收到了一份封印契约。”
    “署名者：圣武者，多重宇宙的极限手刀流大宗师，纵横一百零八层宇宙的恶意之主，屠浮生。”
    “契约内容：屠浮生愿意作为手下，忠心为伱效力，只需要你付出你认为合理的报酬。”
    “契约限制：双方不得做出任何背叛雇佣关系的事，否则以自己的真名为引，毁灭身躯与灵魂，再也无法转世投胎。”
    “附言：
    “被封印了太久的时光，以至于老夫过于渴望自由，所以才会贸然对你出手。这是老夫的不对，希望你留下我一条命，以此契约我将为你效力。”
    “在下一行签上你的名字，便代表本契约成立。”
    “署名者：（）”
    签吗？
    沈夜抬头看了一眼。
    那老头儿反应真是快到了极致。
    如果他再晚一刹那，根本来不及抛出这份契约，就被自己定住了。
    他的下场将是被巨蜥干掉。
    在这必死的境地中，他找到了唯一的生路。
    ——服软。
    主动表明愿意为自己效力。
    这是他活命的唯一机会！
    至于自己要不要签这份契约——
    一来，自己确实需要一个超越法界九重实力的强者作为帮手。
    二来么，这家伙来自多重宇宙，必然知道许多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情报也很有价值！
    三位召唤而来的鬼神与他心意相通，立刻做出了反应。
    巨蜥击中老头儿前的一瞬——
    木龙冲上去，硬碰硬的撞了一架。
    火龙吐出一团团烈焰，祭司也放出术法攻击。
    巨蜥便被挡住，不得前进分毫。
    老头儿的命保住了。
    当然。
    这只是暂时的，后续要看他的表现。
    沈夜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只见契约上浮现出蚀刻着各种散发金光的符文，凝聚成两根指针，分别指向两个名字。
    指针与双名持续散发光芒，维持数息，才慢慢消隐。
    契约成了！
    沈夜手一招，老头儿便落在他面前，恢复了自由行动。
    “惭愧，惭愧，老夫今后必定全力为大人效力，多谢大人留我一条性命。”
    名为屠浮生的老头儿连忙行礼。
    “去工作吧。”沈夜用下巴点了点那头肆虐的巨蜥。
    “是。”
    屠浮生态度好的不得了，一跃而去，再次加入战团。
    ——这家伙能伸能缩，不计脸面，一心只想求活！
    是个厉害角色！
    沈夜正默默地想着，忽然心头一紧。
    发生什么了？
    为什么我有种濒死的预兆？
    “难道是——”
    他朝虚空望去，只见果然有微光浮现：
    “你与云霓的契约被触动了。”
    “请仔细应对，否则按照契约的内容，当她死亡的时候，灵魂惩罚诅咒将会激活。”
    “你和你身边的人都会死。”
    到底什么情况！
    她不是在公司加班么？
    是敌人？还是心魔？
    沈夜连法相里的战斗都顾不上了，抓起死亡伪装披风，身形一闪便飞出了窗户。
    ……
    深夜。
    云霓还在加班。
    她双手飞快在屏幕上敲击，就像弹钢琴一样，娴熟、自如、高效。
    “唔……”
    云霓柳眉轻蹙，手指也随之一顿。
    一个突兀的想法浮现心头：
    “这个世界的众生可惜了，明明可以成为更好的灵魂，却都没有修行道法。”
    云霓皱皱眉。
    自己明明在认真工作，怎么会突然开小差？
    她继续敲击键盘。
    思绪却止不住的冒出来：
    “众生的灵性太低。”
    “无论是收割灵魂，还是对自己生起崇拜仰慕之情，价值都不太够。”
    键盘的敲击愈发急促。
    不行。
    自己控制不住要想这件事。
    可这又是切身感受，是自己下意识的想法。
    念头还在继续：
    “毁灭这个星球……那就没意思了。”
    “毕竟多重宇宙的高手都会来到这个世界，再以这个世界为跳板，进入噩梦世界，寻找那缥缈的浑天术。”
    敲击键盘的声音骤然一停。
    云霓闭上眼，陷入沉思。
    ——既然要想，就把这件事想清楚。
    “这个世界的世界意志已经死了。”
    “不会有什么反抗的力量。”
    “改造它吧。”
    “所有来这个世界的人，都不要走了。”
    “全部留下来，为我的法相贡献力量，成为法相的奴隶……”
    “这才对。”
    云霓浑身冒出阵阵黑色的光影。
    ——心魔入体了！
    心魔终于弄懂了她最渴望的事，并且以此叩开了她的心防。
