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吃完饭，又活动了下身体，便开始休息。
    午夜十二点。
    四周的一切消失不见。
    沈夜发现自己坐在博物馆一个宽大的办公室里。
    四周都是同学。
    “异常”消失了！
    沈夜心有所觉，抬起手掌看了一眼。
    七道猩红竖纹。
    其中一道渐渐消失了。
    微光聚拢而来，化作一行小字：
    “距离你与剥皮者的决斗，还剩六天。”
    沈夜心头涌起一阵紧迫感。
    ——上次跟剥皮者打的，是萧梦鱼和大骷髅。
    这次自己要跟他一对一。
    只剩下六天。
    魔狱之主一定会提升他的实力。
    自己也要加油了。
    叮铃铃——
    手机响。
    大家的手机基本上全响了起来。
    幸而这里十分宽阔空旷，沈夜抓起手机，找了个角落便接通了来电。
    “喂，妈！”
    沈夜喊了一声。
    对面传来赵小裳喜极而泣的声音：
    “儿子，你没事吧？考上了？”
    看来云山港的事情有点瞒不住了，连父母都知道考场出了事。
    “考上了，正在集训呢——世界三大高中之一的息壤高中。”
    沈夜连忙说道。
    听筒里一片欢腾。
    沈夜甚至听到了班主任江汉涛和校长的声音。
    钟鼓齐鸣。
    还有鞭炮声。
    沈夜忍不住捂住额头，小声说：“妈，怎么搞这么大的阵仗啊。”
    “哈哈哈，高兴嘛！你可知道，你是本校历史上第一个考上三大高中的学生！”校长的声音传来。
    校长的声音之外，隐约听见一阵喧闹：
    “摆这里！摆这里！”
    “合影的都排队！”
    “不需要上供，花可以，水果拿走——人家又没死！”
    沈夜听出点不祥的意味，忙问道：
    “刚才那些人在说什么？”
    “哦，这不是给你立了個铜雕嘛，就在学校大门口，好多人合影呢！”校长洪亮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铜雕……
    这玩意儿自己前世读书的时候在大学里见过。
    时间一长，全是铜锈。
    ——学名碱式碳酸铜，化学式为cu₂(oh)₂co₃。
    当你走过它，伱会看到一个正常的人像，变成了一个绿色的人像。
    小绿人！
    绿的发光！
    沈夜嘴角抽了抽，小声道：
    “这个雕像就不必了吧……会不会太隆重……”
    “不存在的！我们马上还要立个碑！”校长大声说。
    沈夜听见班主任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那边几个烧香的，不要搞封建迷信。”
    够了！
    这个世界比蓝星还离谱！
    忽然一阵嘈杂。
    手机似乎被转移到其他人手中。
    又有一道严肃的声音响起：
    “沈夜同学，我代表地方政府，赠予你们家一套住房……你将被写入我们市的发展史，到时候还要你亲自来看看内容，商量一下。”
    手机换人。
    “我代表地方企业为你们家赞助一辆汽车。”
    “奖金……”
    “赞助你们全家终身使用卫生巾免费……”
    “家用电器……”
    “洗脚城至尊vip金卡……”
    “……”
    一大堆话。
    沈夜真没想到是这种局面，只好一直配合着感谢，说了一轮又一轮场面话。
    “爸，妈，我这边要集训，就不说了，晚点回去了再聊。”
    沈夜最后说。
    老爸沈时安的声音终于冒了出来：
    “照顾好自己，不要太拼，我们等你回来。”
    “嗯，好。”
    电话挂断。
    沈夜长出了一口气。
    只是上了这所高中，其实也不算什么。
    真正关键的是能否一直读下去。
    毕竟——
    每一个年级代表一个实力层级，以及各种兵器、技能的水平层级。
    在规定年限内没有突破实力，则无法提升年级，必须离开学校，按照当前实力就职，为整个人类文明贡献力量。
    年级越高，实力越强，可就职的职业也越尊贵强大。
    一直读下去才算本事！
    沈夜拿起手机看看时间，还剩三分钟左右。
    他忽然记起了当初萧梦鱼的话。
    “是了，我的个人权限已经提升，或许可以借这个机会查查当年那件事。”
    他摆弄手机，打开网络，连接搜索平台，开始查询考古协会所有与“事故”有关的新闻。
    一瞬间。
    成百上千条记录跳出来。
    沈夜有些诧异。
    考古协会出过这么多事？怎么看怎么不正常啊。
    他在各种事故记录中翻找。
    忽然。
    一张图片映入眼帘。
    剥皮者！
    那是比较久远的新闻了——
    大约十几年前，照片上他正值盛年，下巴光洁无须，一副精明而干练的样子。
    沈夜点开链接。
    一个黑色的对话框跳出来：
    “身份验证通过。”
    “注意，这是机密级情报，因为你的特殊身份权限才可以查看，请勿外传。”
    通过了！
    自己果然可以看！
    链接是一个视频。
