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随
星月有光,巷中亦是微明,润玉则是坐在这黑暗的小巷中,放声的哭着。
哭了片刻,无人理会,哭了许久,无人前来,而觉得自己将要死去的润玉,也只能扶墙起身,对着远处一点点横挪而去。
“救...救命...”
“谁...谁来...救救我?!”
一边移动,一边叫喊,且在摸着墙壁走出小巷之后,求救声也是不曾止驻。
长街无尽,两侧似是千家万户,灯火本是皆熄,却因润玉的求救声而纷纷重新明起,无数百姓打开了门窗,对着长街之上瞧看而去。
百姓在瞧看,也仅是在瞧看,无人上前,亦是无人发声,毕竟这个世道讲的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之所以会瞧、之所以会看,也不过是为了个...热闹。
夜幕之下,熙攘的长街冷清,无明的道路之上亮着万家灯火,而润玉依是摸索着前行,且用无比嘶哑且嘹亮的声音,寻求着帮助。
近在咫尺的人不曾做出回应,但那似是远在天边的仙人,却是听到了声响。
是蓬门,是于春水口中得知怪异之事的蓬门,亦是经衙役查探而得知柴门之事的蓬门,甚至是亲自来到柴门之前查看的蓬门。
仅是站在柴门之前看,也仅是站在柴门之前瞧,纵是瞧看许久,也不曾发现丝毫异常,有心将其损毁,但无论是风雨,都无法在上留下丝毫痕迹,纵是有心将其搬走,但任凭一旁的短刀与聚气如何发力,都是难以撼其丝毫。
正当蓬门对着柴门蹙眉之际,即是听到了长街远处的求救声响,亦是要死要活的声响...
“救救我...救救润玉...润玉不行了,润玉要死了...”
蓬门闻声,即于柴门之前转身回首,且是带着两个衙役去往了千家万户明起灯火之处,亦是来到了润玉的身前。
仅是临近,蓬门、聚气、短刀三人便一阵无语,因为润玉的伤在他们眼中,着实过于可笑,若是非要形容,便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不过润玉还是引起了蓬门的注意,倒也不是因其可怜的紧,而是忽然想起...自己前些时日又是滥用职权、徇私舞弊,办理了一桩人神共愤的案子。
“救救我...谁来救救润玉?”
“你死不了,不过是一些皮外伤而已,若是有人欺负你,不妨与散仙大人说,让散仙大人为你主持公道。”
“散...散仙大人?”
润玉翘首,且是忍痛,擦了擦肿胀的眼睛,待将缝隙中的鲜血擦掉后,方才透过缝隙得见...站在自己身前的竟是两位衙役,两位身着鱼袍、腰佩翎刀的衙役。而在两位衙役的身后,尚有一位...身形笔直、膛背皆挺、刚正不阿、一腔正气的散仙。
长街因两侧万家灯火而明亮,蓬门于明光之中前行,且是来到了润玉身前,似是察觉润玉尚在稚年,便丢掉了刚正不阿的面色,换上了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且于微笑中道出了轻柔的话语:“不知润玉可曾见到家中银毯?”
润玉似是听到了蓬门所问,也似不曾听到,或者说他此刻心中所想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家中“银毯”,也不是让蓬门为自己伸冤,甚至不是让蓬门向自己伸出援手。润玉仅是想要知道...那本该付出“十载”代价的三只废物,为何会安然无恙的出现在酒楼之中,且是呈现着无比欢乐的模样?
“如有冤情,不妨随我回庙里详议。”
蓬门似知润玉心中所想,不过有些话,注定不能站在街上说,此刻仅是想着带润玉回庙堂,一来是为其疗伤,二来是为其解惑。
“狗官!去死!”
