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客户部的经理人们，全都变成了木雕。
    张着嘴，瞪着眼，脑子失去思考能力。
    尤其是王慧，仿佛脑袋上挨了一棍子，眼前金星乱冒，天旋地转……
    十六亿？
    十六亿！
    疯了！
    要疯了！
    王慧身体一软，就要倒下，幸亏同事们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小周……你……”王慧吞了一口唾沫，“说的……是真的？”
    大堂经理小周无奈道：“我亲自查了他的账户，亲自数的，一共八个零！”
    “那……”王慧瞳孔狂震，忽然一拍额头，“那姓陆的是拿别人的卡！”
    “户主的名字是陆寒，也有照片，你觉得我傻么？”小周不愿意了，“王姐，你得罪了这么大的客户，怎么就不能认清现实呢？”
    “这不可能，不可能啊！”王慧的三观彻底崩了。
    是不是别人的钱存在陆寒这里？
    可那是十六亿。
    谁能把十六亿的款子存在别人户头？
    王慧脑子嗡嗡哄哄的，眼前都是女儿和陆寒谈恋爱的时候，自己嫌贫爱富，横加阻拦，棒打鸳鸯的画面。女儿挺住了，可最后陆寒还是消失了。
    作为母亲，王慧不可能原谅陆寒。
    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难道少年真的不穷了？
    再想到女儿这些年，过得真得快乐么？
    乱糟糟的念头出现又破碎，王慧浑浑噩噩得，看到陆寒在李行长的陪伴下走了出来。
    陆寒和王慧视线一碰，就转开。
    “王慧，过来！”李行长冷冷道。
    王慧身体一震，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但是她只能猛硬着头皮，万分艰难得走向陆寒。
    “王慧，因为你的原因，导致陆寒先生没有得到应有的服务，扣发你本月奖金和年底绩效，做出深刻检查，全市系统通报批评，现在你给陆先生道歉，求得他的谅解。如果不行，那就停薪留职，回家反省。”
    王慧脸色瞬间苍白。
    家里最近诸事不顺，老公的事业遭受重创，家里经济情况直线下滑。
    如果她再被停薪留职，那日子就会雪上加霜。
    王慧努力堆起笑容面对陆寒，可“对不起”三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眼前这小子当年可没少被自己嘲讽，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啊。
    “王慧，道歉很难么？”李行长大怒。
    王慧一咬牙，一狠心，朝陆寒弯下腰，带着哭腔大声道：“陆先生，对不起！”
    眼泪，滴落在地上。
    王慧慢慢直起腰，直视陆寒，嘴角挂着一丝惨然。
    陆瑶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陆寒淡然看着王慧，微微一笑：“王姨，知道你错在哪里么？”
    啊？
    王慧一愣。
    本来以为自己低头，陆寒顺坡下，这事儿也就完了，没想到陆寒不依不饶。
    可恶的臭小子，没完了是吧？
    “王慧，陆先生问你话呢，你聋了么？”李行长大吼着，看着眼前这一脸愚蠢的女人就忍不住大动肝火，差点儿把他年终奖和升职希望都打没了。
    “我……我不该怀疑陆先生的经济能力，不该嘲笑您，我错了。”王慧再次鞠躬，她觉得耳朵和脸同时在烧，心中一口气顶着，难受至极。
    “不对。”陆寒淡淡摇摇头。
    王慧懵了。
    李行长也懵了。
    “因为……我态度恶劣，狗……狗眼看人低。”王慧搜肠刮肚，又挑出自己的一项毛病。
    “也不对！”
    “因为……我……我没有找同事来替我给您办理业务？”
    “不对，不对，统统不对。”陆寒冷冷笑着，满脸嘲讽。
    王慧已经仿佛一根被压缩到极点的弹簧，陆寒的表情就像是瞬间带走了压缩她的力量。她忍无可忍，爆发了。
    “陆寒，你有完没完？有钱了不起么？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你以为你谁？一个穷光蛋成了暴发户，呸，老娘还是看不起你！”
    王慧痛骂一顿，转瞬间身体一片冰凉。