    只见剥皮者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激动。
    “那个祭坛一定有问题！”
    “我实在搞不懂，上面为什么非要我们打开它！”
    “——这是杀人！！！”
    看他的神情，就像一只受过伤害的野兽。
    他被栓在椅子上，除了发出大声的抗议之外，再也无法做任何事。
    画面外，有人说话：
    “你们的职责就是打开它，让它里面的秘密呈现在我们眼前。”
    “现在你已经做到了。”
    “下去休息吧。”
    “顺便说一句，不要替那些死人说话——”
    “你很快就会升职了。”
    “不！”剥皮者干净利落地拒绝，甚至还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雕像：
    “这是我做的仿制品，我查过了，它在历史上从未出现过。”
    “你们为什么要宣传它是人类过去年代的神？”
    “这完全没有任何依据！”
    沈夜望向他手中那个仿制品雕像。
    颇为意外的是——
    这个雕像是沈夜从未见过的。
    木制的雕像栩栩如生，却是一个头上长着独角的人类，额头上开了眼，双颊各有一只竖瞳，身生四臂，端坐于无数人头之上，一脸的悲悯之色。
    ——并非是万堕恶鬼之王的诅咒雕塑。
    沈夜颇为意外。
    视频外响起另一道阴沉的声音：
    “别管了，想想你的女儿吧，她正在遭受病痛，去陪她吧。”
    剥皮者艰难地嗫嚅道：“那些牺牲的人——”
    啪。
    摄像头似乎被什么拍了一下。
    视频到此结束。
    沈夜微闭双目，又睁开，轻声道：
    “昆仑，你允许我看这些……是为什么？”
    没有回应。
    当初千辛万苦都无法找寻到的真相，就这样送到了自己面前。
    哪怕自己的权限提升——
    应该也是无法看到这种秘密的。
    为什么它愿意给自己看了？
    “就算他当年是正直的，现在他已经在错误的道路上走了太远，杀了太多人，我不会原谅他的。”
    “他的唯一下场是死亡。”
    沈夜缓缓说道。
    没有回应。
    沈夜顿了一下，忽又笑道：“所以你根本不在乎他的性命，对吧，你只是想看看我会怎么做，是这样吗？”
    一道电子音忽然从手机中响起：
    “浑天门的权限比你想象的更高，世界的秘密也比你想象的更深，而我将继续守护人类，绝不干涉人类的任何行为。”
    “请记住，你有资格得知上述秘密。”
    ——这就是昆仑的回应了！
    沈夜正要继续交谈，忽然四周一闪。
    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餐桌前。
    背后便是庭院。
    有温泉，有演武场，有竹林。
    “异常”再次展开了。
    手机里传来长长的白噪音。
    通话中断。
    现实世界被“异常”笼罩了。
    看来……
    等集训结束之后，自己有必要再深入查一下剥皮者的往事。
    沈夜正想着，耳边忽然想起大骷髅的声音：
    “刚才那个雕像我见过。”
    “你见过？”沈夜讶异地问。
    “没错，那是我们亡灵一族的上古神祇，听说在一次神战中陨落了，不知道为什么它的雕像会出现在你们的世界。”大骷髅说。
    噩梦世界的亡灵神祇？
    出现在主世界？
    沈夜此时已经不止是惊讶了。
    有人为这个世界带来了异神祇，还要让它进入人类文明的历史。
    一旦进入人类文明的历史——
    沈夜只觉得背后发寒。
    是啊。
    当人们知道，在古时候，自己的祖先曾经崇拜过某位神。
    戒心会消散许多。
    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那么。
    当这位神祇再次出现在人类的视野之中，并被冠以某种正面的形象和寓意。
    再有人号召供奉、崇拜、祈祷——
    那会发生什么？
    此刻沈夜已经意识到，整件事背后藏着某种让人无比恐怖的真相。
    在他心中，现实世界与噩梦世界原本绝无任何关联。
    但从这一刻起，他却隐隐约约觉得两个世界产生了某种深切的联系。
    沈夜还想继续思索下去，可是实在太累了。
    他已经连一个念头都发不起来。
    睡吧。
    他打了个哈欠，脱了衣服，上床盖好被子。
    几乎是头刚沾到枕头，他就已经闭上双眼，即将陷入黑甜乡。
    纸牌一震。
    沈夜皱皱眉，将纸牌扔出去。
    纸牌却径直飞回来，落在他脸上，震动个不停。
    累死了，别闹！
    沈夜一把将纸牌塞进被窝，打个哈欠，继续睡。
    一息。
    两息。
    他突然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扯住纸牌，大声道：
    “那里不可以！”
    纸牌恍若未闻，无情地继续震动着。
    沈夜痛苦的捂住头，拿眼去看纸牌上的内容。
    “宋清允发来通话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