蓬门想的很好,但润玉却是觉得...一定是他徇私舞弊、收受贿赂,方才让那三只废物有了报复霖安的机会。此刻见蓬门那笑眯眯的模样,心中不禁越想越是气愤,再加上此刻觉得自己要死了,便打算临死前...让蓬门付出代价。
十六岁的少年扬拳上前,不过尚未临近蓬门,便被聚气与短刀拦截而下。也许是不曾想到,一个稚岁的少年胆敢向镇城散仙出手,故而...虽是拦下了润玉,但润玉那稚嫩的拳头,却是避开了二人的阻拦,对着蓬门击去。
拳头,没拦住,倒也无妨,身为修饰的蓬门仅是一眼便看出,润玉的手臂不长,纵是跳起,也无法击中自己。
拳头,依向蓬门迎面击来,而蓬门对此也不曾在意,毕竟狗官的名号已是背了数十载,被人唾弃、抵触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自己的确有着亏欠润玉的地方,如果一拳能让他消气,纵被击中也是无妨。
拳头,因两位衙役的阻拦而停在了蓬门面门之下、咽喉之前,但让两位衙役、蓬门不曾想到的是...拳头虽停,却又璀璨的光芒乍起于拳上,那色泽就像是晶莹剔透的钻石,受烈阳之照而折出的光芒一般。
噗!
光芒闪耀,轻响瞬起,两位衙役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蓬门却是化作了惊慌失措的模样,且是捂着颈上那拳头大小的血洞向旁退去,却也未曾退上几步,便是跌倒在地,捂喉抽搐。
“杀...杀人啦!杀人啦!!!”
本是冷清的长街,亦是无声的长街,随着蓬门倒地,不禁瞬间热闹了起来,不过在短暂的热闹过后,百姓们便是纷纷躲回了家中,不禁关上了门窗,更是吹熄了灯火,致使长街恢复成了最初的冷清、无声模样。
“大人!”
“大人!”
两个衙役见蓬门倒地,当即化作了惊慌模样,且是顾不得润玉,而是迅速来到了蓬门身前,且是将其扶起。
蓬门尚在挣扎、抽搐,却也不知能否存活,而两个衙役则是迅速抽刀,似是欲将润玉斩杀,但...仅在翎刀出鞘一瞬,蓬门即是捂着咽喉,沙哑开口道:“放过他...我们走。”
很难想象,一个位高权重的散仙,一位不讲规矩的狗官,在被人打个半死之后,不仅未曾计较,反而还要放过那行凶之人,看上去没有道理,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有着那么些许道理,毕竟...是狗官。
两个衙役抬着蓬门走了,唯留润玉独自瘫坐在黑暗的长街上哭泣了起来,而哭泣的原因却也不知是觉得自己将死而感到恐惧,还是因为出手伤害了他人而感到愧疚。
润玉哭的很是伤心,哭的也很是悲凉,嘹亮的哭声响不彻寒夜,亦是穿不透黑暗,却是能够传递到...那关心他的少年耳中。
霖安,不知于何时到来,却也不曾出声,仅是走到了润玉身旁,亦是站在了润玉身旁。扶起一个人很容易,拥抱一个人很简单,但这即容易又简单的事,霖安却是不曾去做。
虽是站在润玉身旁,但目光却是望向了远方,那柴门所在之处,因为那不知于何处来的鬼祟之人,已是再一次带着干柴前来,且让柴门沐浴在火光之中。
柴门就在火光之中,而火光就在长街的远处,正对霖安与润玉所在。
霖安见到了火光,而润玉则是通过肿胀双眼的缝隙,见到了火光中的柴门。
对于往日的润玉而言,柴门是歪门邪道,但对于今日的他而言,柴门却是“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毕竟此刻的润玉依是觉得自己即将死去,同时也是想起往日遇安所说...
如果是重伤垂危之人想要得到救治,即可走入其中,如此便会均分那生命旺盛之人的生命。
润玉依是哭哭啼啼的,此刻见无人前来帮助自己,便尝试着挣扎起身,虽然在起身之际感受到了剧痛,但他还是凭借着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
纵是起身,也是不曾发现一旁的霖安,肿胀的双眼唯一能够见到的,便是远方火光中的柴门。
摇晃前行、踉跄前行、狼狈前行,但也仅是走出数步,润玉便停下了那本该坚定不移的脚步。而停下脚步的原因,也并非是霖安在旁发声,也并非是遇到了坎坷,仅仅是忽然想起霖安于往日曾说过的...人性光辉。
“润玉应该走向柴门吗?”