    她竟然又骂了陆寒，而且骂得如此狠辣。
    李行长和其他同事们，几乎要昏过去。
    好不容易稳住了陆寒，李行长想着让王慧哄好陆寒，赔礼道歉，这事儿就彻底翻篇了，当然对王慧的处理少不了，可没想到这娘们又爆炸了。
    前功尽弃。
    他们完了。
    他们支行完了。
    他们的年终奖，分红，绩效……一切的一切，都完了，升职加薪就别想了，能保住工作就不错了。
    所有人绝望得看着陆寒。
    陆寒笑了，然后鼓掌。
    “啪啪啪……”
    这声音如同耳光，抽在李行长等人的脸上。
    “这就对了。”陆寒的下一句话让众人再度惊愕。
    对了？
    王慧也愣了。
    什么对了？
    陆寒淡淡笑道：“我来告诉你，你错在哪里？王姨，你错在对我前倨后恭，你错在不能始终如一得嘲讽我，鄙视我！我这个人，最佩服的就是始终如一，态度坚决的人。”
    “王姨，请保持下去，继续做一个让我敬佩的人！”
    陆寒的话里满满的嘲讽，辛辣无比。
    王慧眼前发黑。
    这种态度，陆寒是不可能放过自己了。
    “哈哈……我知道了，陆寒，你是还在恨我反对你和静伊的事儿！”王慧破罐破摔，不想再忍气吞声，“要不然你不会如此。”
    周围的同事再次惊愕。
    原来，俩人还有这么一段恩怨。
    “恰恰相反。”陆寒淡淡一笑，“是请你一定记得你此刻的态度，也请你帮我断绝你女儿的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
    说完，陆寒拉着陆瑶的手，径直离开银行。
    “王慧！”李行长暴怒大吼，“你给我去乡镇上的营业厅，就现在，滚！”
    虽然他和陆寒谈话的过程中，陆寒已经消了气儿，承诺不再把清空账户，但就王慧这个态度，未来陆寒一旦再看到她，绝对会想起今天的不愉快，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王慧滚！
    李行长立刻打电话让人力处理这件事，王慧在众人避如蛇蝎的目光中，浑浑噩噩得走出银行。
    就这么失去了城区的工作位置。
    就是因为得罪了陆寒。
    得罪了一个当年打死她王慧都看不上的穷小子，她就要去乡镇上。谁都知道，从城区到乡镇就是发配。
    还好……幸亏没有直接让她离职。
    她坐在路边，给女儿赵静伊拨了一通电话。
    “静伊，我看到陆寒了……”王慧喃喃道，“你知道他回云城了么？”
    “我知道，妈，你怎么了？”
    王慧听着女儿小心翼翼似乎有所隐瞒的语气，再想到当年对两人感情横加阻拦的点点滴滴，又想到陆寒卡里的巨额数字，再想到陆寒话语中透露出女儿可能主动找过他的信息……王慧忽然不知道自己当年棒打鸳鸯到底对不对。
    如果没有阻拦，女儿会一直等下去。
    那么陆寒今天的一切，势必会有女儿一份……他们小两口的生活，应该很幸福。
    思虑万千，王慧悲从中来：“静伊，妈妈对不起你。”
    但是，电话挂断了。
    “洪海，你干什么？”赵静伊怒视身边男人。
    她正在陪洪海逛街。
    在同学聚餐上，陆寒不但碾死了李振东，还让洪海颜面扫地。最后陆寒有没有救回妹妹，洪海不知道，但是听说郭峰死了，郭凯山被免去校长职务，这都是在极短时间内发生的。
    洪海有些害怕，约赵静伊出来散心。
    结果就听到王慧说的那一番话。
    “你妈还想着你和陆寒复合呢？”洪海眯着眼睛，怒气值满溢，“妈的，吃着我们洪家的，还想着把你推到姓陆的怀里，狗东西！”
    “你怎么这么说我妈？”赵静伊一脸震惊，“她是你的长辈！”
    “呸！她也配！”洪海呵呵冷笑，“是不是你把陆杰买豪车的事儿告诉她了？然后她后悔了？告诉你，陆杰那辆车我查了，不是他的！”
    赵静伊愣了一下。
    “我找朋友问过了，那是有人一天一万块跟4s店租的！”洪海冷笑不已。
    他根本没问过，但是此时此刻，如果不给陆寒泼脏水，他是真怕赵静伊跑了。
    赵静伊慢慢攥起拳头、
    陆寒，你到底要干嘛？
    为什么非要打肿脸充胖子？
    难道是为了挽回我？让我后悔？
    想到这里，赵静伊的心一下就温暖起来，干涸许久的心被涓涓细流滋润。
    不行，我要找陆寒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