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
    空旷的地狱平原。
    沈夜穿上吸血鬼披风，变成巴克斯特，然后一抹指环，放出两颗人头。
    一颗是地狱中万骸骨的那个负责人，费兰。
    还有一颗是在大墓的地下瀑布附近杀掉的那支队伍的头领。
    “费兰，你说九相得到天罗的什么东西才会高兴？”
    沈夜问。
    一颗人头睁开眼睛：“我们在地狱中搜罗了一些宝物，全部被我放在一个秘密的地方，原本准备等晚点献给天罗大人的。”
    “如果你截获了这些宝物，九相大人应该会高兴。”
    有理！
    沈夜又问另一颗人头：
    “看人家在地狱里干的多出色，你们在大墓里战斗了这么久，就没有什么可以献给九相大人？”
    另一颗人头也开始说话：
    “我们在下来的时候，曾经发现了一处陵墓，里面全都是被困住的古代僵尸，九相大人会喜欢这些食物的。”
    “众所周知，被他吃掉的人，就会成为他的一个新职业。”
    “而他热衷于收集古代职业。”
    沈夜喜上眉梢，连忙把陵墓的细节问了，又去问第一颗人头，那些宝物藏在什么地方。
    等把这两件事情都搞清楚，他就不再等待，直接召唤出了鬼火机车。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鬼火机车在广袤大地上勾勒出一抹疾速远去的红芒。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
    机车停在了一座高耸的白色山峰前。
    按照那個人头所说，沈夜很快在一处石林之中找到了那个隐蔽的角落。
    挖开地面。
    数丈之下，果然有一个沉重的铁箱。
    铁箱上散发出强大的术法波动，明显是被保护着，无法轻易打开。
    沈夜欣然将其收进指环。
    根本不必打开，这样正合自己的心意——
    正好让九相看看，自己干活可是实打实的，绝对没有任何贪污行径。
    搞定一件事！
    下一秒。
    沈夜心有所感，抬头望去。
    天空中布满了人头。
    无穷的人头从天而落，将他彻底围绕在中间。
    九相剔着牙，从人头的拥簇中走出来。
    “我的战争代理人，你似乎变强了不少嘛！”
    他上下打量沈夜。
    “大人，”沈夜微微一礼，“我完成了一些任务。”
    “你是说发动战争？可是我并没有发现地狱有什么大规模的战斗啊。”九相咧嘴笑道。
    他虽然在笑，但身上却散发出了淡淡的杀机。
    所有的头颅都盯着沈夜，彷佛随时准备一拥而上，将他连皮带骨吃个干干净净。
    ——代理人战争可是你自己说的，可伱干了什么？
    好处呢？
    沈夜神情不变，认真地说：
    “大人，我用您给的灾祸之源，去了一趟死亡星球，有相当不错的收获。”
    “啊？真的假的？”九相愣了愣，将信将疑地问。
    “没错。”沈夜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说。
    他拿出了那个封印的箱子。
    “这是万骸谷那边，一个属于天罗大人的地下势力，他们在地狱收集的宝物。”
    箱子直接放在了九相面前。
    九相还在疑虑，这时一瞧箱子，忍不住笑起来：
    “不会错，这箱子上的封印术是天罗的。”
    “它能挡住别人，可挡不住我！”
    九相将手按在箱子上，用力一扣。
    啪嗒！
    箱子直接被打开了。
    只见箱子里别无他物，只有一颗黑色的苹果。
    “大人，抱歉，我不知道箱子里只有这么个玩意儿。”
    沈夜赶忙道歉。
    “没事，”九相却哈哈笑起来，“这确实是天罗需要的东西，而且是地狱的特产，不过现在落在我手里了。”
    他伸手一招，那个黑色的苹果便被他收了起来。
    “还不错，你这代理人干事确实有一手。”九相评价道。
    “大人，我还没汇报完。”沈夜笑道。
    九相又是一愣。
    还有？
    沈夜一抹指环，将两颗人头拿出来。
    “这一颗就是天罗在万骸谷埋下的棋子，我杀了他，把头留下来献给您——”
    “还有这边这颗，是负责侵入那个大墓的领头人，我也杀了他。”
    天罗的两支队伍，其领头人都被干掉了！
    九相看着两颗头颅，略一辨认，微微点头：
    “没错，我感受到了天罗的力量气息，其中一个我还见过。”
    他已经忍不住嘴角微微勾起。
    天罗的手下越惨，天罗的计划就越不可能实现。
    一想到对方吃瘪的样子，九相心头顿时泛起一阵快意。
    “对了，杀他的时候获得了一个情报。”
    沈夜继续说道。
    “什么情报？”九相问。
    沈夜就把大墓之中那个专门禁锢古代僵尸的事情一说，顺便把位置和做的标记也详细的说了一遍。
    ——这可是做不得假的！
    毕竟九相这样的强者，只需要去看一眼，就能立刻辨别。
    九相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哈哈哈哈哈哈！”
    他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
    “巴克斯特啊，巴克斯特，你作为我的战争代理人，真是干的太漂亮！”
    这一次，不等沈夜说什么，九相背后的骷髅头们也齐齐发出了赞扬的声音。
    “您谬赞了。”
    沈夜道。
    ——先是又献上了宝物、敌人的人头，以及古代职业的藏处。
    每一个都是真的。
    每一样礼物都是让人身心愉悦的收获。
