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夜谈
白芍听完,心情愈发沉重。“可是你说的这些,有多少是你亲自经历过的,又有多少是你听来的呢?毕竟前辈你才两百余岁,而按照你所说,那孙如意已是千年以前的人物了。中间这段时间,有没有可能出了什么记忆上的差错?”
“我赵家先祖代代流传下来的秘密,怎么可能有差错?”赵虚伶听完冷哼一声,道:“最简单的证据就是那孙如意当年得知阁主仙逝,竟然闭关说什么问心有愧,还遣散了所有的女弟子。你是药王谷的人,我说的是否有错,你心里应该有数。”
白芍回忆一番,好像确实之前有人说过,药王谷只招男弟子好像是之前的阁主定下的规矩。也有人说似乎是因为情债。而且这些年来,有好奇的人去找药长问细节,似乎都没得正面答复。
没想到这里面的水竟如此深。
白芍心有感慨,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行了一礼。
赵虚伶满脸不耐烦,道:“听完就赶快走。早点离开我入梦阁。我可不想看着现在的阁主走了以前的老路。”
“前辈说的是。在下确实近日便会离开。”白芍转身背对着赵虚伶,接着说道:“不过前辈多虑了,在下绝不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更不会伤了阁主的心。”
说完,不等赵虚伶恢复,快步离开了。
却不知此时门外暗处,独孤秋将两人所有的对话都听在耳中,嘴角情不自禁地弯起了一个弧度。
眼见白芍走远,独孤秋才现身出来。
门口的执事一见眼前突然出现一人,登时大惊,连忙冲上前去。待看清来人,连忙收住脚步,躬身行礼道:“参见阁主!”
独孤秋摆摆手,道:“退下吧,我来看看赵长老。”
“是,阁主。”
独孤秋深吸了一口气,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赵虚伶面朝窗外,头也不回地说道:“不是让你走吗,怎么又回来了?”说完转过身,疲惫的双眼瞪向门口,发现竟然是独孤秋站在那里,顿时气场软了下去。“阁…阁主?”
说完,连忙起身行礼。情急之下,竟然站都没站稳,摇晃着险些倒下去。
独孤秋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了她。“赵长老免礼。”
“阁主,老朽早已不是什么长老,也无颜再当这长老。”赵虚伶连忙说道。
独孤秋没说什么,坐了下来,从怀中取出一壶酒和两个酒盅,亲自斟满,将其中一个酒盅递给了赵虚伶。
“阁主,您这是……”赵虚伶不解,差异地问道。
“尝尝。”
赵虚伶略有犹豫,道:“阁主你也知道,老朽素来不饮酒…”
再一抬头,却见独孤秋已经一饮而尽。
“本座虽为阁主,但念在赵长老年事已高,本座就先饮为敬。”
“阁主真是折煞老朽。”赵虚伶见状又哪敢怠慢,顾不上说什么,也是直接一口干了。
独孤秋点点头,问道:“赵长老,这酒如何?”
“有点辣。”赵虚伶烈酒入口,答道。
独孤秋没说什么,又把两个酒盅斟满,依旧一饮而尽。
赵虚伶不知她真意,只好举杯同饮。
“现在呢?”独孤秋又问。
赵虚伶这回喝的猛了些,被抢的直接咳嗽了一口,然后皱着眉头道:“有些苦。”
独孤秋点点头,依旧斟满酒盅,仍是一饮而尽。
两杯酒已下肚,赵虚伶也顾不得这繁文缛节,干脆放开了一口闷。
“这一杯又是如何?”
赵虚伶仔细品了品,眉头竟然舒展开来,道:“竟然,有那么一点暖……”
独孤秋终于笑了笑。“这便是咱们入梦阁的酒。同一壶酒,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人,总是能喝出不同的味道。方才你的品味先辣再苦,最后是暖。而对我来说,喝出的味道,却是先苦后甜。”
“这是为何?”
独孤秋缓缓说道:“此酒名为青梅醉,正是梦岚为了入梦阁推出的第一款酒。每当我饮此酒,便会想起她明明天赋惊人,却为了入梦阁,浪费大量自己修行的时间,便会觉得心酸。但时至今日,每当再饮此酒,却是会想到总是有她在背后支持,便是甜了。”
“原来如此,老朽方才饮此酒想的都是过往的辛苦,到如今的孤苦无依,如今自作自受大限将至,阁主却不计前嫌来看望老朽,也让老朽感到一丝温暖。”赵虚伶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看来,老朽这几百余载,竟不如阁主这样的年轻人活的通透。”
“时至今日,你我二人才能这般坐下,第一次心平气和饮酒。”独孤秋笑了笑,说道:“这也是我的遗憾。自打本座继任阁主以来,发现和你总是有些距离。哪怕想找你聊一聊,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照理说,你作为阁中目前唯一虚字辈的弟子,照理说,应该向多请教才是。”
“这可折煞了老朽!”
独孤秋又一杯酒,缓缓说道:“方才我在门外,一直听了你和白芍全部的对话,也终于了解了一些以前的事。不知赵长老是否愿意继续为入梦阁尽一份力呢?”
“赵虚伶听完,有略惶恐道:阁主,使不得,老朽可是戴罪之身。”
“你先听我说完。”独孤秋摆摆手,道:“如今人界生灵涂炭,妖魔二族实力强横。多个人便是多一份力,更何况还有师父的线索没有找到,而你对我师父比较了解,定然可能提供一些线索,本座念在你却是为了入梦阁出发,准你戴罪立功,你觉得如何?”
赵虚伶听完,老泪纵横,缓缓跪下,磕了几个响头。
“阁主,并非老朽不愿意再为入梦阁尽一份力,而是老朽如今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老朽筋脉已断大限将至,不日便撒手人寰,只求冥冥中护佑阁主便知足了。”
“你怕不是忘了刚被你赶走的人是什么身份?他一出手,救你自然不是难事。”独孤秋饮了一口酒,淡淡一笑。
赵虚伶焕然大悟。“对了,他是药王谷之人,定然可以治疗老朽的经脉。”说完后又十分失落,道:“可是,老朽之前不论是对您、对秦长老、还是对他,都曾经痛下杀手,方才更是将他药王谷的丑事讲了出来,恐怕不论如何他都不会救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