    云霓站起来，走到窗边，望着灯火阑珊的夜色。
    她的双手合在一起，捏成术印。
    “法相降临……”
    她低声念道。
    天空中浮现出纷呈杂乱的异象，在无尽的哀嚎和挣扎声中，轰然落下。
    云霓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眼神中忽然浮现出清明之色。
    她立刻断了法力，散开手印。
    法相顿时化为虚无。
    在降临于世的最后一瞬间，它回归了法界。
    云霓忍不住松了口气。
    好险！
    自己明明建议这个世界保持中立，而且护持着这个世界，结果却又出手犯下大错——
    这里降临者众多，根本捂不住秘密。
    到时候自己的形象就全毁了！
    该死，怎么会差点忘了这些，不管不顾的出手？
    云霓心头一凛。
    不。
    这不是自己，是心魔……
    它还是找到了对付自己的办法。
    当然，自己不一定会输。
    接下来还有机会。
    云霓努力平复着心绪，让思维保持在恒定的冷静状态下，开始默默思索刚才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
    自己明明以忘我之境，让心魔无从下手。
    可是为什么心魔一下子就扰乱了自己的思维？
    明明不该这么快的！
    莫非……
    云霓想到了一件绝无可能的事。
    她忽然鼓动全身法力，双手快速结成术印，低喝道：
    “九十九重天，太上道宫弟子，皆现——”
    噗。
    一声闷响。
    云霓的术被打散，没能施展出来。
    窗外。
    黑暗的夜空中，出现了一道道散发着明黄色光芒的符箓。
    这些符箓遍及天地，排列成奇异而玄奥的形状，并且时刻都在变换。
    “万魔大阵……只许进，不许出……”
    云霓就像被人捅了一剑，脸上表情说不出的痛楚，喘息了几声，这才正了神情，双手合而行礼：
    “太上道宫大弟子云霓在此，还请诸位师叔和长老现身！”
    没有人现身。
    整个符箓大阵不断变幻形态，组成一个个奇异的符文，释放出阵阵黑光。
    在这黑光的照耀下，云霓背后冒出炽烈的黑影，逐渐化为巨大之形。
    一道威严的声音随之响起:
    “天罗地网已成，你无路可逃了。”
    云霓一听这声音，逐渐无法控制自己，只能声嘶力歇地喊道：
    “圣尊在上，我云霓自问从不曾愧对宗门。”
    “敢问为何要设下大阵，引发我心魔，灭我道基？”
    那道声音从大阵中遥遥响起：
    “你勾结夏特莱，杀害同门，证据确凿，当诛！”
    云霓静静听着。
    黑暗悄无声息的覆盖了她的双眸。
    在大阵的催动下，她已经不再是心魔的对手。
    她开始走火入魔！
    “记得每一任圣尊突破的时候，整个道宫都会为之护法。”
    “甚至有人宁愿死在心魔的手上，也要保住圣尊。”
    “可我……”
    “我却得不到任何人的信任，只能躲在多重宇宙的最底层，独自面对心魔之劫。”
    无边无际的杀意从云霓身上涌出来。
    她轻启朱唇道：
    “然而你们却还要来诛杀我。”
    “真该死啊。”
    轰——
    无尽的魔气从她身上浮现，开始啃噬她的气血骨肉毛发，乃至她的灵魂。
    她入魔了！
    要不了多久，心魔就会彻底控制她的一切，然后如飞蛾扑火一般，冲出去，与外面的大阵同归于尽。
    与此同时。
    大厦外的天地间，所有符箓迅速转换位置，重新排列成阵。
    ——万仙屠魔大阵！
    这是专杀魔物的古老阵法，能汇聚道宫所有力量，爆发出倾力一击。
    任何魔头在这大阵面前，都只有烟消云散一条路可走！
    一道威严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今有我太上道宫弟子云霓，心魔附体，贻害苍生，残杀同门，不忠不义，其罪当诛！”
    无数道声音齐声附和道：“当诛！”
    一时间，所有符箓上的光更亮了。
    无边的法力波动从死亡星球上绽放开来，照亮了黑暗的宇宙。
    如此强大的力量，杀云霓已是足够！
    云霓爆发出一道声嘶力歇的惨叫，浑身被黑暗气息笼罩，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杀意。
    她自知再无幸存的道理，不禁双眸流下血泪，泣声道：
    “我要……你们死……”
    话音未落，她立刻就要撞出大厦去，与那万仙屠魔大阵进行最后的厮杀——