“如果润玉走过柴门,便可以活下去,但城里一定也会有人因此而失去一部分生命。”
“似乎不会有人知道,就算是那失去生命的人也未必会知道,因为没有人知道自己会死在什么时候。”
“可不会有人知道,便是润玉去做的理由么?”
“是的,也许是这样的,毕竟润玉想要活下去,也许会背负偷窃者的骂名,但只要能活下去,一切都是值得的。”
“若是能活,没人想死,不是么?”
润玉于黑暗无明的长街之上喃喃自语,仅是用了片刻,便在这寒凉的世间中...说服了自己。
停下的脚步再度迈出,但刚刚迈出的脚步,也是再一次停驻,同时也是再一次...喃喃自语。
“可是润玉的娘亲曾说过,不能靠歪门邪道取得自己想要的结果。”
“霖安也曾说过,只要润玉愿意,便可散发出人性的光辉。”
“但人性的光辉又是什么呢?它能解决润玉的难题,让润玉渡过难关吗?”
“润玉遇到了一件事,一件让润玉感到十分迷茫的事,润玉不知如何去做,润玉觉得...如果有人能来帮助润玉,告知润玉如何去做就好了。”
“也许...没人前来帮助润玉,润玉就要依靠自己。”
立身于黑暗长街之上沉默,且经片刻沉默之后,润玉也不曾想明白自己是否要走过柴门,不过停下片刻的脚步已是再度迈出,而方向...依是远处柴门所在的地方。
这一次润玉不曾驻足,虽然走的很慢很慢,也依是向前走着,亦是笔直的走着,且经片刻之后,终是来到了柴门之前,亦是那遍地的余烬之前。
清风微抚,余烬四散,如若繁花,赴往远方。
润玉的手,贴在了柴门之上,却也未曾将其开启,仅是站在柴门之前,呈现着无动的模样。
霖安始终跟随在旁,起初想着让润玉独自去面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成长,但此刻却是发现...润玉依在纠结,纠结着自己应该选择“活下去的希望”还是“人性之中的光辉”。
就像是盲目的少年,站在了人生的岔路口上,他并不是没有勇气走向远方,他所欠缺的...仅仅是一块路标,一块...指明方向的路标。
霖安无声上前,且是轻轻抬手,温柔的落在了润玉的肩膀之上。
润玉颤抖,似被这突如其来的轻抚吓了一跳。
于柴门之前侧首,见到的是霖安的满载温柔的面孔,而见到霖安面孔的一瞬,润玉那放在柴门之上的手,也是渐渐放下。
霖安什么都没说,霖安什么都没做,霖安仅是站在润玉身前,润玉...便知道了接下来的路该如何去走。
也许...对于此刻的润玉而言,霖安即是路标,无论他指向哪里都无妨,只要他在,便好。
经过漫长孤独、无助、痛苦的润玉,见霖安到来,什么也没说,仅是一头扎入他的怀中,放声哭了起来,且用嘹亮哭声,响彻长夜。
世界,素来不会因人而改变它原有的模样,更加不会因为嘹亮的哭声而改变它那名为残酷的本质。
润玉于柴门之前哭泣,似是哭了很久,似是哭了片刻,待至哭声渐止之时,黎明已然到来,而朝阳也是攀上了城墙。
柴门的消息似若疾风骤雨,已是扩散、宣泄至碧霄城内大部分百姓的耳中,也许尚有些许柴门是鬼怪邪异所留不祥之物的消息尚在传播,但是...区区不得好死、全家暴毙,与一夜暴富相比,显得是那般苍白、那般无力。
似是富贵险中求,但百姓们似乎仅是见到了富贵,而不曾见到凶险,最起码...在柴门出现之后,满城百姓并未见到谁办了白事。
霖安与润玉依在长街之上,亦是沐浴着黎明之光带来的些许温暖,不过二人却是离开了柴门前,站到了街路一旁。
万家门窗开,百姓出门来,有些百姓站在家门前,有些百姓则是行于长街,不过无论是站着不动的,还是那些走在街上的,都是呈现着微笑的模样,而一双双眼眸,也是对着长街尽头的柴门瞧看而去。
站在家门前的不动,行于长街上的随着临近柴门也是驻足,纵观长街南北,虽见百姓无数,却是不见丝毫熙攘、喧嚣之意。
没有人开口,没有人发声,所有人都是呈现着不愿动弹,没有太大动作的模样。虽然身躯不动,但目光却是灵活的紧,所有人都在四下瞧看,看着身边的百姓,看着身旁的物件,不知他们在看些什么,但在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再看向柴门。
毕竟...柴门就在那里,不会逃走,也不会被人偷走,因此也就无需紧盯、也就无需防范,该盯的、该防范的,难道不是身边的人么?
