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天捧着一盒烟，像是献宝一样呈给生无。
    生无连瞥都没有瞥他一眼，四下打量周围的建筑，最终决定了今晚的住处。
    八十八桥下面有宿傩的手指，她是为了捡东西而来。
    赶在坏相和血涂之前，生无把戴天带出了门，为的是关键时候能救个人。
    是的，戴天已经学会了本就刻在他身体里的那些术式。
    “让司机去带你买几件衣服。”生无给他下达指令：“买你能穿的，再照着夏油杰的个子买套男装，但是要比夏油杰体型更强壮些。”
    戴天不问为什么，也不问要给谁买，得到指令他就跟着司机离开了。
    生无在离八十八桥最近的地方找了个住处。
    这是一家民宿，有着霓虹仿佛随处可见的温泉，这家老板追随盘星教，这里也算是盘星教的地盘。
    于是生无刚住进去，店家就挂了客满的牌子，保证生无居住时不会被打扰。
    民俗的温泉池子分男女，还有混合浴，生无没有入乡随俗换和服浴衣，她单单拎了件男子浴衣，走到了混合浴旁边。
    装脑花的饭盒被店家提前放在浴池边上，在硫磺气味中，散发着即将腐烂的腥臭味。
    再不处理，伏黑甚尔的脑花就要坏了。
    生无屏气打开饭盒，再把整个饭盒丢进温泉里，她用利器划开手背，几滴血从伤口处涌出来，坠在指尖。
    下一刻，伤口又以极快的速度愈合，连个白印都没留下。
    生无把手在温泉池里涮了涮，血融进温泉水中，很快就消散了。
    不过生无知道，血液只是在肉眼可见的程度上不见了，实际上它们会自觉找到可以修复的生命。
    她在心中暗自数了三秒，池子“咕嘟”地吐出一个泡来。
    “岸边有人，别耍流氓。”生无拨了拨水：“给你准备了衣服，一会儿我离开后，你就可以穿上。”
    一颗脑袋从水里冒了出来。
    男人黑色头发柔顺地贴在耳边，清秀的面容更加明显，只是唇角的疤痕，让人下意识忽视掉他的好看。
    如果他动起来，就更没有人在意他究竟长什么样子。
    这就是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摸摸胸口不存在的疤，由衷敬佩：“你真厉害，这么严重的伤都能治好，我现在没有钱支付医药费，可以宽限几天吗？”
    他以为他是伤重失去意识，又被人及时救下。
    根本没想到，他是死而复生。
    因为降灵是没有理智的，受肉需要咒术师在死前封印自身，而从古至今，没有咒术师能做到让普通人死而复生。
    “我不要医药费，只要你当我的小白脸。”生无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钱什么的，花羂索的就行了，不用花其他人的。
    万一大家在霓虹毁灭期间有结婚的打算，手里必须有钱的。
    伏黑甚尔游到岸边，双臂扒在石头上，晃了晃耳朵里的水。
    “抱歉我耳朵里进水了，刚才没有听清楚……”
    “我，让你，来当小白脸。你入赘的妻子失踪快十年了，大概率是去世了，现在你没有任何婚约和道德的约束。”
    生无懒洋洋的说：“如果你不愿意，现在可以去死。”
    她这个人很好商量的。
    水滴顺着发丝掉落在锁骨，又顺着肌肉纹理继续向下。
    生无看着伏黑甚尔那饱满的胸膛，满意地点点头。
    不愧是爹咪，这身材真是斩女又斩男。
    伏黑甚尔感觉不到生无好商量，他只感觉奇怪。
    因为他入赘到伏黑家还没有多久，不可能会有妻子失踪近十年的情况。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现在是什么日子？”
    生无好心的回答：“你儿子，今年在读高一。”
    伏黑甚尔死的时候，伏黑惠还在幼儿园，这个时间的跨越，对于死亡了十几年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从这一点上来说，夏油杰要更幸运些。
    他只死了一年，而且还有羂索代替他维持着社会关系，没有让他在盘星教和诅咒师内部真正死亡。
    至于伏黑甚尔，就连禅院家，也只有他的迷弟加黑粉禅院直哉，还会时不时地提起他这个亡人。
    “星浆体事件，你被五条悟杀死，尸体被诅咒师回收。事到如今，这些天我的男朋友们每天都在忙，我感觉很无聊，所以想养个小白脸打发下时间。”
    伏黑甚尔明白了自己的来历，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死亡十几年的人，短时间内没法融入社会，身上没武器手里没钱，他甚至都没法赚钱。
    十几年的时间，足够这个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这段时间的记忆，他连存活都是问题。
    许多问题在伏黑甚尔的脑中滑过，思考很久后他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
    “五条悟还活着吗？”
    只要五条悟还活着，以他五条家家主的身份做靠山，伏黑惠的日子绝对不会难过。
    生无点头：“现在咒术界最强者，也是我的男朋友。”
    伏黑甚尔突然感觉自己的尸体有些不太舒服。
    有这么个劲敌在，其实好像没必要复活。
    “夏油杰呢，他身为特级咒术师，应该不会轻易死了吧？”伏黑甚尔问的很克制。
    特级咒术师不多见，会被派去执行最艰难的任务，但比任务更难死。
    他倒是希望夏油杰死了。
    “还活着。”虽然是最近才活过来：“现在是诅咒师的领头人，我的另一个男朋友。”
    泡在温泉里面，伏黑甚尔感觉自己好像要巨人观了。
    他死的十几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另外这个少女到底想做什么，她口中的话值得相信吗？
    生无伸出手，像是摸狗一样拍拍伏黑甚尔的脑袋：“不用担心竞争不过他们，虽然你伦理年龄比他们大，可是你身体年龄比他们小啊。”
    “他们都是老帮菜了，你不一样，你年轻，绝对能胜任这份工作。”
    夏油杰在这里的话，听到这些话大概会生气。
    不过生无说的是实话。
    伏黑甚尔死得早，很冻龄。夏油杰虽说也死了一年，可他的身体没有死过。
    伏黑甚尔抬头，与生无对视，玩味一笑：“要上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