    “等一下。”
    一道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云霓一怔。
    这声音……
    他来了？可是他来有什么用？
    办公室门推开。
    吸血鬼巴克斯特走进来，径直来到她面前，喝道：
    “上个b班都要死要活的，下次不带你来了。”
    唰——
    云霓消失不见。
    紧接着。
    巴克斯特朝外面挥挥手：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加班。”
    他一边说，一边转身走出办公室，然后立刻消失不见。
    霎时间。
    外面所有符箓的光芒顿时黯淡下来。
    无法感应到心魔，它们就收回了大部分力量，重新进入封印状态。
    许久。
    那道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刚才……是谁？”
    “不知道啊。”另一道声音诧异道。
    “圣尊大人，她真的不见了，不知去向。”又一道声音响起。
    一阵死寂。
    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结果云霓却在短短几秒钟内被救走了。
    什么人能做到这样的事？
    “是门能力，少见……想不到这世界竟然有门能力。”
    圣尊沉吟道。
    有人开口说道：“圣尊大人，要不要毁灭这个——”
    “住口，我们太上道宫何曾干过如此生灵涂炭之事？万千世界的强者都在这里，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此事休要再提！”
    “是！”众人应声道。
    毕竟她已经心魔入体，救走也没用。
    绝无活下来的可能！
    “所有道宫长老，随我返回九十九重天。”
    “是！”
    ……
    另一边。
    沈夜直接出现在仙国法相之中。
    “看一下，她还有救没有。”
    他朝战场上招手。
    屠浮生似乎是为了弥补之前蓄意刺杀的事，身形一闪便飞了过来，将云霓上下一打量。
    “是你的朋友？”他问。
    “是，能救吗？”沈夜问。
    “早来一会儿我还有办法，但现在来不及了——她马上就会被心魔腐蚀，经脉逆乱，气血枯竭，灵魂陷入疯狂而亡。”屠浮生道。
    沈夜心头一沉。
    这可不行。
    她死了，那个诅咒会杀了我！
    怎么办呢？
    沈夜忽然想起一事，直接发动了“上路的新手”。
    ——这是可赋予类的词条！
    “我来争取时间，你尽管用你的办法救她！”沈夜道。
    “……也罢，我试试。”
    屠浮生双手十根手指飞快结成术印，低喝道：“法相降临！”
    他背后浮现出重重叠叠的虚影。
    云霓身上黑气似有所察，突然暴起，如巨口一般将她彻底笼罩住。
    “争取时间！”
    屠浮生道。
    云霓此时已萌生死志，苦笑着摇摇头，默默等待死亡的到来。
    沈夜却上前一步，直接将词条摘下，放在她头上。
    “上路的新手！”
    “命运侧，浅蓝色词条（卓越等级、可成长类词条、可赐予类词条）。”
    “描述：在任何战斗之中，可能杀死你的攻击只会击飞你，而不是立即要你的命，这是你身为新手的特殊待遇。”
    云霓浑身黑雾一涌，突然将她打飞出去，撞在石碑上。
    ——但是她没死！
    这都没死？
    屠浮生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没听说过能把自己的词条给别人用的啊。
    好吧，老夫真是跟不上时代了。
    此时他的法相已彻底降临，却是一头完全由星辰构成的猛虎，散发出滔天的气势。
    “六识禁绝！”
    屠浮生喝了一声，手上散发出六道流光，径直飞出去，打在云霓身上。
    云霓浑身的黑雾顿时一收，双目中的黑暗也随之退去。
    屠浮生道：
    “失去六识，她暂时不会死，但我们需要进一步封印住她，让她没有办法做任何事引动心魔，再慢慢想其他办法。”
    沈夜思忖了一息，开口道：“交给我。”
    “你？”
    “对。”
    沈夜走上前，搀扶着云霓，打开了一扇门。
    ——昨日开的门里，有一个全新的封印之地还没被使用过。
    正好可以封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