就像是...人于街上得见无主钱财,想要去捡起,却是不会对着钱财瞧看,因为钱财就在那里,它不会自己跑掉。但周围的人若是得见,便会前来抢夺,故而...为了有所防备,这想要捡钱的人,一定会将注意力放在周围人的身上。
长街之上百姓无数,却解释呈现着无动、无声的模样,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得上是人间奇景,而这奇景的神奇程度、怪异程度,甚至早已超越了那扇孤零零的柴门。
长街之上,朝阳之下,润玉见此奇景不禁向霖安身侧靠了靠,且因压抑的气氛而感受到些许惧怕,从而不禁抱住了霖安的手臂。
霖安不似润玉,此种景象对他而言,已经是小场面了,甚至此刻的他已经不似初出茅庐那般懵懂,显然知道百姓们在看什么,也知道百姓们为何无动,甚至能够预测到...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如若滚烫油锅,看似平静的紧,但只要一滴水落入其中,便会引发巨大的反应,而这滴水...用不了多久便会出现。
“别怕,有我在,一定没事的。”霖安安抚润玉受惊的情绪,且是开口为其解惑道:“如今柴门的规则恐怕已被百姓摸清,而这所谓的规则即是...将碧霄城有限的财富平均分配。而这所谓的平均分配也仅会作用于那些走过柴门之人的身上,那么也就是说...走过柴门的人越少,那么能够平均分配的利益也就越多。”
不知是否会有人得到相比于精致房屋、院落、百两钱银更多的利益,但城内世家也好,权贵也好,所拥有的财富是无法让所有百姓皆得想得之利的。
“先到先得么?”润玉抱着霖安的手臂,怯生生的猜测而言。
“不是先到先得,而是...先入门者生,后欲入门者...死!”霖安皱眉而言。
“死!”一个死字,便让润玉面色瞬至苍白,且是不由自主的向霖安身上靠了靠。
人...真是奇怪。莫名的想法,于霖安心中莫名浮现,而霖安见润玉惊慌,便抬起手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脑袋,且是温柔而言:“每个人都想通过金钱来改变自己,也许他们成功了,也许他们自认为掌控了金钱,却是不曾想过,在他们对金钱无比向往的那一刻起,他们便已经被金钱肆意支配。”
“人,不该向往金钱么?”润玉迷茫,故而于惊慌中发声。
“人理应向往金钱,因为无论是哪个时代,金钱,都是决定生活条件的必要因素。”霖安不曾去说过于高尚的话语,因为穷日子他是体会过的,且至此刻也是不曾摆脱这种日子。
“这没有道理。”润玉迷茫,觉得霖安所说,似是自相矛盾了。
“用合理合法合乎道德的手段去赚取钱银,于规则架构以里妥善的使用金钱去改善生活,在我个人看来是没有错的。在我个人看来,不择一切手段去谋取金钱,甚至是不惜残害他人,残害自己的手足同胞,才是极其怪异的。他们自以为走上了通往人间至高点的阶梯,实则脚下所踏的是...一锭黄金三山血,六两白银九川泪。”
“也许这些和我们并没有太多关系,我们只要做好我们自己就可以了。”
“也许今日付出的热情,注定不会被人认可,也注定无法在来日得到回报,但...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是为了回报。人性是满载冲动的,而人这一生之中,也一定会做上那么一两件头脑一热、一时冲动之事,而这种事又多发生于年少之时。我们将这种行为称作年少轻狂,而被我们谓之轻狂的,恰恰是少年。”
