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双手揣袖，笑得一脸温柔：“这个问题，老师应该去问悟才对。”
    戴天摸了摸后脑勺。
    这是什么意思？
    “眯眯眼很鸡贼，把问题丢走了。”宿傩给戴天翻译了一下：“他应该是，不过他不知道五条悟是不是。”
    乙骨忧太听到了翻译，大受震撼。
    真真假假的，夜蛾正道已经分不清了。
    这俩学生从刚入学，就是这种小事不着调的状态。
    他叹了一口气说：“现在霓虹遍布咒灵，你们还有什么计划，是要把普通人杀光吗？”
    夜蛾正道记得夏油杰的理念。
    这样的理念他不支持，如果夏油杰还想继续的话，他会用尽所有努力去阻止。
    哪怕付出他的生命。
    夜蛾正道来盘星教的目的，不是避难。
    活着固然是好事，但麻木的活着，并不是一件好事。
    得知夏油杰要对过去的事道歉，夜蛾正道明白这只是借口，但他还是来了。
    他需要见到夏油杰，这样才有机会和夏油杰沟通，劝说他放下那些想法。
    “计划……老师，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执行曾经想要完成的计划了。”
    最近他每天睁开眼睛的第一个念头，不再是说服自己去完成某件事情，而是感觉这一天真有意思。
    制作食物折磨别人有意思，看别人的热闹也有意思。
    不需要吸收咒灵，不需要面对丑恶的人心。
    这样的生活，夏油杰很喜欢。
    因为这种心态转变，他甚至特意和生无聊了聊。
    他认为，他背叛了自己的初衷。
    生无的回答，却让他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心。
    “杀死非术师是你的行动，不是初衷。你的初衷，是不想生活中恶意太多，想要感受更多的善意。”
    “负面情绪产生咒力，术师总是围绕着负面情绪打转，被其淹没只是时间问题。”
    “你的初衷没错，只是用错了方法，没有了非术师，术师间也会死于势力倾轧，过程更加惨烈。”
    “恶意不会因为强大而消失，善意也不会因为强大而增加。”
    “缺爱的青年，心底的花快快发芽吧。”
    “要不然啊，我可是会杀掉你的呀。”
    少女百无聊赖的神情，在夏油杰的记忆中很是深刻。
    她真的想杀了他。
    心情，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想到这里，夏油杰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老师，我没有释放咒灵，也不想完成那个计划了。”
    夜蛾正道一愣。
    他可不认为，只是两句话，外加给夏油杰脑袋一拳头，就能让夏油杰改变想法。
    “为什么？”回过神来的夜蛾正道下意识问。
    夏油杰认真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不想死吧。”
    为了所谓大义死过一次的人，说出这种话来没有任何可信度。
    乙骨忧太握紧剑，心中的话忍了又忍。
    “如果我还要继续曾经的计划，生无会杀了我的。”夏油杰笑容弧度不变：“这样的话，岂不是把好处让给了悟。”
    虎杖悠仁深吸一口气。
    关系有点复杂，再听听。
    宿傩听出来了，夏油杰隐藏了一些经历，但是这和他没多少关系。
    所以他凉凉一笑，继续看戏。
    夜蛾正道对这些复杂关系似懂非懂，不过他还是听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夏油杰的确没有了以前那样的想法。
    只有这些就够了。
    他点点头，而后望向乙骨忧太：“乙骨，接下来你准备做些什么？”
    身为被判处了死刑的校长，夜蛾正道没有给学生们发布命令的权利，但他有询问的权利。
    这样在学生想法出现偏差的时候，可以及时教育。
    不注意间耽误的学生，有一个就足够他后悔了。
    “现在咒灵很多，我想和大家先汇合，之后问问大家的想法。”乙骨忧太神情有些拘束：“总之……要以大家的安全为先。”
    “虎杖呢？”夜蛾正道问另一个学生。
    突然被要求加入话题的虎杖悠仁有点懵，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吗？白天我会去祓除咒灵，晚上我要住在这里陪大家！”
    他的规划足够清晰，因为没有长远的计划。
    自从爷爷死后，他很少有自己选择过什么，人生全都是被推动着前进的。
    为了救下前辈们，吞下了诅咒，成为了两面宿傩的囚牢，然后背上了重重的负担，生命也掌控在别人的手中。
    现在没有了宿傩这个重担，也没有死亡的铡刀悬停在头顶，虎杖悠仁想要做出遵从他本心的选择。
    祓除咒灵，和亲人相伴。
    夜蛾正道不由得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在这段时间里，做你们自己喜欢的事情吧。”
    接下来，也许会发生惨痛的事情。
    少年多积攒些开心的记忆，才能对抗孤独。
    虎杖悠仁像是听不出夜蛾正道的担心，他笑容灿烂的说：“好的，校长，我一定会祓除超多的咒灵！”
    看戏的宿傩“啧”了一声，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他站起来走出门外。
    “爹咪要你清理餐具。”戴天立刻提醒：“不能吃人哦。”
    “知道了，臭小鬼，我晒完太阳回来就清理。”
    再继续待下去，看着虎杖悠仁那张脸，他怕自己忍不住开领域，把其他人切碎。
    无聊。
    小鬼真是太无聊了。
    宿傩慢悠悠踱步到盘星教的前院。
    盘星教的建筑，前院融合了欧式风格，后院则是传统风格。
    前院有个很大的喷泉，喷泉的双翼天使雕像上，视野很好，阳光也很好。
    但是宿傩到达前院的时候，双翼天使的头顶已经坐了个红面獠牙。
    看到宿傩走过来，红面獠牙挪到翅膀上，懒洋洋的说：“我先来的，左边归你，右边归我，不准坐头。”
    大家既然是一个人，就不要争高低主次。
    宿傩没有拒绝，他轻轻一跃，跳上左边的翅膀，背对着红面獠牙，侧身躺下，一只手撑着脑袋。
    这里有很多个他的手指，可是他一根也不能吃。
    真烦。
    和羂索融为一体的那个，没有办法分出来，戴天和堕天更是有着护身符。
    至于红面獠牙，他就是鱼钩上的那个饵。
    宿傩很确定，只要他吃了红面獠牙，迎接他的就是生无送来的永恒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