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川被雨水淋得有些不耐。
    他不想跟警方掰扯，于是答应下来，“放我车上吧。”
    队长松口气，“多谢裴先生，对于今天扣押你的事情，我感到抱歉，我会如实跟局长汇报，有空请你吃饭。”
    “吃饭就算了，这是你们的工作，我应该配合。”
    说完，队长想起来，把手机给他。
    “裴先生，再见。”
    上车之后，裴景川才看见手机不少来电。
    有叶杨的，姜音的，还有顾宴舟的。
    他隐约觉得有事，给姜音回拨了一个过去。
    姜音正在发呆。
    手机振动起来，她愣了愣，即使没有看屏幕，就知道是裴景川打来的。
    她还是接了。
    裴景川声音低沉严肃，“出什么事了吗？”
    姜音鼻子一酸。
    她太累，太忙，太害怕。
    没来得及怪他。
    即使现在听着他的声音，姜音都没有什么情绪，“现在没事了。”
    她声音不对，裴景川马上听了出来。
    他解释，“白昕昕被绑架了，我跟着过来，手机被没收，所以电话我没有接到。”
    姜音的心仿佛被揉了一把。
    “嗯，那你先忙。”
    她让自己尽量平静。
    可还是破碎得不成调。
    裴景川意识到事情严重了。
    “姜音，到底怎么了？”
    姜音深呼吸一口气。
    “没多大事，我妈突发脑出血，需要转到高级医院治疗，他们说你认识这里一个权威的教授，只有他可以帮我妈看看……不过也没关系，你在忙，我也不怪你。”
    裴景川心脏发痛。
    姜音就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
    这几个小时，不知道有多煎熬。
    “我现在去联系。”裴景川道。
    “不用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已经错过了。”姜音轻轻的说。
    裴景川沉默。
    他用力捏紧手里的方向盘，手背上的青筋凸起一片淡蓝色的血管。
    片刻后，他嗓音沙哑的问，“转院到江城了吗？”
    “嗯。”
    “把住院信息发给我。”
    姜音觉得好累，“明天再说好么？我要睡觉了，裴景川。”
    裴景川便道，“那你先睡，我现在过来。”
    我现在过来。
    简单几个字，充满了温暖。
    但是暖不回姜音的心了。
    她挂断了电话。
    裴景川给江城的教授打电话，请他现在就去医院看看。
    随后马上启动车子。
    路上，他联系了白家的人，半路上来接白昕昕。
    雨很大。
    路上坑坑洼洼，车子开得快了，好几次都差点翻。
    开得慢，裴景川又不耐烦。
    摇晃得厉害，白昕昕醒了过来。
    她被骆昌东折磨了一番，有了心里阴影，还以为自己没有脱离危险，抱着脑袋尖叫。
    裴景川被吵得沉了脸。
    “想活命就闭嘴，再吵我直接把你丢出去。”
    白昕昕却叫得更厉害。
    叫着叫着，就开始抽搐。
    抱着胳膊，喊冷，嘴唇发白，身上大颗大颗的掉汗水。
    裴景川皱眉停车。
    一模额头，果真烫得不行。
    白昕昕失踪两天，不知道烧多久了，身上的伤口也没有处理，有些地方已经发炎。
    裴景川再次给白家打电话。
    这次是白剑锋接的。
    “我女儿呢？”他直接问。
    裴景川冷冷道，“我现在给你发地址，你派车过来接，现在人在高烧，要是你们等得起，那就随意。”
    白剑锋怒斥，“裴景川，我女儿被绑架跟你有脱不了关系，要是她出什么事，你这辈子都别想好过！”
    裴景川，“是么？那就试试看。”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裴景川打开车门，打算直接把白昕昕丢下去。
    雨水很大。
    很快就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看着车上瑟缩成一团的白昕昕。
    视线模糊，出现片刻的幻觉。
    十多年前，也是这样的雨夜，他浑身湿透，碰见了穿着公主裙的姜音。
    三年前，同样的雨夜。
    姜音白着脸，求着他帮忙。
    雨水不断冲刷眼睛。
    这么恶劣的天气，加上在荒无人烟的野外。
    如果把她丢出去，白昕昕必死无疑。
    她死了。
    白家以此为借口，会把他搅得天翻地覆。
    裴景川沉默片刻，重新上车，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车开到医院。
    他抱着白昕昕进去。
    藏在角落里的狗仔，一下子就来精神了。
    “那不是裴总吗？”
    “怀里抱着的人是谁？快，拍下来！”
    ……
    将白昕昕送到医院之后，裴景川来不及换下身上的衣服，给姜音打电话。
    她没有再接了。
    查了查最近的航班，都因为天气停止起飞。
    只能开车过去。
    裴景川起身正要走时，白昕昕突然开口。
    “景川，是你吗？”
    裴景川回头，表情淡漠。
    “你父亲很快就会过来。”
    白昕昕见他要走，急得像是两岁孩子没有了妈妈一样，哭着要下床。
    裴景川头也没回。
    白昕昕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拔掉手里的针管就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裴景川。
    “景川。”白昕昕颤抖着抱着他，脸色苍白，“救救我景川，骆昌东想杀了我，你不要走好不好？”
    她身子没有力气。
    说完就要跪下来。
    裴景川一把抓住她，表情十分疏离。
    “这是你的报应，求我没用。”
    白昕昕顺势靠在他怀里，紧紧环住他的腰。
    裴景川一把扯掉。
    咔嚓咔嚓。
    角落里，狗仔兴奋的拍着照片，视频。
    最近裴景川频繁上热搜，热度持高不下。
    把这个视频加工一下，写一些无中生有的话题。
    不知道得涨多少粉！
    ……
    裴景川叫来护士。
    “病人伤到脑子了，看好她。”
    白昕昕不肯他走，又哭又喊。
    但是拦不住裴景川离开的脚步。
    ……
    江城。
    教授接到裴景川的电话之后，就从家里赶来。
    跟医院的其他人商量之后，开始手术。
    姜音感激不尽，教授的徒弟跟她说，“但是请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送来的时间太晚了，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所以问题有点棘手。”
    姜音弯腰致谢，“没关系，谢谢你。”
    手术结束时，天已经亮了。
    姜音一夜没有合眼，看着妈妈推出来，她连忙起身去看，结果眼前发黑，差点没站稳。
    顾宴舟搀住她，“休息会吧，伯母那边我看着。”
    姜音眼底全是红血丝。
    因为担忧过度，手脚发颤办不好事，只能拜托顾宴舟。
    他们走后，姜音饿得低血糖，靠在椅子上休息。
    刚闭上眼，就感觉有人站在了自己跟前。
    她又重新睁开。
    看到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还真是姜小姐。”徐北辰笑了笑，“刚才乍一看，我以为是我看错了，曾经风光无限的设计师，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憔悴呢？”