润玉,完全无法理解霖安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这些话,是在对谁而说。不过在这一刻,润玉却是发现,霖安望向远方柴门的双眼中,似是有着光芒在闪耀。润玉很难理解这份光芒意味着什么,仅是猜测着...这应该就是人性的光辉,也是笃定着...这绝对不是人性的贪婪。
“我们应该留在这里,对么?”润玉想逃,想要迅速逃离这恐怖的地方,虽是不曾理解霖安所说,但还是猜到了他的想法。
“不是我们,而是我,我不仅要留在这里,更要阻止所有人走入那扇柴门之中。”霖安笑言,依似往日那般傻笑而言,而这傻兮兮的笑容似乎也在无声诉说...霖安似乎从未聪明过。
“为了保护权贵们的财富?”润玉不解。
“仅仅是为了保持本心而已。”霖安轻抚润玉头顶蓬松短发,亦是温柔笑言,不曾将战胜罪孽这一高尚目的挂在嘴边,仅是说了一句润玉能够理解的话,而这么说的目的也很是简单,无外乎便是给润玉做个可用于参考的榜样。
“那润玉呢?”润玉犹豫,想要逃离而去,却又不想离开霖安身旁。
“润玉就是润玉,是失去了娘亲的润玉,也是不得不独立于世上的润玉。虽然尚在稚年,也不得不做出属于自己的决定,人们管这种行为叫做主见,而这所谓的主见,也正是顶天立地的证明。”霖安没有正面回答润玉,也不曾告知润玉应该如何去做,依是旧话重提...霖安并不喜欢用自己的思想、理念、观点去引导、强迫他人做些什么。因为在他看来,此间众生皆应得以尊重,而尊重的直观体现即是...任由他人做出决定,不去左右、不去妨碍、不去强求、不去约束、给予抉择上的自由,纵是违背主流,也该予其一定程度的自由。
润玉低下了头,因为尚在稚年的他很是迷茫,并非是迷茫与去与留,而是迷茫着自己要成为怎样的人?于迷茫中翘首,望向了长街之上的百姓,也是遥望起了昨日夜里自己跌倒的地方,想起了蓬门那如若仙人般救苦救难的模样,也是看向了远方于隐约中显现的酒楼,同时也是想起了那三只废物的纨绔做派,最终...目光却是再度落在了霖安的身上,或者说霖安那笔直的身姿之上,且于此刻想到了...霖安往日那温柔且阳光的模样。
问题,似是有了答案,但润玉却是不知自己改如何去做,或者说如何才能成为霖安这般的人。
霖安没有说些什么,因为言辞无法左右人们的思想,或者说真正的思想,注定不会被言辞所左右,毕竟它仅是思想的表达形式而已,用形式去左右本质?大抵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霖安取出了青鸾,且将青鸾紧握于手中,没有看向身后的润玉,而是对着不远处的柴门缓步走去。
长街百姓无数,却皆是呈现着无动的模样,而向前走去的霖安,也是成为了“静止画面”中唯一在动的例外,而这也是让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不曾因八方目光汇聚而驻足,不过却因身后轻微的脚步声而回首,而在回首一瞬映入眼中的...仅仅是十六岁少年的稚嫩身姿。
“为什么要跟在我的身后?”霖安微笑而问。
“润玉...润玉想要与你一样。”润玉垂首,没有自信,且是怯生生的说着。
“像我一样蠢?”
“如果勇敢是一种愚蠢,那么润玉...润玉...润玉不做聪明人便是!”
十八岁的少年自嘲而言。
十六岁的少年坚定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