    它们证明了沈夜没有偷懒，一直在忙于工作。
    这做不了假啊！
    九相强的离谱，又极其精明。
    只有真东西才可以打动他。
    耍小聪明一点用都没有！
    事实上。
    九相背后的一颗骷髅头一直盯着沈夜，从头到尾没有发出声音。
    ——侦测谎言的术法一直在起作用。
    只要他有一个字是假的，就逃不过这颗骷髅头的观察。
    可是——
    对方真的在办实事。
    ——没有一丁点儿的偷奸耍滑。
    这就很了不起了。
    这一刻。
    九相倒觉得自己有些慧眼识人。
    你天罗那么多手下，什么事都没办成，被我随便挖掘的一个人杀了，还抢了宝物和情报。
    就这眼光，还跟我斗？
    对了……
    那些古代僵尸倒是有意思，得去看看它们之中有没有断了传承的古代稀有职业。
    一想到这件事，九相心里顿时痒痒起来。
    去吗？
    去啊。
    顺便看看巴克斯特有没有骗自己。
    ……这不是废话么。
    这样的事他敢骗我？
    正在这时。
    沈夜顿了一下，垂头望着地面，语气恭敬地说：
    “诚如我不断给您送上的战利品，以及作为代理人接手的这些事务——”
    “我感觉自己在工作上还是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希望您多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做的更好。”
    这句话一下子说服了九相。
    能不相信么？
    ——事实胜于雄辩啊。
    所以话题又回到了刚才的事情上。
    九相差点动手杀人！
    可是作为手下，沈夜做的其实已经非常好了。
    九相抓了抓后脑勺，心虚地问：
    “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亲自出手的事？”
    “确实有。”沈夜道。
    九相一怔。
    这家伙做事从来没让自己操过心，怎么这次——
    “是什么事？”
    九相好奇起来。
    沈夜故作紧张，看看左右。
    九相会意，一挥手，铺天盖地的头颅将四周彻底包围，构建成一座房屋。
    “大人，天罗快死了。”沈夜压低声音说道。
    九相浑身一颤，浑身爆发出惊人的杀机，厉声喝道：
    “你若是敢骗我——”
    “大人，绝不敢欺瞒您，其实太厌和魔伽睺都知道了，只有您在地狱，所以不知道。”沈夜说。
    九相攥紧的手松了松。
    如果只有这个手下知道，那么就杀了他，以免泄露消息被别人知道。
    可是——
    眼下的情况是，如果不是这个手下，自己将一直被蒙在鼓里。
    “具体是什么情况？”
    九相立刻问。
    “虫子！帝王种的宇宙巨虫！”沈夜道。
    他掐头去尾，飞快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九相陷入呆滞。
    他背后的那些头颅却兴奋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个不停。
    好一会儿。
    九相才开口道：
    “你刚才说……有需要我亲自出手的地方，是指什么？”
    “魔伽睺大人还在墓里，天罗已经回归，大人去杀了他，把他吃了！”沈夜道。
    四面八方。
    所有头颅死死盯住沈夜。
    九相屏住呼吸，双手再次攥紧，又再次松开。
    沈夜却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在死亡边缘徘徊了好几次，依然神情镇定地说：
    “如果大人下不了决心，还请给我一些支持的力量，我要去噩梦世界，为大人发动代理人战争。”
    “……你想干什么？”九相问。
    “天罗就要死了！大人！我自然是去噩梦世界抢好处，然后回来献给大人！”
    “他在噩梦世界经营了那么久，肯定有许多宝物。”
    沈夜的声音冰冷无情，但却又充满了诱惑力：
    “这件事不光彩，大人肯定不能亲自去做，就交给我好了！”
    九相沉默不语。
    沈夜继续道：“如果大人下不了决心去干掉天罗，也不愿意抢噩梦世界的珍宝，那也无所谓，我就留在地狱混日子也行。”
    九相还是不说话。
    但他背后的那几十颗头颅，乃至四面八方整个房间里的无数头颅全都鼓噪起来。
    这么好的机会，千载难逢，怎么可以浪费！
    好一阵子。
    九相终于开口，沉声问：
    “天罗的其他手下有什么异动没有？”
    “大人，我在大墓里杀了天罗那么多手下，并没有任何新的敌人来找我报仇。”沈夜道。
    ——其实还有个消息没说。
    徐行客先去帮了剑姬，然后才来大墓。
    剑姬的对手肯定吃了亏。
    ——太厌！
    它的情况一定也不怎么好！
    但是沈夜没打算说。
    如果九相真想杀天罗——
    等他赶回五欲世界，却意外发现连太厌都受了伤，必定会再无顾忌。
    但若九相不够胆量，自己便可以“去侦察一下死亡星球的情况”，然后再次回来，以太厌之事继续添加砝码。
    现在就看九相怎么抉择了。
    等了没多久。
    “巴克斯特……”
    “大人，我在等您的命令。”
    九相双眼充血，脸上的肌肉因为太过用力而扭曲变形，浑身散发出如有实质一般的杀意。
    他的声音在密密麻麻的人头中响起：
    “这次我们要干一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