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墙壁倒映出江念没什么表情的脸，电梯数字逐渐变小，刚刚故意装出来的兴奋感完全散去，整个人甚至显得有些平静压抑。
    她是故意让江瑞听到电话的，谁让他居然想让她住校，她就是要让江瑞不舒服。
    但早上看见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江念又不忍心惩罚得更多。
    江瑞总是这样，明明是他的错，却总是先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倒打一耙，真是令人讨厌。
    电话铃又响了，来电提示上写着“班长”两字。
    “喂？念念，我们换了个地方，因为之前订的店说人太多了接待不了，我等下把地址微信发你。”
    “嗯嗯好的，谢谢班长。”
    挂断电话，透过反射江念看到自己嘴角习惯性扯出的笑容，又试着把弧度拉大一点，最后又恢复了平的样子。
    笑得真难看。
    江念要出门是真的，这学期马上要结束了，学校会按期末测试的成绩重新安排班级，所以班上的人想要趁这次机会聚一下，说不定以后就不是同班同学了。
    但朋友是假的，江念几乎和班上的每一个人都还处得不错，适当的撒娇和小娇气会给别人一种无害的感觉，社交对于江念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也是最厌恶的事。
    因为从小到大她见过太多前后不一，两面三刀的丑恶嘴脸，现在她也成了这种人，所以江念也厌恶自己。
    天已经黑了，但江念还没有回来，甚至在她出去的这段时间内，她没有给江瑞发过一条消息。
    江瑞双手捧着手机，腰依靠在厨房的台子边缘，从江念走后他就一直维持这个姿势站到天黑，什么也没吃，除了微波炉里面的那杯牛奶。
    屋里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是江瑞的手机屏幕，江瑞被碎发遮住的瞳孔里映出和江念的聊天框。
    把手机盯穿了都没有一条消息发过来。
    为什么这么晚了念念还不回来？
    那个男生到底是谁？
    他会不会对念念做不好的事？
    念念会拒绝吗？一定会的对吧？
    那个男生会亲她吗？会抱她吗？
    念念也会给他撸吗？也会舔他吗？
    是不是还会夸那个男生好吃，就像夸他一样。
    不要！不要！
    念念不要那么做！求你！
    江瑞越想越难过，心脏像被长针穿透，捧着手机的双手直至肩膀都开始颤抖起来。
    铃声响起，是江念打过来的。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念念”两个字，江瑞才像是溺水者得到拯救般大口呼吸起新鲜空气来。
    手指因为颤抖，点了好几次才接通，手机里穿出江念甜甜的声音，如听仙籁。
    “哥哥，你现在可以过来接我一下吗？在我们学校附近那个商场的ktv。”
    “好，好，哥哥马上来接你，念念别乱走，等着哥哥。”
    挂断电话，江瑞把手机按在胸口，胸膛上下大幅度起伏着。
    念念在ktv，都这么晚了，那个地方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他得快点去接她。
    江瑞有一辆很普通的小车，对于江瑞来说车只要能开就行，外观不要太丑就行，因为念念不喜欢太丑的。
    车钥匙在客厅的茶几上，他得去拿。
    刚往前迈一步就差点因为脚底充血的酸痛感跪了下去，但他一刻也等不了，他要马上去接念念回家。
    到商场停车场停好了车，江瑞就马上走进电梯按了三楼，ktv在商场三楼，念念告诉他的。
    商场内部是圆形的，电梯在ktv门口的对面，江瑞一出电梯就看见江念和一个男生并肩站在一起说话，江念转过头也看见他了，朝他挥了挥手，江瑞快步走过去。
    “原来来接你的人是你哥哥呀。”
    站在江念旁边的男生说，江念回过头看他。
    “班长怎么知道他是我的哥哥？”
    “没人说过吗？你们俩长得很像啊！”
    班长一脸理所当然。
    很像吗？江念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话说你哥哥长得又高又帅，要是让班上的女生看到了又得犯花痴。”
    江念却没心思再听他说话。
    以前很少有人说过她和江瑞长得像，但随着年龄越大，五官长开，越来越多的人说他们俩长得很像，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兄妹。
    当然，小的时候因为年龄差距也能看出两人是兄妹。
    所以江念恨啊，恨他们相差的十岁，恨他们相像的脸，明明在江念看来他们一点都不像，特别是眼睛，哥哥的眼睛是细长的，而她的眼型是圆的，即使都是双眼皮也一点都不像。
    为什么她和江瑞一起出去从来没有人会像小说里一样将他们错认成情侣呢？
    是因为年龄差太多了？不，江瑞给人的感觉根本看不出是快奔三的人了，经常有人把他认成高中生。
    果然还是因为这张脸吧，江念想，如果毁了这张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